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圣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母子两人。可陆云深却觉得,有什么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变得再也不一样了。
“妈妈,我——”
他看着女人脸上好不容易养出的那几分血色,因为他的事又消失不见,内心自责的不行。
“是我拖累了你。”
女人抬起眼看着他,悲凉地笑着,“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拖累你。”
“妈,你在说什么啊?”
陆云深慌乱地说,“怎么是你拖累了我,这么多年是你一个人把我带大,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如果没有你,我就什么也没有。”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不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不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那该有多好。你会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你就不用过早地经历这些。”
她的眼里涌出泪水,哽咽着道:
“你从小到大,无论去哪个学校,别人都会问你为什么没有父亲。老师都说你叛逆孤僻,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交不到朋友的。”
陆云深的内心说不出的难过,他想要反驳说不是这样,可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哑然。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从不后悔做了她的儿子,他对她没有怨言。
“你小时候一直跟着我颠沛流离,后来你长大了,你凭着自己的头脑被选进了最好的私立学校,还可以拿奖学金。但就在一切都变好的时候,我又被查出患了心脏病,这一路上都是我在拖累你啊。”
她对自己的孩子感到深深的内疚。
作为母亲,她没有钱让自己的孩子去那么好的学校念书,但陆云深却凭借自己过人的头脑被特招进学校,不仅不用她花一分,钱他还每年都在一边做兼职一边读书的情况下拿到了奖学金,甚至还反过来补贴家用。
这已经让她够羞愧的了,可结果呢,结果她还在他马上就要考大学的关键时刻被查出得了心脏病。
如果陆云深不是为了给她治病,也不会如此为难。没有了她,他可以活得很自在。
对他来说,她就是累赘。
“妈,你不要再说这种话,”陆云深垂着眼眸,轻声道,“既然上天让我们是母子,那我们就是有缘。如果您真的觉得愧对我,那我只要求一件事,那就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还想看到你白发苍苍还教训我不懂事的那一天呢。”
听到他的话,女人的泪水却更加止不住。
“妈,不要哭,我印象中的你可是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掉眼泪的。”
他微笑着道,“其实现在一切真的都已经变好了。我现在也是有本事的人了,你看,不论是左氏集团,还是韩圣江都抢着要我。你儿子出息啦,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女人别过头低声说: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可以活得更好,也不必答应那样的条约——”
“妈,你真的别听韩圣江胡说。”
陆云深帮她擦着眼泪,“其实左先生是很好的人。一开始他们招我进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我会电脑,他们就是想帮我而已。是一个大哥推荐的我,那位大哥还救过我的命。”
女人怔了一下,“救你的命?”
陆云深猛地想到那件事不能说,说了会让妈妈担心,笑着一带而过道:
“就是我走在一个桥上,结果栏杆忽然坏了,我差点掉下去,是他拉住的我。然后他说送我去医院看看,路上我就和他诉了苦,结果他就说能帮我忙。”
女人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陆云深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不相信事情会是这么简单,但真实的原委太复杂了,他也没法和她说,只能又安慰了她两句,然后向她保证道:
“总之左氏集团要和我签的那份协议,我都看过上面的条款,真的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左先生还答应说可以让我先读完大学再去上班,他们甚至说能把我送到美国去深造呢。”
但他说的越好,女人就越是放不下心。
她不了解左氏集团,只看过和左氏相关的新闻报道。而且听很多人说,左愈可是出了名的霸道,这样的男人这么看重她儿子,她不敢觉得这是好事。
万一他培养云深,就是要让云深以后帮左氏干什么违法的事呢?
一时半会儿,她甚至胡思乱想起来。
另一边。
韩圣江坐车回到韩氏集团,却被一个女人在大堂拦住路。
“你怎么来这里了?”
看到自己的妻子出现在这里,他眉头一皱。对方披头散发,完全没有之前贵妇人的派头,上前来就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姓韩的,你这个王/八蛋,弘瑞的葬礼刚办完,你就去联系那个野种和他的狐狸精妈了啊?”
韩夫人红着眼眶怒骂道:
“你就这么着急把身家都交给那个野种?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说是不和他们联系,但你一直私下和他们没断过。”
说着她又冷笑了一下。
“我早就看出了你瞧不起弘瑞,觉得他脑袋笨,比不上那个狐狸精给你生的野种,觉得韩氏交到他手上,那就完了。所以你其实早就想好了要把股份都留给那野种吧?弘瑞在国外出的车祸,你敢说和你们没关系?怎么就那么巧,他就出了意外?!”
她的音量很大,旁边的人都听着看着,韩圣江动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