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成弓被顾千夜的话说的哭笑不得,顺手打开车门锁,敲了敲车窗,“上车再说!”
顾千夜一上车,车子就缓缓的开动了起来,因为开着空调,所以车内还是很暖和的,顾千夜冻的发红的指尖也慢慢的开始回温,整双手都带着火热的回温,滚烫滚烫的,这种温度让顾千夜不适的搓动了一下双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的时候,顾千夜再也忍不住,双手猛的捧住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盛成弓被顾千夜哭懵了,猛的靠边停车,“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顾千夜也不说话,一直哭,好像要把心中这一个多月压抑的东西全部转化为眼泪流干,盛成弓一开始还在问,到后来连问也不问了,顾千夜哭,他就给顾千夜递纸巾,一直到哭完了两盒纸巾,天也到了晚上,顾千夜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一眼盛成弓,“抱歉,盛伯伯,耽误了您这么长的时间,不过还是要谢谢您今天能陪我哭一场。”
“发泄出来就好,我就看不惯什么有些人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那讨说法,谁都有个情绪崩溃的时候,哭不过是一种舒缓情绪的表达方式,总不能自己把自己憋死。”
盛成弓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真电话已经被打爆炸了,选择性的回了几个重要电话,手机放回去,叹息了一口气,“今天也算是废了,这么晚了,走吧,一起吃点东西。”
“也好和我说道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盛成弓重新发动车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子开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下的树叶被汽车的尾气吹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又慢慢的落回到地上,车子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
当顾千夜身后跟着盛成弓出现在盛翼城眼前的时候,盛翼城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突然有些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顾千夜说的没错,盛成弓确实替他承担了太多,原本保养得体的他鬓角只有几根白发,现在竟然在一个月里几乎爬满了整个鬓角,看上去老了好多。
“爸!”
盛翼城这一声爸叫出来,盛成弓就红了眼。
盛翼城是他儿子,什么性格他最明白,所以当顾千夜把问题的原委都说明白的时候,盛成弓立刻想清楚了盛翼城为什么会这么做。
白炔为他出事,他对白炔的愧疚是必然的,他也理解,他甚至也支持自己的儿子这么做。
自己年轻的时候,老婆去世的早,自己为了逃避情殇一心扑在事业上,忽略了孩子的教育,以至于后来每每有什么分歧,都是在他的棍棒下严厉管教出来的,别说支持盛翼城,但凡有一点叛逆,他都接受不了。
直到后来盛翼城出事,他从医院见到站在窗边那个孤单绝望的身影的时候,他才幡然悔悟,可是已经晚了。
医生的话犹如一记重锤,不仅砸伤了盛翼城,也砸掉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当时想的不是盛家唯一的子孙不能传宗接代,而是盛翼城作为男人的骄傲没了,他那么好强,那么自尊,年少的他不懂,以后大了明白了让他怎么接受?
可是到后来,盛成弓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盛翼城,后来的盛翼城用玩世不恭才伪装自己,在他们圈内,提一句盛少,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诨名,虽然提起来都是恭敬有加,可是他心中清楚,这种恭敬在背后掺杂了多少的恶毒,但凡盛翼城不是生在盛家,或者盛家有一天不行了,这些人恐怕恨不得抓住这么把柄把盛翼城踩在脚下。
所以在盛家逐渐衰败的时候,日渐上升的金家提出联姻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也是因为这件事把盛翼城彻底逼走,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直接降至到了冰点,也同样因为这件事,形同水火的父子不破不立,重新缓和,从而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他的儿子也不是一般人,谁能想到,一向以扶不上墙的烂泥著称的盛翼城,转眼之间便可以大放光彩,不仅把盛氏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还重新在他的手上走上了至高点。
盛翼城在做什么,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在盛成弓的眼中,盛翼城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他自己决定的事,他也不会过多的干涉。
之所以这次和顾千夜过来,他只是想看看盛翼城,就是单纯的作为一个父亲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毕竟自从被金湘茹绑架走之后,一直到后来被解救出来,甚至后来忙碌的这一个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臭小子!”
盛成弓在盛翼城的肩膀捣了一拳,“怎么瘦成这样了?真丑!”
“这么久不见,上来就打击儿子,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盛翼城从听到盛成弓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盛成弓的意思,心中越是感动,面上越是装的无所谓,只是不想再让盛成弓担心。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不是你说让我颐养天年的吗?好家伙,公司交给你了,你跑没影了,除了盛式,连白氏都甩给我,你当人家白氏是咱们盛家的呢?那么大个公司,你老爸我都要累死了。”
盛成弓一边吐槽一边大吐苦水,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顾千夜默默的站在病房门口,关上了病房的门,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盛成弓是第二天早晨从病房里出来的,顾千夜正好赶上查房,盛成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一直到走廊的尽头。
“睡了?”
“刚睡着没多大会,看他样子也知道好久没休息了,让他睡会吧。”盛成弓叹息了一口气,“这一个月也是为难你了,盛家白家医院三头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