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来吧。”我冷冰冰地对他说,并打开了门。
反正我无所谓,要是我的说法吓住了阿彪,那就算我成功了。
要是没有吓住他,待会儿他发现我不过是在吓唬他,我还可以说自己刚才跟他开玩笑呢。
太平间的大门一打开,阿彪就好奇又紧张地睁大了眼睛,我和小雪则立即对视一眼,我怎么都没想到打开门后,会这样的一番情景。
虽然惊讶,但我和小雪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一推开门,外面就是正常的医院走廊,整个坟场也都是医院里的样子,甚至连职工宿舍楼都有。
可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太平间里,猛然发现,天花板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吊顶,而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在四个墙角还分别固定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插着一个骷髅头。
太平间里的气氛异常诡异,充斥着腐败尸体的臭味,臭味中又夹杂着让人入脑的一种怪异香气。
就连那些冰柜,好像也马上就要原形毕露,那不过堆砌的一口口黑色棺木。
香气想要盖住臭气,虚幻的太平间想要遮住恐怖的坟场,但这就是欲盖弥彰。
上次我们离开的时候,整个地下世界就已经正在坍塌了,我们走后,医院的幻象肯定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太平间还摇摇欲坠。
一个世界正在坍塌,另一个世界正在形成。
“好啊,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个新世界。”我说。
“恩?”阿彪愣了一下,擦了把头上的汗。
面前是一条无比黑暗的道路,手电筒的光无法照到尽头,没有墙壁,没有房顶,甚至没有地面,我无法想象自己是在什么东西上行走。
上一个幻象崩塌后,这里什么都没有了,连那些可怕的尸骨都看不到,不过我知道它们就在脚下,就在我一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
我们在漆黑中走了大概两三分钟,也许更短一些,在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亮光,距离我们约二三十米,或十几米远,我无法精确地判断出来。
那是一盏煤油提灯,此刻正被一个一袭黑衣的人拎在手里。
黑衣人就好像招魂使者,用那盏灯,带着我们三个,以及身后这些失去意识的人,行走在黑暗之中。
我和小雪都关上了手电筒,那盏灯会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
“是那个女人吧?”小雪低声问道。
“如果是就好了。”我回答。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女人?”阿彪的声音在发抖,这次可不是他装出来的。
从刚才到现在,这几分钟之内,他已经看了六七次手机了,每次看都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信号。
如果他还没有联系上尉迟静丹,那也不会再联系上了,除非他的身上有定位器,就算有定位器,只要尉迟静丹不知道我们是从哪儿进来的,照样没辙。
她掘地三尺,也没办法找到这地方,就算找到了,也将错过时机,我不会让她顺利复活小巴,复活恶巫。
“她是带咱们穿过死亡大门的人,也是招魂使者。”我胡说八道了一句,阿彪吓得不轻。
看着他的脑袋缩进宽阔的肩膀里,真是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前面那个女人,是胖老板林秋和林清的亲生母亲,按理说她几十年前就死了,撞死在太平间的二号冰柜上,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她还让我们把一个锦囊交给胖老板来着。
“我没有骗你们!!!”阿彪突然大喊了一声,同时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黑漆漆的四周。
黑衣女人也停了下来,站在远处,静静等着我们。
“彪哥,你跟谁说话呢?”我问。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呼哧喘着粗气,“你们两个,都……都都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小雪问。
“刚才有个女人,她说,说我……”
阿彪没说下去,谨慎地绷起嘴唇,“没事了,继续走吧。”
莫非,这鬼门关真的让我说中了,容不得满嘴瞎话的人?而阿彪一定有事瞒着我们,所以他才会这么痛苦。
在那盏提灯的带领下,我们终于走完了眼前这条狭窄黑暗的道,这正是诗里提到的情景,行走在空间的缝隙之中。
我们走出了黑暗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天上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好像夜晚的星空,四周刮着阴嗖嗖的冷风,我能听到风吹荒草发出的沙沙声。
周围亮起了一盏盏灯,照亮了这个世界。
我看到了一个浮尸遍野,恐怖地令人绝望的世界。这里散发着腐臭的死亡气息,仿佛只要来了这里,就永远也别想离开了。
我不知道这里有多大,反正看不到边际,和古葬场之南极其相似。
突然,过去的一幕幕赫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只见巨大的天坑里堆满了人的骸骨,天坑的四周有人举着神幡,边走边诵经似的念着咒语,那是一群身着异服的人。
我站在坑底,看不见那些人的神情,凄凉干瘪的唢呐声在天坑里回荡,一具、两具、三具、一百具、一千具……
无数尸体朝天坑里扔下来,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听见脑袋爆裂,脑浆喷发的声音,我灵活地躲过从天而降的尸体,总算明白,为什么诗里说,这里是地狱了。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令我真的恐惧起来,被抛入深坑的,不再是一具具尸体,而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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