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的力道用的极猛,姚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就整个人被踹开,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口献血不断地从她的口中吐出来。
看着被自己一脚踹成重伤的姚娘,萧睿渊的眼底怒火却是依旧不变,怒指向姚娘,“贱人,说,是谁指使你谋害王妃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情错付
姚娘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匍匐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往外吐着血,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心肝肚肺都快要被这突然来的一脚给踹出来,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之前所发生的事。
她根据洛柔的安排,端着素粥前来寻找自己喜欢的人,看见她脸色隐隐发白的躺在床上歇神,她努力了很久才按压住自己想要快跑上去紧抱着她的冲动,端着素粥一步一步的朝着喜爱之人靠近。
并不是很大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除了她和身份高高在上的喜爱之人,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少年照顾在侧。
她道明来意,恭敬地奉上食物,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达成愿望的时候,托盘中的汤碗就被人打落在地,跟着,飞来的一脚差点将她踹死在当场。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被这小小的少年洞察到自己的心思;看到少年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眼睛,她害怕的瑟瑟发抖,求救般的抬起眼,朝着楚星月看过去。
“王妃娘娘,奴家不是要害你,真的不是要害你,请王妃娘娘相信奴家。”
眼前的人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生命中最明亮的那道光束,为了她,她甚至能去死,她又怎么可能会想要害她呢?
可是,不待楚星月说出一句话,站在一边快要被怒火烧炸的萧睿渊却是二话不说,将趴在窗台上打盹儿晒太阳的一只肥猫抓来按在地上吃那素粥;就看不出片刻,那本是吃的津津有味的肥猫忽然浑身抽搐,跟着就四腿一蹬猛咳几口血后彻底一命呜呼。
楚星月在萧睿渊踢开姚娘的时候就知道这情况不对劲儿,当她亲眼看见肥猫被姚娘奉上来的素粥活活毒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清冷的眸光陡然一变,凌厉的落在姚娘的身上。
至于姚娘,早就被眼前的状况给吓傻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素粥里明明掺杂了能让人助兴的药物,那种药,又怎么可能会毒死人呢?
可是,就算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根本不容她辩解逃避。
萧睿渊看着一张脸变的苍白的姚娘,发出一身冷笑:“如今真相在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是说,你想再大呼冤枉,告诉我们这碗粥不是你备好的,是有人在利用你,而你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萧睿渊的冷声讥讽,震惊之中的姚娘像是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着床上的楚星月跪行过去:“楚郎,你要相信奴家,这碗粥真不是奴家备着的,是有人交到奴家的手里,告诉奴家,只要将这碗粥给楚郎你吃下,奴家就能达成心中所愿。”
楚星月看着哭成泪人的姚娘,眉心微微皱起来,说句实话,她并不喜欢姚娘口中对自己的称呼。
当初自己女扮男装不过是掩人耳目,让自己行动起来更方便一点而已,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男装会引来姚娘的喜爱;只是上次,她明明已经当着姚娘道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此刻又是女装示人,姚娘这时候还称呼她楚郎,着实要她心中不喜。
楚星月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向姚娘说几句话,目光在对上姚娘灼热的眼神时,立即像是被烫了似的,突然怔住,隐约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
楚星月的沉默让姚娘如至冰窟,她明明是想来探望自己喜爱之人,明明是想要争取努力一把,给自己拼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可是事情急转直下,眨眼间她就成了杀人未遂的凶手,而且还被人当场抓获。
这要从来没经历过这一切的姚娘不知该怎么办,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苦求,将楚星月视为唯一能够拯救自己的救世主。
可眼下,她的救世主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不言也不语,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萧睿渊不愿意让姚娘再靠近楚星月一步,拦在姚娘面前,冷声道:“还真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居然真敢说这碗粥不是你自己备好的?姚娘,我从来都没见过像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人;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将你从这李府中救出去,又是谁给了你一席之地让你生存;可你是怎么报答你的恩人?居然呈上有毒的饭食,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面对着萧睿渊的呵斥,姚娘只能不断地渴求着楚星月,在这一刻,身上所有的痛都被她抛到脑后,她只想拼命得、努力的告诉自己喜欢的人,她根本就没有害人之心。
楚星月终于忍受不了姚娘的哭声,当眸光抬起时,凌厉的眸色毫不客气的落在跪在地上的姚娘身上,冷冷的开口:“姚娘,本王妃是凌王的妻子,以前女扮男装是形势所迫,以后,本王妃不想在听到你喊我楚郎,你可明白?”
终于等到了心爱之人的开口,可姚娘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段话;当场就怔在原地,讷讷的、傻傻的看着楚星月,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楚星月继续道:“你说你自己的冤枉的,好,本王妃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吧,这粥是谁交给你的?你将这粥呈给本王妃,又要做什么?”
姚娘在这时候终于体会到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滋味,她清楚的知道,刚才楚星月话中的拒绝是什么意思。
她不让她喊她楚郎,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上过她,她说她是凌王妃,是凌王的妻子;在她的心中,除了凌王,剩下任何人都装不下。
明白了真相的姚娘忘记了哭泣,只是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楚星月:“原来,奴家在你的心里,还真的是一点位置都没有,是不是?”
萧睿渊年纪毕竟还小,并不懂得情爱是什么,见姚娘在跟楚星月说别的事情,当场就有些急了,道:“你没听见吗?王妃在问你,是谁让你将这碗粥端来的?”
说着,萧睿渊就有扭头看向楚星月:“王妃,或许这一切都是这女人欺骗推脱的说辞,咱们又何必相信她的话?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我们怜悯同情,要我说,直接告诉师父,让师父一招解决了这喂不熟的混蛋玩意儿。”
萧睿渊的话楚星月也考虑过,只是,她还是不相信姚娘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自己。
她很清楚,姚娘虽说有些糊涂,但胆子并不大,你要说她敢乱骂人她倒是相信,可要说她买来毒药来谋害她,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
这整件事情来看,姚娘很有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利用工具,固然姚娘该受到责罚,可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却是最该死无耻的,她不能让那种小人逍遥法外,必定要将她抓出来才是。
楚星月对萧睿渊说道:“不急,咱们先听她怎么说,也许这里面,还有我们不知的内情也不一定。”
听见楚星月这般说,萧睿渊总算是压下心头的戾气,怒视着跪在地上像是失了魂儿的姚娘:“说,跟你一起合谋想要害死王妃的人是谁?”
姚娘抬起肿的像核桃一般的眼睛,她在楚星月的脸上看到了冷漠,甚至还有一丝厌弃;在心底极致的疼痛中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守在她的身边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她自己的愚蠢,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为她好的蛇蝎女人。
姚娘忽然仰起头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如此可怕的事,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甚至连点威胁性都没有的女人罢了,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被卷进阴暗的阴谋之中,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心已经让她可怜至极,现在,因为那个人她还要承受被喜欢之人讨厌;难道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心里,像她这样的人就活该被利用,活该活的如此卑微吗?
想着那个在背后将她一步一步推到今天的女人,姚娘纯净的心底,第一次生出恨意。
再抬头看向楚星月时,她的表情上写满了报复:“王妃,将这碗粥交给奴家的,是洛柔姑娘。”
楚星月眉角一挑,心里暗道:还真是她,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要自己找死了。
萧睿渊倒是没想到这里面真有内情,而且还牵扯到了洛柔,虽说他并不清楚洛柔究竟是谁,但这个人想要伤害他在乎的人,他就不会原谅。
“你说,她为什么要让你端有毒的食物给王妃?”
面对着萧睿渊的问题,姚娘将痴恋的眼神落在楚星月的身上,但是在想起她刚刚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她就将心里的感情彻底压下;她告诉自己,她已经让她够讨厌自己了,不能让她更讨厌。
姚娘朝着楚星月磕着头,说:“当日,王妃在李府中救了奴家,奴家一直感恩王妃的救命之恩,就想着好好报答王妃;奴家自知身份不配伺候在王妃的身侧,今日又听说王妃彻夜照顾王爷十分疲惫,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或许能够为王妃分忧;这时,洛姑娘找到奴家,并送上素粥,说王妃辛劳一夜该好好吃些东西,奴家想争取一个表现的机会,就中了洛姑娘的圈套,将她手中的素粥端来给王妃享用;奴家没想到素粥中居然有毒,差点害了王妃。”
楚星月听着姚娘的娓娓道来,她很清楚真相可能并不是她说的这些,可既然她有意隐瞒,她又何必拆穿;只要知道,在这背后捣鬼的人是洛柔就行。
楚星月看了眼萧睿渊,“去将你师父叫来,再派个人去洛柔房中一趟,告诉她,本王妃有请。”
第二百七十章 看戏
洛柔正在房中静心的等待着消息,一双眼睛忽明忽暗的看着门外,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好像在下一刻当楚星月的死讯传来时,她就能飞跑出去,当着众人的面装腔作势的掉上几滴眼泪,最后,再想了办法留在赵凌的身边,彻底抢走楚星月生前的所有荣耀,成为凌王府的新女主人。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楚星月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洛柔就算是神色未动,可眉眼之间已然带了几分焦色。
……不会是,中间出现纰漏了吧?!
这应该不可能,姚娘那个女人又蠢又笨,为了得到楚星月已经被她彻底洗脑,至于楚星月,纵然她智慧过人,想来也会料不到最后将她送上黄泉的人会是这个看上去又蠢又呆的傻女人;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只要事情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下去,到最后她一定会是那个最终的胜利者。
洛柔告诉自己不要惊慌,也不要多疑,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平心静气,只要能够稳得住,接下来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就全部都是属于她的了。
就在洛柔闭上眼睛安抚着自己情绪的时候,门外忽然匆匆的响起了脚步声,听那匆忙的脚步声,像是府中发生了大事。
难道是事情已经成了?
洛柔几乎是惊喜的从凳子上蹦起来,睁大了一双亮闪闪的眼睛脚步飞快的走到门前,在看清楚来人是李府的小厮时,还不待小厮开口,就先激动地脱口而出:“是不是府里有事发生?王妃那里出了事?”
小厮看着满面红光的洛柔,先是一愣,跟着恭敬地回道:“洛姑娘真是心思灵巧,奴才还没说话您就先猜出来了;不错,正是王妃有请姑娘前去。”
在这一刻,洛柔几乎是激动地简直快要跳起来;那个女人真的出事了,她的计划果然成真了。
若不是现场有外人,她恐怕会在这一刻仰头大笑出声,看着小厮明亮的眼睛,她按耐住心底的蠢蠢欲动,逼着自己在眼眶中氤氲出泪花,拖着哀伤的声音,说:“好,我这就去见王妃最后一面,请你在前面带路吧。”
说完,洛柔就朝着身后的采柳看过去,示意她跟着自己一同前去。
可是采柳早就在小厮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她决定不再跟着洛柔,她已经彻底看穿洛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跟在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且野心勃勃的主人身边,纵然将来她能够享受到富贵的生活,恐怕也是日夜心惊胆战,害怕着自己稍有差池就会性命不保。
经过上次的那顿板子教训,采柳已经彻彻底底的看出来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固然富贵的生活让她向往,可是她更在乎自己的这条命。
而且,相较于此刻洛柔的激动亢奋,她却要显得理智许多;总是感觉此时若是跟着洛柔一起走了,等待她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为了自己的这条小命,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洛柔的。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接下来便是实施,采柳跟在洛柔的身边,自然也将洛柔装腔作势爱演戏的模样学到了不少。
只见她在对上洛柔惊喜到有些混乱的眼睛时忽然抱住了肚子,蹲在地上哀嚎不止:“小姐,奴婢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忽然腹痛难忍,恐怕没有办法陪伴在小姐身侧。”
看着突然腹痛的采柳,洛柔只觉得晦气到不行。
明明马上就要验收她们胜利的果实了,这个贱婢却忽然闹了这么一出,也不知是真的肚子痛还是装出来的;不过,这对洛柔来说都不重要,现在唯一能够让她上心的就是接下来瞻仰楚星月的遗体了。
所以,见到采柳抱着肚子哀嚎,她也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跟着就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好吧,既然你身体不适那就在房中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奴婢送小姐。”
见洛柔放过自己独自离开,采柳拔腿就朝着内室跑去,趁着洛柔不在,她必须赶紧收拾行李,通过后门悄悄离开。
从此以后,什么洛府,什么凌王府,都跟她半点关系,她只要找一处风土人情醇厚之地扎根,再找一个忠厚的汉子嫁了,过上简单而又平静的生活便心满意足。
这时,洛柔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自以为最忠心的丫头会抛下自己逃走,更不会想到,她这一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至于走在前面为洛柔带路的小厮也在心里嘀咕着,刚刚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似乎是听见了这洛小姐说要去见王妃的最后一面?
往往最后一面都是用来形容将死之人或者是已死之人的,为何这洛小姐会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小厮一路嘀咕着一路在前面带路,直到将洛柔带到地方,这才告退。
至于洛柔,在随着小厮一路走来后也渐渐从兴奋中恢复冷静,看着处处都呈现出一片井井有条模样的李府,她心生疑窦;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死了,按理说李府不该如此平静才是。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维持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隐瞒那个女人突然暴毙的事实?
想来想去,洛柔还是觉得这个理由比较成立,毕竟楚星月是天子下旨钦点的凌王妃,堂堂皇子的妃子暴毙在外,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引来轩然大波;此刻济州城一切是以赈灾为重,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传出这样的噩耗。
想到这些,洛柔就在嘴角露出一抹嗤讽的冷笑,还以为那个女人在赵凌的心目中占据着多重要的位置,真没想到,她也不过尔尔罢了。
洛柔就像是重振旗鼓的士卒,挺直了脊背,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朝着微微敞开的房间走过去。
只是,当她推开房门,刚在脸上浮现出做戏的痛色时,在看清楚房中的情况后,当场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
在洛柔来之前就已经从床榻上下来的楚星月此刻正坐在一面铜镜前,透过铜镜,她看见洛柔陡然煞白的脸色,立刻就将一切了然于心。
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毒恨自己,恨到拿来毒药毒杀她,如果不是睿渊机警,恐怕这个时候就算她生命力再坚韧,也要一命呜呼了。
“洛姑娘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坐呀。”
楚星月就像是看不到洛柔脸上惊慌苍白的表情,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细细的在自己的脸上画着,一面还很是客套的与她说着话:“洛姑娘出身京城,虽说只是个庶出,但想必也是见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场面;眼下本王妃这里正在上演着一出好戏,想到洛姑娘离家甚远,担心姑娘你日久思乡,这才邀请姑娘一起来看戏;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洛柔的双腿就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半天都无法移动一步;双眸更是吃惊的看着此刻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姚娘,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她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计划恐怕已经被楚冰月识破,她找她来哪里是来看戏的,分明就是来找她算账的;想到楚冰月的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洛柔就觉得后脊梁骨发凉。
可就算是落到这步田地,洛柔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她告诉自己,楚冰月想要定自己的罪,也要讲究证据不是吗?她只要一口咬定这碗粥不是她交给姚娘的,最好是咬住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姚娘,这样,就算她楚冰月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将她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