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苏季菲的赏赐,阙擎苍想来想去,直接赐了她一块凤凰翎。
这东西就跟尚方宝剑一样的珍贵,同样被赋予了皇权和特权,见凤凰翎如见天子,拿着它可以管尽天下不平之事。同时他还破例赐了苏季菲言官谏言牌,这是本朝自开国以来,史无前例的。
魏公公领着圣旨而来的时候,苏晨斐正让苏季菲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
想他堂堂一个学士大人,可是教出来的女儿竟然不知廉耻,当众承认与男子私订终生。要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等做法不禁有违悖理,更是大逆不道。
而且,这对象竟然还是那个阙修尧!
虽说他是个王爷吧,又有经世之才,可是单凭他的身世,皇帝永远都不可能重用他,苏晨斐就不允许苏季菲嫁给他。
以前这四丫头嫁谁,他都没意见,甚至经过白马寺遇险一事后,他更是有种只要有人来提亲,不管对方长相怎么样家庭背景如何,只要是个男的,他都会让苏季菲出嫁的想法。
可是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
这段时间随着她的声名大躁,来提亲的人多得差点就要把苏家大门槛给踩烂了,而且大女儿偷偷捎来的消息里提到,宴会上皇帝言语之间有意要将她纳进后宫,可是她她她……竟然放着后宫娘娘这么尊贵的身份不要,自贬身份要跟个长相恐怖得能吓死人的王爷。
这简直的就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阙修尧第二次把已经喝醉的苏季菲抱回屋内,苏晨斐气得胡子直抖,他发誓今天就要把这个傻女儿打醒!
还没等苏季菲睡到自然醒,一桶子冷水就当头朝她浇了下去。
虽说现在不是寒冬,但是八月的天,早上和晚上都带着几分凉意,这一桶子冷水下去,苏季菲顿时打了个激灵,翻身坐起,典型的军式化姿势,动作潇洒漂亮,有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把在场其他人看得都懵住了。
苏晨斐最先回过神来,指着她劈头就骂:“你这个孽障,我还以为你已经痛改前非,从今以后会好好做人,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都干了些什么。勾人?你知不知道光这个罪名,大街上随随便便哪个谁就可以把你拉去浸猪笼,淹死你。”
夏婉兮身子一抖,声音哆嗦着拉着他的手就求情:“老爷,有话好好说,什么勾人不勾人,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呢,你不能就给她定罪。”
“这里面要是什么事都没有,三王爷会两次亲自送她回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语毕,苏晨斐无情地推开她。“滚开,今天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事。”
苏季菲也是醉了,没想到才睡一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又是一夜之间从上至下,狠狠一摔。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刚醒过来的她,苏季菲没打算陪他玩这出无聊的闹剧。
于是魏公公过来的时候,苏晨斐脖子青筋直冒,气得脸都紫了,正妻夏婉兮就像只胆小纯良的小绵羊,瑟缩着微微发抖的身子,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地看着苏季菲,脸上泪痕未干。至于苏家其他人,年轻一辈去学堂的去学堂,剩下的都挤在侧门看戏。
老夫人是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有苏晨斐的特别吩咐,没人敢惊动她老人家,就怕不小心气出个好歹来。不过就算是老夫人知道,估计这想法也跟苏晨斐差不多,毕竟是母子嘛,一个大院里的水粮养喂出来的,思想不可能偏差到哪里去。
至于激起民愤的罪魁祸首苏季菲,则是淡定地跪在房子中央,样子看起来有点发困。
“说,你和……和王爷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又有了私情,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打死你。”苏晨斐气愤道。
“这事嘛……女儿建议爹要是想知道,还是亲自问王爷的好,因为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苏季菲实话实话,尽量让自己表示得诚恳一点
苏晨斐却瞪圆了眼睛:“你以为把王爷抬出来,我就不敢治你了是不是?”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有点复杂,不是我能说了算。”苏季菲无语,实话既然他不信,自己也没办法。
“那谁能说了算?”话一经出口,苏晨斐立马后悔,因为不用想她指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因此他改口道:“你别想转移话题,不管这事有多复杂,今日你都得给我讲明白了。”
苏季菲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懒得解释,反正怎么解释,像她老子这种木鱼脑袋也不可能理解。再说,她还真没什么好解释了,事实上她确实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要对阙修尧负责……呃。
可就是她这种沉默的反应,更是激怒了苏晨斐。
“反了反了,不过就是进了几回宫,面了几次圣,这就要翻天了不成,眼里没有我这个父亲了是不是?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敢打你?”苏晨斐越想越气,把多年来的教养一次性都给用光了。“好好好,今天我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你真不知道谁是你老子。”
话说,他从余氏手里夺过祖宗家法,也就是一根棍子,扬棍而起,就准备狠狠揍下去。
夏婉兮脸色煞白,放声尖叫:“老爷,不要啊!”
苏季菲却冷眼看着那根棍子,心里平静地在计算这根棍子落下来需要多少时间,苏晨斐这一棍下来得使出多少力。她要接住这一棍或者是躲过去,轻而易举,可是在这之后呢,她要怎么办?
结果很明显,就算她躲得了这次这顿打,估计苏晨斐还是不会善罢甘休。
要不然意思意思挨几下,让她这个爹出出气,好让这事早点过去?虽说这事真没什么,可是在这种风气闭塞的封建年代里,确实是一件也就比砍头事小一点的大事。
王爷啊王爷,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道好题目。
决定好后,苏季菲下意识暗暗绷紧了肌肉,大有种“来吧”豁出去的慷慨赴义。
“嘿,苏大人,这是干什么呢?摆家威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苏晨斐动作一滞,差点没用地闪到腰。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宫里的大太监,当即就有点吓傻了。
“……魏公公?”苏晨斐脸色骤然一变,朝站在魏公公身后的管家张口就骂。“混帐东西,公公过来,怎么没人提前说一声啊?”
他心里是极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这一幕的。
可怜的周管家低声说:“说了,但是大人那会在气头上,好像没听见……”
苏晨斐面色更臭,低声凶了一句:“那就再报。”
被无辜炮灰的管家,除了连番应是,也只能说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