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雪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左惟墨竟然真的会黑客技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左惟墨上中学时就研发出了领先于市场的商业系统,拿下了专利,之后他又在高二那年代表左氏集团去参加国际会谈,现在居然还告诉她,他连电脑都玩得那么溜,这简直是聪明到不可思议。
她缓了缓才道,“呃,那你怎么没告诉过我?我还以为你对电脑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呢。”
左惟墨哼了一声,有些傲娇地说:
“谁说我对电脑不感兴趣,是你一直没有关注我吧,连你未婚夫有什么技能都不知道,你这个未婚妻不合格哦。我可是知道你所有喜欢的东西。”
白蓝雪失笑,因为看到那张恐吓图而变得有些沉重的心情,现在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握着手机轻声说,“那你以后要督促我多了解你。”
“嗯,我每天都会对你进行考试,看你什么时候能达到满分。”
“如果哪一天我表现特别好,可以特别加分吧?”
“一个吻就可以加一分。”
难得听到左惟墨这么轻快的声音,白蓝雪笑得甚至有些孩子气了。她一直都比本身的年龄要成熟很多,但现在,她笑起来就像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
甜蜜的爱情果然是最能治愈一个人,让女人保持年轻的东西。
就在白蓝雪行走的街道旁,有一辆停在路边的车。
车上,金发的青年望着欢笑的她,眸光沉下,好像不想再看到一幕,却仍然不肯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亨利少爷,伯爵的警告您千万不能忘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见他看得出神,再三思量,还是忧心忡忡地开口劝说。
亨利回过神,看着他冷声道:
“我不会忘的。”
只是看看她而已。
司机不说话了,心里却对亨利的说法存疑。
就在不到一星期前,亨利忽然在开家族会议时对伯爵提出,他要和侯爵千金凯瑟琳小姐解除婚约。当时戴维斯家的长辈都很震惊,问他为什么,他不说话,只说他已经下决心务必要解除婚约,就算为此失去家族下一代族长之位也没有怨言。
戴维斯家族的族长之位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只有族长才能继承伯爵的头衔。因此听到亨利为了解除婚约甘愿放弃这一切之后,伯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当场训斥了亨利,然后中断了会议。
在戴维斯家的书房里,一向为自己儿子骄傲的伯爵沉下脸,对亨利说:
“我对你很失望。”
失望这两个字,一直都是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亨利最不愿意听到的,尤其是从他敬爱的父亲口中听到,但他却没有后悔,更没有更改决定的意思,而是坚持道:
“父亲,强扭的瓜不甜。都说娶谁为妻能影响男人一生的上限,我很抱歉,凯瑟琳绝对不是那个我可以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
这是亨利从小到大头一回在大事上违背父亲的意愿。
戴维斯伯爵看了亨利半晌,问:
“你是为了别的女人,才拒绝娶凯瑟琳?”
亨利望着父亲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从未如此淡然,“是,但也不是。我确实遇见了另一个我真正想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但我不只是为了她。”
沉默片刻,他接着说下去:
“准确来说,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愿意在婚姻里将就,不愿意勉强自己的人生。”
伯爵有好久没说话,就在亨利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时,他开口道:
“你要和凯瑟琳解除婚约,我没意见。”
闻言,亨利很有些惊愕,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痛快的同意。看到亨利充满疑惑的目光,伯爵微微一笑,坦诚道:
“其实在你自己提出解除婚约前,我就在考虑这件事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凯瑟琳冒犯了爱德华公爵府?”
伯爵看着他,缓缓摇头,说,“不只是因为这个。我最近听到几件和凯瑟琳有关的事,那个女孩的品性不怎么样,作为戴维斯家族的族长,我有相当理由怀疑她日后胜任不了伯爵夫人的担当。”
亨利沉默,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
“所以,你不和她结婚,我赞成。但你不和她结婚如果是为了那位白小姐,那我就要警告你了。”
伯爵的身体超前倾,亨利从未在他父亲脸上见过那么严肃的表情,“你应该清楚,白小姐现在已经是左氏继承人的未婚妻,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
亨利皱了皱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孩子,你还年轻,还有大学要读,我对你的婚事不着急。经过凯瑟琳的事,我也看开了一些。
我现在可以接受你根据自己的意愿,去选择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我甚至可以接受你将来的妻子不是贵族出身,但只有一点,她必须品行兼优,必须端庄大方,必须家世清白,必须不能和别的男人有纠葛,必须不能给戴维斯家族带来麻烦。”
伯爵正色道:
“你听明白了吗,亨利?”
亨利点头,却有些许迟疑。伯爵看出了他的犹豫,又沉声道,“答应我,不要再去纠缠白蓝雪,不要再为了那个女孩做出不符合你身份和尊严的事,这是戴维斯家族对你的底线。”
走出书房时,亨利有些浑浑噩噩。
他摆脱了联姻的束缚,可家族给他带来的名为荣誉的枷锁仍然套在他身上,他好像一辈子都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正大光明的去追求他心爱的女孩。
他的父亲对他强调清白这两个字,这对贵族之后来说已经是最低标准了吧。
不是名利,只是清白而已,父亲能为了他做出这样的妥协,已经不易,可如果他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清白而已呢?
一时他的心里充满苦涩的悔恨。
如果中学的那几年,在白蓝雪还不是别人的未婚妻时,他可以早一点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家族摊牌,可以大胆的摆出攻势,告诉白蓝雪他不要做她的朋友,只想要做她的男朋友——
一切就会不一样吧。
“少爷,白小姐已经走过去了,我们还停在这里吗?”
司机见亨利好像陷入了沉思,等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亨利看着窗外的街道,眼底浮现出一丝悲伤。
他沉浸在回忆中,连白蓝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走吧。”
垂下眼眸,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