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钱天先是一怔,然后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走出审讯室后,助手赶忙问道,“头儿,你刚才说有人在说谎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
张警探看他一眼道:
“你这对案情的敏感程度不行啊。”
助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道,“头儿,我可能是挺笨吧,反正我真想不不出来为什么。到底是谁在说谎啊?是周正吗?我看那小子总是吞吞吐吐,藏着掖着的,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张警探停住脚步,看着他解释道:
“你还记得乔凤的证词是怎么说的吗?她说是孙毅先找到她,让她帮忙联系一个能干大事嘴还很严的人,然后她看在孙毅给的钱的份上,就立刻想到了她的老主顾钱天。”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助手一脸懵。
张警探顿了顿道:“我刚才在审讯室里都分析过了,如果真像乔凤说的这样,那孙毅通过她用这么曲折的方式找到钱天,还强调他不能和钱天私下见面,就是不想让钱天知道他的身份。他又怎么可能在事后和钱天的联系中告诉对方自己是谁,这不是脱了裤子放p,多此一举?”
助手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这就是解释不通的地方。
孙毅要是不打算对他雇佣的人隐瞒自己身份的话,完全不用通过乔凤来找人。
“所以说谎的人是乔凤。”
“没错。而且我现在推测,乔凤不仅对我们说谎了,很可能也对孙毅说谎了,她和钱天弄不好是一伙的。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张警探又是停顿很久,才继续道:
“现在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再比如以孙毅的心思缜密和狠辣,他应该猜到乔凤这个女人不可靠,他得知我们派人跟踪他的时候,就肯定猜到我们既然能盯上他,那就有可能找到乔凤。他为什么不在那时就让他的同伴做掉乔凤或是直接把她转移?除非他有什么不能动乔凤的理由。”
一个小时后。
乔凤听完张警探的话,做出诧异的表情道,“你说孙毅死了?孙毅是谁啊?”
张警探看着她完全不似作伪的表情,就知道这女人的演技比他原本想象的要高明得多。他顿了一下拿出两张照片,递给乔凤后说,“你能看出这两张照片的区别吗?”
乔凤看了照片,有些错愕道:
“这不都是周正——但这两张照片上那小子的气质不一样。”
张警探见她说话时神情很自然,心里冷笑,这女人还真是能装。
“你拿的这两张照片,左边是周正的证件照,右边是周正的双胞胎哥哥孙毅。”
他淡淡道。
“什么,周正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那和我见面的那个人——”
“你没想错,和你见面的人其实不是周正,而是周正的哥哥,他的名字叫孙毅。”
闻言,乔凤后知后觉般捂住嘴,皱着眉头道:
“还有这种事,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周正。孙毅怎么死的?”
张警探把孙毅想要绑架左氏集团的小少爷,还要在市中心让炸弹爆炸的事激起民愤的事都说了,乔凤听了之后表情很恍惚,她低声道,“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疯。”
“一个能伪装成胞弟混入学校,还找人刺伤无辜女学生的男人,本来就不可能正常。”
张警探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乔凤,笑了笑说:
“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孙毅认识的吧。”
闻言,乔凤缩了一下肩膀,怯怯地看着他,“这些我不是都说过一遍了?”
“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张警探坚持道。
乔凤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但从她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好吧,我说。”
另一边。
发条点燃一根雪茄,听完手下的汇报后,冷笑道,“他们再怎么提审钱天和乔凤也没用的。不是我小瞧那些吃公家饭的家伙,就凭他们的脑子,一定想不到乔凤和钱天都是我的人,连孙毅生前都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手下却是有些担忧道:
“哥,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招供?先不说钱天,就说乔凤那个娘们,我看她的嘴可不严啊。”
“不,她不会招供的。”
发条目光一斜,淡然道,“她和钱天的孩子还在我手里,她怎么敢乱说话?”
手下点头,一想也是如此。
乔凤那女人看着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但她对她那生下来就有先天性糖尿病的女儿可是万分疼爱,为了这个孩子她愿意牺牲自己,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吧。
而钱天在得知乔凤生下的孩子是他女儿之后,为了给女儿挣到足够的钱治病,也是什么都愿意做。
“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像钱天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怎么能为他的女儿做到这种程度。”
手下有些不解地说。
发条看向他,带着嘲弄的意味笑了一下道,“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有一点念想和在乎的东西。如果什么都不在乎了,那就没必要活着了。”
手下低着头,眼中似是有几分不忍。
如果钱天和乔凤没有被牵扯进这场阴谋中,成为老板布局的棋子,他们或许会组建成一个正常的家庭吧。即使钱天再怎么内心阴暗,即使乔凤习惯了靠出卖身体生活,因为对女儿的爱,他们或许都会朝好的方向改变。
或许有朝一日,他们也可以其他成千上万的家庭一样生活在正轨上,即使日子过得清贫,但也相互有了依靠和陪伴。
他们起码是那个不幸的女孩的亲生父母,他们起码爱她。
但现在他们已经永远失去了作为一家三口生活的机会。
发条似乎猜到了这个手下在想什么,冷淡地说,“你在同情他们?”
手下赶忙道:
“没有。”
“没必要同情谁。”
发条将手里还剩下大半截的雪茄随手扔到烟灰缸里,缓缓道:
“走上这条路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再说了那个小女孩生下来就有糖尿病,想要让她活得长一点,得花多少钱,如果不是我们给那对废物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他们能一下子挣到这么多钱吗?就算他们结婚,就能给小女孩体面的好生活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嘲讽道:
“我的父母和他们的情况就差不多,我比谁都知道这种人的劣根性。他们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放纵又愚昧,他们只配一辈子活在黑暗中见不得光。是我给了他们的女儿清清白白做人的机会,事情结束后我会找人领养她,等她长大之后她会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