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被一层血红色的薄雾笼罩着,原本皎洁清雅的月光也渐渐泛起妖异的红色,看起来阴森恐怖,就连空气中好像也透着一丝隐约的血腥味,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仿佛注定了这必将是个不祥的夜晚。
罕见人烟的郊外公路上,一辆飞驰着的黑色轿车分外抢眼,忽然,正在急速行驶的车子转了个弯后急急的停下,寂静的夜里那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林落施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后面是一片荒凉的山坡,而肖家别墅的璀璨灯光被挡在山后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短短一个路口,却长的恍若隔世,望着遥远的虚空,她轻轻的笑了起来,其实,那红尘烟火原本就从来没有属于过她。
身后传来清脆的“叮”的一声,林落施转过头去,看见连惟鸣斜倚在车门上,唇边叼了支烟,一点猩红在暗夜中明灭跳动,白色衬衣的领口半敞着显得慵懒而随意,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梁城马上就到,他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连惟鸣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眼神和表情隐藏在袅袅的烟雾中从而变得模糊不清。
林落施看了他一会,才轻轻的说:“连惟鸣,谢谢你。”
连惟鸣淡淡的笑着,眼神中却多了三分柔色:“对我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吗?”
“我是真的想要对你说声谢谢!”林落施走到他的面前站定,眼眸中蕴含着一点清浅的光亮,语气十分的真挚:“今天若不是你……”她停了一停,才又自嘲似的说:“我真没想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救我,本来以为这次肯定死定了。死倒也算了,还死的那么难看,就像条鱼似的被人开膛破肚。”
连惟鸣一怔,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然后他叹口气,沉默几分钟后才有些犹豫的说:“林落施,你不要怪墨寒,他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那间小卧室只有张嫂和他两个人有钥匙,况且门口还一直有两个保镖把守着,一般人都不被允许进去。没有人会想到林婉婉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迷倒张嫂和门口守卫的保镖,并且选择在订婚宴这天对你动手,本来只要过了今天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我怎么会怪他呢!”林落施微微一笑,眼睛中却殊无笑意:“我不过是个背叛了他的俘虏,就算亲手杀了我,对他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会杀你的。”连惟鸣英俊的脸上滑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情,语气却莫名的诚恳:“就算你做过再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也不会杀你!”
林落施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肖墨寒是什么人你难得不知道吗?对待叛徒他什么时候手软过?”
在飘渺的烟幕中连惟鸣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轻轻的说:“你和其他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林落施扬起唇角,连自嘲的表情都格外迷人:“不过是跟他有过一段有名无实的夫妻,又做过他一段时间的情人,现在他都要结婚了,我这过气情人还能有什么价值?”
连惟鸣皱了皱眉,仔细的审视着她,声音莫名的低了些:“哪有那么容易就结的成婚的。”
他这话说得有些隐晦,但是林落施却听懂了,她轻描淡写的笑了笑,不管肖墨寒打得是什么主意,都已经和她无关了。然而却有一点酸涩从心底涌了出来,渐渐的漫上眼眶,她连忙低下头,可还是有一滴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落在脚下的尘土里,瞬间就已挥发的无影无踪。
“林落施,想哭就哭出来吧。”连惟鸣看着她,眼底有一丝的柔软:“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很多委屈。”
林落施却含着泪笑了,摇了摇头说:“就算受了委屈,那也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流过泪?”连惟鸣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而他的眼睛则盯着那一点猩红的火星,久久没有移开目光:“你是不是觉得在别人的面前流泪就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林落施怔了一下,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却平添了一丝苦涩,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无以言说的寂寥:“其实小时候我很爱哭,长大后……”
“长大后是不是就没再哭过呢?” 连惟鸣眯了眯眼睛,深深瞟了她一眼。
林落施沉默了一下,淡淡的开口,嗓子却有点发涩:“其实长大后我也哭过,只是很少。不说这个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连惟鸣熄灭了香烟,抬起头来笑的有些得意洋洋:“林婉婉那点阴毒的心思怎么能瞒得过我,只要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她准备冒什么坏水了。”
林落施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却对着连惟鸣微微一笑,清浅的笑容映着满天的星光好像连眼底的寂寥都消退了几分:“别耍嘴皮子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连惟鸣收敛了笑容,正色说:“其实是因为梁城凑巧看到林婉婉带着几个人有些鬼鬼祟祟往你被关押的那个小卧室里走去,他觉得不妥但是又找不到肖墨寒,所以就跑来告诉了我。我马上想到会不会是林婉婉要对你做什么,便过去看一下,没想到竟然看到张嫂、佣人和另外两个守在门口的保镖都晕倒在地上。当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有危险了。”他停了停,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幸好来得及!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跟肖墨寒交代……”
林落施望着他,心中滑过一丝异样的酸楚,没准肖墨寒根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林婉婉把她害死呢。
不过她命不该绝,幸好连惟鸣及时带人闯进来救了她。
林落施抬起头来,由衷地说:“连惟鸣,谢谢你,这次要是没有你,我跟我的孩子都要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