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毫无情调可言,掺杂着张晗娇的眼泪,又涩又咸,但陈槐安却吻的无比用心,生怕因为被觉得敷衍而前功尽弃。
好在缓过神来的张晗娇并没有为难他太久,不到半分钟,就离开了他的唇。
“好家伙!得亏不是正面亲你,否则不得让你直接把我脸给洗了啊!”
摸摸下巴上的水迹,陈槐安开了句很刻意的玩笑。
“谢谢你,先生。”
“不客气,这种事,总归都是男人占便宜的。”
张晗娇扯扯嘴角,直起身,用袖子擦去泪水,见母亲正被打的嗷嗷哭喊,便道:“先生,让人停手吧!”
陈槐安让手下退出牢房,然后说:“把这个老太婆交给我来处理,行么?”
“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吗?”张晗娇奇怪的问。
“别说的好像我已经冷血到没人性一样啊!”
陈槐安苦笑,将她拉到面前,叹了口气,说:“我做这一切的基础,就是我们初见时你所讲述的过去。
我以为那已经是悲惨的极致了,现在却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这些人也好,这件事也罢,都远远超过了我对‘恶毒’这两个字的理解。他们不是你的过去,而是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的亵渎。
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强迫你面对这些,现在的你更不需要通过他们来告别过去。
所以,能忘就忘了吧,要实在忘不了,就埋在心底最深处,以后不要再轻易想起,也不要再害怕,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这个你很想睡的弟弟,好不好?”
张晗娇扑哧一笑,却又擦了擦眼角:“好!我再问……问她一个问题,问完了,就交给你。”
说罢,她转身走到牢门前,看着地上双颊已经肿的老高的母亲,问:“当年你第一次抛弃我时,我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为什么你会这么怨恨我?”
老太婆明显没有洪修杰聪明,被狠狠打了一顿,依然不肯放下所谓大人的架子。
“能因为什么?”她恶狠狠的说,“还不是因为你是个不带把的贱人!就因为生了你,张士勇那个王八蛋一喝酒就打我,一喝酒就打我,老娘刚刚受了十个月的罪,在产房疼的死去活来,凭什么还要再受他的折磨?”
陈槐安没想到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张士勇。
想想那个矿上憨厚老实,与人为善,一心只想找到女儿的勇哥,他发现自己完全无话可说。
远超他想象的,不只是人心的恶毒,还有人性的复杂。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张晗娇在微微愣神之后,竟然很快就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她点点头,苦涩一笑:“我明白了。但是,虽然你有你的理由,可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说完,她扭头便走回到陈槐安身后,神色平静,仿佛牢房里的母亲已经变成了陌生人,和她再没有半点关系。
陈槐安思索片刻,转动轮椅上前,问老太婆:“后来你如愿生出了儿子,生活是不是很幸福?”
老太婆敢对张晗娇瞪眼,是因为她有长辈的天然身份在,可这在面前这位说句话就能让她挨打的男人面前,她连一点耍脾气的胆子都没有。
“是……是挺幸福的。”
陈槐安点点头,又转着轮椅来到隔壁牢房外,看着那个中年男人道:“看你的资料,祖籍就在阿娇被卖的那个山村里。
我猜,当初你妻子跟你商量要骗女儿钱的时候,应该是你出主意把她卖进山里的,对不对?
为什么?是怕阿娇知道被骗后报警?还是单纯想造福乡里,顺便再多赚点钱?”
男人低着头不敢看他,讷讷不语。
“明白了,应该是二者都有。”
陈槐安冷哼一声,目光又移到他儿子脸上,“阿娇被卖的时候,你多大?”
“十……十五。”年轻人回答。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被卖的事。”
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被套话了,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母亲从阿娇身上得到的那三十五万,都是怎么花的?”陈槐安又问。
年轻人先在心里确定了一下这问题没有陷阱,便回答说:“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年她买了很多新衣服,给我买了台新电脑,还买了一辆车。”
陈槐安手指敲了下轮椅扶手,叹息:“如此看来,你们全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也好,倒省的我愧疚了。
阿胜!”
话音落下,之前扇老太婆耳光的那名手下便走上前。
“先生。”
“把那个老太婆和她的儿子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