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伊莲的情绪稍好了些,枕着陈槐安的肩头道:“其实,我的心里很清楚,医生的话只是一种安慰和保命方式罢了,伯父他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从貌楚已经懒得表示一下悲痛上就可见一斑。”
陈槐安想了想,道:“做最坏的打算,但也别放弃希望。将军戎马一生,或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
伊莲笑笑,闭上眼:“安哥哥,有你真好!”
陈槐安轻拍了下她的脸:“休息会儿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这时,窗外有三辆载满士兵的军车与他们交错驶过,陈槐安眉头刚刚皱起,就听伊莲说道:“看番号是貌楚的特种连。
这个方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去议会大楼的。”
“貌楚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吗?”陈槐安有些不解,“将军还活着,这个时候宣誓就职只会成为他执政的一大污点,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是以防万一的震慑吧!”
伊莲道,“伯父的情况估计已经传了出去,难免不会有人想浑水摸鱼。
南边官府也一直在等待机会,若是发生了恶性事件而军方却没有准备的话,很容易就会发展成动乱。”
陈槐安陷入了沉思,眉头也越皱越紧。
过了一会儿,伊莲说:“如果你没打算在勃克做什么的话,我们回达坎吧!”
陈槐安怔住:“你不留下等待消息吗?”
伊莲摇头:“若是伯父今天就能醒来,医生的口气不可能那么悲观,我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更何况,不能让孩子们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达坎也需要你坐镇应对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各种危机,我怎么能因为一点点渺茫的奢望就把你拴在这里?”
陈槐安心脏不可避免的融化成泥。
伊莲就是如此。
她不会像宋如梦那样善于撩人心弦,也没有阮红线那种举手投足就让人心跳的魅力,就像一朵孤傲美丽的花,安安静静便能芳香满室。
回到金龛寺,陈槐安独自走进尤查大师的房间。
“直升机已经在准备了,你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老和尚正在喝茶,从表情上看不出丝毫即将发生剧变的迹象,这让陈槐安真正松了口气。
因为很明显,尤查大师也认为貌楚还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师父就没什么要嘱咐徒弟的吗?”陈槐安问。
尤查摇头:“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实力,见势不对,远遁千里是最正确的决定。不贪心,不急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为师非常欣慰。”
陈槐安眉毛挑起:“老头儿,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啊!什么叫不贪心?今天这里还有什么利益可捞吗?”
“没有。”尤查一脸诚恳,“为师随口一说,你随便一听,赶紧滚蛋吧,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陈槐安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几案,问:“您觉得大卫什么时候会公开露面?”
“很快。”尤查道,“他只要不傻,就该明白,在坤赛挂掉之前必须让老百姓认识他。”
“您也认为坤赛不会再醒来了?”
尤查眼底掠过一抹精光,笑道:“小子,你想干嘛?这一次的将军之位更迭,可没有你能话事的地方。”
陈槐安咂吧了下嘴:“话事当然不敢想,只是事情的走向让我有点迷糊了。
原本我是打算挑拨貌楚和宋志交恶的,让他们狗咬狗,最好能咬死一只。
可现在,宋志的南方军不但大摇大摆的进驻了勃克,还有一部分驻扎在了市郊的那座山上。
貌楚是失心疯了吗?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宋志秘密控制住了。”
“你高看了他们两个,也高估了自己。因为无论有你没你,他们两个都必然会有一争,会有一死。”
陈槐安蹙眉:“万一他们闹的动静太大,百姓怎么办?”
尤查叹息:“槐安,听为师一句,你是一个人,不是救世主,禅钦的未来和百姓不需要你操心,你也还没有能力压制一场注定会到来的兵乱。
现在你最应该做的,是回家去,关起门来,把你的根据地达坎给经营好,什么时候能做到无论八面如何来风,你都巍然不动,才算有资格再考虑其他,懂吗?”
注定的兵乱?
陈槐安大惊失色:“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尤查干脆闭上了眼,沉声道:“慈悲喜舍,送你们师叔回家。”
高矮胖瘦四人组立刻走进门来。
陈槐安看看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师父,外面可都是佛祖的信徒啊,您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即将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而无动于衷吗?
您的慈悲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