“哦。”闻溪点头,不过她没有动,就站在边上拿沈小谭的积木玩。
沈云峰纳闷:“你不去找他们?”
闻溪故作不解:“快吃饭了吧,我还上去干嘛。”
“要是往常,你早就跑上去了。”
“......”
他对她还是十分了解的,闻溪就当没听见,逗弄着三岁的沈小谭。
没一会儿,饭菜都做好,楼上三人也下来,宋大一蹦一跳地看见她后还特傻气地招手,好像多久没见似的,不过也确实有几天没见面了,这小子最近谈恋爱都找不到人。
商夜是和谢季冬并排着走下来的,两人边走边说着话,一个嘴角噙着一抹笑,一个眉眼淡淡地看着地面,听见宋大喊她,两人自然而然地看过来。
闻溪偏过头去,坐着扒拉着桌面上水果盘,当作不知。
——昨晚和冬冬不欢而散后,独自思考良久,得出结论是,既然谈恋爱她没法接受,那短时间内还是别离冬冬太近,她也需要时间去忘掉那晚的事。
“大溪,去帮你王姨端菜。”陈美娇示意她起身干活。
“哦。”闻溪乖乖起身去厨房。
厨房里都是热气,混合着浓郁的饭菜肉汤香味,这味道熟悉且勾人食欲,闻溪深吸一口气刚要露出笑容,迎面就撞上端着凉菜盘子的谢季冬。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一擦而过,一句话也没说。
笑容敛下去,闻溪沮丧地叹口气,原来他不理人,比预想中要难受很多,她没法适应。
两人避免不了来来回回相遇,商夜本来没察觉到异样,直到注意到这两人毫无交流才觉得不对劲,他若有所思了半响,随后嘱咐了宋大一句。
等闻溪端完菜回到餐桌旁,就只剩下三个连在一起的空座位,纳闷地看着之前她的位置,不正被宋大霸占吗。
刚打算去赶人,商夜就拉住她坐在身边空位上。
这时谢季冬走过来,手里拿着冰镇的西瓜汁,径直过来给所有人倒果汁,那现在换座位就太过显眼,闻溪选择坐定不动。
商夜在她耳边刺探道:“跟我说说,你跟冬冬是不是闹别扭,发生什么事了?”
一起长大的坏处就在这,一点不对劲都能捕捉到,闻溪矢口否认:“没有,你别瞎说。”
“你要是说我还觉得没什么,可你什么都不说.....”商夜摇摇头,一副你休想瞒过我的模样。
闻溪白他一眼。
这时,一杯西瓜汁放在她手旁,她顺势抬头,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他那双寂静无波的眼眸,扫她一眼,跟陌生人也没差多少。
看着颜色鲜亮的西瓜汁,她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后本来打算指使他说再倒一杯,可喝完她觉得不对,“我的怎么不是冰的?”
身旁谢季冬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坐下后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壶橙汁,常温的,放在她手边。
谁要喝橙汁了,这大热天她想喝冰镇的西瓜汁。
烦闷的她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对待别人能笑着,对她现在别说笑了,连一句话都吝啬说,这区别对待简直了!
被踢中小腿的谢季冬在听完宋叔说的话后,才偏过头来,恰好闻溪见他不回应,又踢一下,不过这次他有防备,将她作乱的腿夹住,在她脸开始逐渐泛红并小声咬着牙要他松开时,如她所愿松开腿。
在她又喊要冰的西瓜汁时,他才忍无可忍开口:“这几天你不能吃冰。”
回过神的闻溪安静下来,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世上能清楚记住她生理期的只有他了。
于是她心一软,靠近他小声道:“我们和好行不行?”
近乎祈求的示好,原本如老僧入定般的谢季冬,有一瞬间神情缓和,可随着他慢慢地为她倒上橙汁,消融的冰面又恢复成原来模样。
“如果你能接受我抱你、亲你,那就和好。”
“咳咳~”
闻溪被他的话吓到,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画面是两人躺在床上拥吻的场景,脸颊不由涨个通红,赶紧将这些驱赶出脑外,窘怒地说道:“不可能,我不答应。”
谢季冬了然一笑,笑容没什么温度。
商夜喝了一口冰镇的西瓜汁,打量嘀嘀咕咕说悄悄话的两人,眼看大溪脸色不好侧身背对着冬冬,一副谈崩的样子,他挑眉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可惜谁都没有回答他的话,商夜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闻溪心情不爽,拿着筷子很少动,橙汁也一口没喝,很快就引起王素的注意。
“大溪怎么都不夹菜,今晚王姨做的这些都不喜欢吃吗?”王素关心地说道。
“没,都是我爱吃的菜。”闻溪连忙乖巧地应答,说完就给自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吃。
王素哪能看不出这孩子不对劲,不过她还没联想到自己儿子身上,反倒示意儿子:“你给大溪多夹点菜,她爱吃什么你都知道的。”
谢季冬叹口气,应下后,一口气给她的碗都填满了。
这跟喂猪似的投喂方式,令闻溪翻了个白眼,幽幽说道:“我吃不完赖你。”
回应她的是,谢季冬又补了一筷子。
晚饭一直吃到天黑才散,期间还提到谢文承的事,作为国家电网工程师,他天灾前因为肩负任务去了煫明堡垒,如今自然还活的好好的,只是闻溪从俞沦妈妈口中得知,这一年间谢叔颇为抢手,而谢老太除了让谢叔帮忙将她闺女介绍给俞沦爸爸,也没少给自己二儿子牵线搭桥,虽然最后都没成,但这事还是让王姨不高兴。
在录入京市所有人时,谢叔是别人负责录入的,但后来谢叔还是找到闻溪,说想来领地找妻儿,可这事王姨不同意。
天灾前,丈夫要去为国家搞建设她理解,可当天灾真正来临,他们一行人在海里生死中徘徊,她那点理解逐渐消散。
她不恨谢文承,但现在也不爱。
当然,促成她做出决定的很大因素,还有糟心的婆家。
如今日子过得舒心,儿子也表明尊重她的意见,那她只想独立自主地活着,和年老的父母、独当一面的儿子住在一起,她没有不满足的。
于是她很淡然地和谢文承提出离婚,口头上的离婚,两人心中有数就行。
之所以聊起谢文承,自然是因为他那边情况不是很好,好像受不了离婚的打击,最近精神不济工作时失误受到重伤,现在人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接受治疗。
王素的意思是让儿子过去看看,给他爸爸送一支身体强化剂,也算是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闻庭正有些唏嘘,没想到谢哥会落到如此地步,他有心想帮忙说几句,可都被陈美娇拦了下来,按她的话说,谢哥没办法摆脱那个家庭,那王姐做什么选择都无可厚非。
当女人能独立行走的时候,是可以不需要男人的。
在乔迁宴后的第二天,闻溪就带着谢季冬一起传送去京市,他去医院,她去忙种植园和学校的事。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忙完了才去医院寻人。
京市医院有七所,谢文承所在的这所医院是最大的一所,主要提供重要公职人员就医。
闻溪找到重症监护室时,从窗户看见里面谢叔拉着冬冬在说着什么,他脸色灰白,眼眶含泪,情绪看得出在隐忍,但依旧有些难以控制。
而背对着她的谢季冬,坐在病床边,一动不动。
她就坐在过道里等他出来,没有打扰的意思。
也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等她醒过来时,身旁就坐着谢季冬,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暗淡地看着虚空,不知想着什么,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而易见地心情不大好。
闻溪开口喊他:“现在回去吗?”
然而他没有回答她的话,静默片刻后,平平淡淡地陈述道:“今天病房里,我爸跟我回忆起我小时候的事,他说以前为了给我讲睡前故事,起初买的是十万个为什么,只是没想到我思维发散有奇奇怪怪的问题,最后他买了天文地理历史的书籍看,就怕被问的时候答不出来。”
“小学时他就陪我做实验,记得我们的第一个实验是电力变压类,最后以家里的灯泡坏了好几个告终,我妈因为这事骂了我爸许久。”
“.....”
“他问我还记不记得这些,问我心里,有没有他这个当爸爸的,问我为什么不能劝着我妈跟他和好一家团圆.....”
闻溪顿时有些心疼起来,谢叔这是在怪冬冬啊。
在冬冬心里谢叔自然是不错的父亲,被如此指责就算心理强大的人,也会感到难受吧。
她刚想劝慰几句,就听他接着道:“他是故意受伤的,他想看我妈会不会过来看他,如果来了他会抓紧机会复合,如果没来,他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我不理解,我跟我妈活着跟死了于他有什么区别,天灾后他不可能不知道,所有人都是九死一生,现在再拿命去测试感情,不嫌太晚了吗?“
闻溪握住他的手,她想到在天灾后没有找到爸妈前,他一人承担起所有人的安危,当时她有系统都觉得海上的每一天都好累,那他呢?
自然是比她辛苦不知多少倍吧。
可他和王姨一样从来没有怨怼过谢叔,不插手,只是因他懂得王姨的感受,所以对父母之间的事选择观望。
这并不是他的错。
她把手伸到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谢叔只是不知道你跟王姨受了多少苦,他一定听见传言,以为我们待在领地里过着让人艳羡的日子,不能理解你跟王姨心态的转变,这些可以等以后告诉他,他会明白的。”
然而谢季冬否定道:“他知道后只会愈发坚持要跟我妈和好,而我妈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就让他怪我,明天醒来之后他也能死心去过自己的生活,他已经变年轻,可以再组建一个新家庭,大家都不会有意见。”
闻溪皱眉:“那你能心里不难受吗?”
他没有回答,眼尾透着红,静静地看着她,这幅样子让闻溪跟着难受了,她仿佛看见破碎的星光,他何时脆弱过?平日里沉稳得跟浪里淘出来的金子一样,受过千锤百炼,坚强无比。
鬼使神差地,她想让他开心点,于是冲动之下,对着他的唇蜻蜓点水一下。
等亲完,她立马受惊地退开,捂着嘴巴脸颊爆红,眼里满是懊恼。
而谢季冬被那双晶莹的目光看着,在她开口解释之前,伸手用力将她拥入怀中,眼里含着笑意,说道:
“行,我心里不难受了,不过....”
“这次你要是再不负责,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