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饿的时候,尤为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脾气,她这会儿瞧着重黎,都像一大块芝麻酥,恨不得狠狠啃一口解气!
“你居然为了这么一碗东西跟本尊顶嘴?”他目光一沉。
“便是不好看也不好吃,也是我主上辛辛苦苦做的,你凭什么给倒了?”桑桑毫无忌惮地据理力争。
便是真的难以下咽,也得争口气!
“倒了便倒了,这种东西吃下去命都吃没了。”
“说得这么能耐,有本事你也做一个看看啊!”
“你这死鸟!居然敢小看本尊!”他老大不高兴,扫过四下,被她祸害完后,还剩了一点菜和面条,他当即脱下了外袍,挽起袖子拿起菜刀。
在桑桑和云渺渺惊恐的注视切起了菜。
就见他麻溜地切碎了白菜叶,又给瓠瓜削了皮,手法娴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她犹豫着凑了过去。
“您会做饭?”
“不会。”
“这不挺熟练么?”
“看人做过。”他将瓠瓜切开,挖去馕芯,片得厚薄均匀后丢进锅里焯了一遍后重新撩起来放在盘子里。
崇吾宫是没人做饭的,但他那不嫌事多的护法总嫌弃这日子过的浑浑噩噩,没个指望,吃的东西也净是些炸蝎子啊烤蛇干啊,实在恶心,故而平日里闲下来,她就从人间弄点面条蔬果什么的,一顿折腾,一个人吃得无聊了,还拉上遥岑和他。
倒不是他有心要学,只是看着看着,觉得好像也挺容易。
桑桑看着他将面条水中,煮软了后捞起来,又放进凉水里泡了会儿,不由得开始思考这煮个面,几时如此麻烦的。
难道不是切好菜,煮开锅,将面倒下去放点盐就好了么?
云渺渺这会儿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煮面,惹来他一声嗤笑。
“没见过做面吗?傻子似的”
待面和菜都焯过了水,他另起一锅,从灶台上找到一坛猪油,润锅烧热后,先将菜倒了进去,翻炒至软后,香气便浮了出来,此时倒入水,盖盖儿煮沸,再从凉水中捞出面,放入锅里。
作料也依次放入,还未出锅,这香气便已诱人垂涎了。
而旁边那颗乖顺的脑袋已经从桌边,逐渐搭在了灶台旁,一瞬不瞬地盯着锅里明明清淡得连天虞山厨堂随便拿出来的一碗面都及不上,这会儿倒是却是勾得她口水都要出来了。
凶巴巴的魔尊大人正熟练地往锅里撒葱花儿,腾出空来瞥了她一眼。
“你这算什么眼神?”
“嗯也没什么。”她歪了歪脑袋,眼底有一抹光彩,“只是忽然觉得,您还挺厉害的。”
他嗤了一声:“会煮面就厉害了?你眼里的厉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一边说,一边放下袖子,斜了她一眼:“自己盛,还要本尊伺候你?”
闻言,早已跃跃欲试的云渺渺抄起了筷子。
“喂喂喂!拿碗!端着锅像什么样子!”重黎一脸火大,从橱子里给她拿了个干净的碗,看着她从锅里捞面,嗦面,好像还挺来劲儿的样子。
一口下肚,她饿到发酸的脾胃仿佛都涌起了暖意,就差把“好吃”二字写在脸上了。
这香气,便是素来嫌弃他的桑桑都有些憋不出词儿。
“你你厨艺倒是见长啊。”
重黎白眼一翻:“本尊无所不能,用得着你来说?”
云渺渺还拿了个小碟子,给桑桑盛了些,它本是毅然决然地拒绝的,但架不住她的劝说好歹嗦了一根,然后它回过神来时,碟子已经空了。
啧,见鬼。
云渺渺捧着碗,极为难得地吃了许多,瞧见案头上摆着的辣子,暗搓搓地伸出了手。
啪!
“嘶!”她吃痛地看着被拍红的手背,茫然地望向“始作俑者”,“您作甚呢,又打我?”
重黎冷冷地瞥来一眼:“吐了一天,还吃辣?”
她撇撇嘴,试图讨价还价:“那就一点点?”
“不行,回头再吐简直麻烦。”他不为所动。
她不免有些泄气:“可惜了,这么好吃的面,若能来点辣味儿,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馐”
他禁不住眉心一跳:“这时候拍什么马屁呢你。”
她一边嗦着面,一边时不时朝那罐被他挪到眼皮子底下的辣子投去觊觎的目光。
其实她从前也不怎么爱吃辣,不过最近倒是喜欢得紧,也不晓得是不是上回和这祖宗一起含泪吃下的那碗面的缘故
许是她这眼神太过闹心,重黎脸都黑了。
沉默了半响,他揭开了盖子,在她渴求的注视下,舀了一勺,往她碗里滴了两滴辣油。
这么抠???
桑桑: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吃你一口面!片刻之后真香!
霓旌:你看,我没骗你吧,尊上的确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居家必备一把手对吧!
渺渺:无法反驳
突然有个脑洞,作者菌家里的男主们要是凑在一起比一比会有什么场面
叶珩:我宠媳妇儿,媳妇儿说啥就是啥,谁敢欺负我媳妇儿就直接摁地上削!
沈虽白:我也宠媳妇儿,九世都没放弃过,平时武功盖世,媳妇面前苟怂我骄傲!
重三岁:本尊凶归凶,但是逆鳞都给她了,本尊给她撑腰,她横着走都不是事儿。
叶珩,沈虽白:切,半斤八两。
重三岁:本尊还会做饭。
叶珩:草。
沈虽白:草。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微妙的违和
看着清汤面上飘着的两滴红油,她握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桑桑也似是没见过这么抠抠搜搜的,诧异地瞪圆了眼。
但是看重黎那脸色,多半是不会再妥协了,麻雀再小也是肉,她只得就着这两滴红油继续嗦面。
这面其实挺好吃的,就算不加辣,也能吃个底朝天,只是辣子摆在眼前,这馋虫便有些按捺不住。
不过细想下来,这大半夜的,她方才吃了几口辣子,已经呛得胃里不大舒服,的确不宜再多吃了。
她看着重黎盖上了那罐辣油,还有些嫌弃地往一旁推了推,似是想起了什么为难的事,眉头跟着也皱了起来。
“这辣子有什么好吃的。”他如今一想起当初那碗满溢着红油的汤面,仍觉得口干舌燥。
如此可怕的味道,凡人怎么会喜欢?
云渺渺从面碗里抬起了头,嗦掉了嘴边的一根挂面,愣愣地望着他:“您不太会吃辣吧?”
他斜来一眼:“本尊又不用像你们这些凡人似的,为何要去吃那种东西。”
她顿了顿,放下了碗:“我从前也不太喜欢,但多少能吃几口,不过最近忽然觉得吃一些,胃口能好转不少,您应当更偏好甜食吧?”
她记得给他桂花糕的时候,这祖宗还吃得挺欢实呢。
重黎眉心一跳:“胡胡说!本尊岂会喜欢那等华而不实的玩意?”
她眨了眨眼,一脸泰然地望着他。
“哦。”
她若有所思地放下了筷子,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汤。
“明日再去买点桂花糕吧。”
她忽然道。
“今日去的那个摊子,做得挺好吃的。”
他别开视线:“要买便去,跟本尊说什么?”
她咽下一口热汤,抬眼望着他:“这么说您不想吃?”
“那我可只买念归他们的份儿了。”
“不给您买了哦。”
“凡间有凡间的规矩,您可不能再那石头充当银两了。”
“你管得真宽!”他悻悻地瞪了她一眼,夺过她手里的碗,非放到灶台的另一边去,而后捞起外袍,拂袖而去。
桑桑瞧着他远去的背影,鄙夷地皱起了眉:“主上您瞧瞧,这什么臭脾气!”
云渺渺缓过了神,无奈地耸了耸肩,起身去将碗拿回来,回头看了眼锅里还剩的面,想了想,又去盛了些,坐在油灯下,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翌日天明,除去步清风发现后厨少了些东西之外一切如常,外头市井喧闹,早点摊子已经支了起来,镇外的雾气还未散尽,但师命再身,他们不能在耽搁下去了。
横竖这座镇子的妖物已仓皇而逃,活下来的人终会振作起来吧。
他们能斩妖除魔,但如何安抚人心,却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
众人收拾了一番,与堂内会合,做了一番安置后,便朝着镇口走去。
云渺渺瞧见了昨日那个糕点摊子,便与言寒轻一同去,打算买些回来路上果腹,此行应是要往昆仑山去,还不知昆仑附近,可有落脚之地。
言寒轻是不大喜欢这些甜嘴儿的,不过云渺渺喜欢,他帮着提些就是了。
走到那小摊前,那摊贩刚招呼了一个客人,她记得昨日那客人也来过,想来十分中意这家糕点了。
那摊贩朴实的粗衣在这寒冬腊月里,有些单薄了,他搓了搓手,看向他们。
言寒轻指了指身旁的人:“问她吧。”
闻言,那摊贩的目光才落在云渺渺身上,笑眯了眼,似乎在等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