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寒静静地坐着，脑海里思忖着白天的那些新闻，目光扫过对面墙壁上的时钟。
已经差不多九点。
章隆海眸光发亮，再次开口问道：“你看，如何？”
肖墨寒深邃如海的眸这才缓缓移下来，与他相对，也看懂了那苍老眼神里面的意思，他双臂分开架在膝盖上，优雅笃定，缓声开口；“伯父。”
肖墨寒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场与力量，“而作为您这件事帮助的补偿，我会将公司10的股权转入到您的名下，在我离开曼彻斯特期间，您会是董事会上的最大股东。”
半晌，他凝视着章隆海的眸，薄唇缓缓轻启：“您觉得如何？”
10的股权。
这样的数目，也许放到任何一家企业的名下，也不过就是上千亿的市面资产兑换价值，而放到LINEAR，那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章隆海凝视着他，霎時竟忘了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震惊得半天无法回神过来。
厨房里面，正在洗碟子的章玥怡手一颤，碟子一声轻微的“哗啦”声，散落到了地面上。
章夫人一阵紧张：“玥怡。你看你，割到手没有？”
章玥怡一怔，美丽的脸闪过一丝光，笑了笑，摇摇头。
——她原来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一条腿，居然也真的那么值钱。
章隆海缓过神来，却还是想坚持自己的观点：“墨寒啊……你再想想……”
肖墨寒打断他的话，缓声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说出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但是，除了娶她。”
他眸色深邃如清潭，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伯父，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接着他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带了一丝冰冷血腥的味道，薄唇缓缓开启，一字一句都柔和却幽冷：“我知道媒体的力量会有多强大，只是，伯父你也清楚，”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他放缓声调，“我肖墨寒在整个曼彻斯特，什么样的罪名都曾经担过，无论是贪赃巨款，还是杀人防火，都有经历所以我也许什么都怕过，但是唯一不怕的，就是别人怎样看我。”
“您认识林落施吗？”他继续提问。
章隆海脸色有些难看，苍老的有些发抖的手藏到桌下，抿唇，半字不言。
肖墨寒平静的目光凝视着他，缓缓说道：“我还有一个底线，就是不要伤到她。我和伯父之间的问题，我们来解决就好，不要牵扯到我的女人和孩子。需要承担责任的人是我，不是他们。”
他俊逸的嘴角轻轻勾着，散发出魅惑迷人的味道，低低道：“如果她觉得不舒服，我也一样会觉得不舒服，伯父，您懂？”
整个客厅，瞬间弥漫着一种肃杀冷冽的气氛。
章隆海一手摩挲着棋子，这才能稍微缓解手指的颤抖和内心的紧张。
“那个女人对你来说很重要？”章隆海缓声说着，“我看，你也不过是因为有那个孩子的缘故吧？我跟你伯母在国外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们也是看得开的，有个孩子，我们也不介意。”
肖墨寒唇边的笑容变得更开，散发着独特魅惑的风情，话已经说到极致，可是还是偏有人来这样触他的逆鳞，他的耐心与修养，都快要就此磨尽。
手指把玩着一颗棋子，微微用力，他轻声开口：“我想我介意。”
他太过介意，这一家人，或者说某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章隆海一口气憋在嗓子里，老脸都涨得通红，却一句话都再没说出来。
“我倒是真的不懂你们年轻人啊。”章隆海将棋子挨个摆好，抬眸凝视着他，“你说说，我家玥怡，到底是哪里不好？”
不好到追着一个男人十几年，却硬生生连他半分怜惜都没有得到。
“也许没什么不好。”肖墨寒锋利的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手指优雅地帮他整理着棋盘，“只是我无法欣赏。”
厨房的一侧，章玥怡将最后一个碟子洗干净放好，眸子里的轻柔与温和，也消磨殆尽。
也许没什么不好，只是无法欣赏。
呵。
她清亮却讽刺的目光透过窗子的一角看过去，凝视着那个让她耗尽心神都无法得到的男子——那么你告诉我，林落施有哪点好？好到让你欣赏，爱慕？
“玥怡，”章夫人推推她的肩膀，“墨寒要走了，你不去送送？”
章玥怡这才回过神来。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停住脚步，浅笑着回头，轻声问道：“妈，要是我跟你说，我这辈子如果嫁不了他，我就终身不嫁，你会不会怪我？”
章夫人活生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玥怡，玥怡你？”相似的话她说过太多次，章夫人简直不知道该再怎么去劝慰。
章玥怡笑出声来。
“妈你放心，”她笑着抿唇，缓声说道，“我不会这么糊涂的，就算我嫁不了他，别人也别想嫁我是你女儿，我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受委屈，是不是？”
章夫人听了这话，却感觉更加心惊肉跳。
章玥怡却歪歪头：“我爸的茶叶呢？我去带点给他。”
章夫人吓得不轻，赶紧指指楼下的小仓库：“在那边呢，有好几种，你多带点给他。”
“我知道了。”章玥怡幽冷的声音消失在厨房门口。
九点半。
Sandy的那一辆红色的跑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林落施下车的時候还感觉心情愉快，轻盈下车，却远远看到了不远处的路灯下面，那个男人挺拔的身影出现，而跟随在他身后的，竟然还是章隆海父女。
路灯寂寂地亮着。
肖墨寒礼貌地跟章隆海寒暄着，章玥怡是最后上来，将一包茶叶轻轻递给他。
“铁观音，”她轻笑，“我爸爸的一个同事从中国回来的时候带的，我知道你没有喝茶的习惯，但是好歹是家乡的东西，你试试看。”
隔着远远的距离，林落施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他们还在原地寒暄着，可她已经感觉到了一束目光扫向了她，她回过头，看到了肖墨寒沉静如水的眸子，如清冷却柔和的月光一般将她紧紧锁住，笼罩，困着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