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喧闹的风俗街,几个满身酒气的男人结伴走到一家街角的店前。这家店看上去很不起眼,来风俗街采风的游客也都不愿意来这样看上去老旧的小店,只有一些本地男人会来。
这五六个男人一看就是工薪阶层的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没有多少,难得出来放纵一次也想着省钱,所以才会挑这种价格便宜的小店来消费。
“老板呢,老板快出来,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啊?再这样我们就砸门了!”
他们在店门前大大咧咧地扬声道。
原本在里间算账的老板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皱了皱眉赶紧走出店门对几人道:
“你们没看到外面放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吗?”
闻言,那几个男人中立刻就有人拉下脸,趁着醉酒红着脖子道,“这是搞什么啊,我们可是听了朋友介绍特意冲着你家店来的,结果你说不开了?哪有风俗店晚上不开的?你别嫌兄弟几个寒酸,我们舍得花钱!”
话音落下响起一片附和声。
老板心里一沉,但面上还是赔了笑道:
“几位客人,不是我不想开门做生意,只是啊我店里总共就两个常在的小妹,她们还都是同乡,一起回家探亲去了。我这儿现在也没人招待你们几位呀。”
一听这话,为首的男人又对老板指指点点道:
“你一个开这种店的,就只能联系到两个出来卖的?我就不信你找不到别的女人。我们就冲着你家的招牌来的,你现在却说你不做生意,我觉得你就是看不起我们!”
老板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对方却已经在他店门口一坐拔高嗓门道:
“今天你不找人来,我们还就不走了!没道理我们辛辛苦苦上班挣钱,好不容易出来潇洒一回还要被人给脸色看!”
其余的几个男人本就喝得东倒西歪,听到他的话还真都响应起来,把店门堵住就是要闹事的架势。
见到这场面,老板脸色变得难看。
他倒是不怕几个醉汉,在这行没点手段他还能出来混吗?只是,店里现在的情况可经不起他们闹,就更别谈报/警了。
“几位何必这样呢?”
老板只能耐下性子,老练地笑着说,“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而是我现在店里还真就联系不到人。不如这样吧,我就当是和几位交个朋友,把你们介绍到我一个朋友的店里去,让他好好的招待你们可好?”
赶在那些男人说别的之前,老板笑道:
“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跟他说让他给你们打最优惠的折扣,这里面的差价我补上了,算是给各位的补偿。
而且啊,他的店比我这小破地方可好多了,里面的妹子也是绝对的火/辣。几位别坐着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就在老板话还没说完时,却有一个醉汉忽然站起来,然后猛地往他身后的店里冲,一边冲一边还嚷道,“糟老头你说得好听,什么店里没人,我刚才可都看到里面有人走过了,说那些话糊弄谁呢?!”
另外几个男人也站起来,他们和要把人拉走的老板推攘起来。
“还说把我们介绍给你朋友,别以为我不懂你这种黑店宰人的手段!先把人引到大店,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说那里的消费有多贵骗我们的钱。
毕竟要是你直接用你这小破店开门做生意,就凭你店里这环境也讹不了我们大价钱啊!”
老板被这几个醉汉拖住,他眼里一冷,算是明白今天这几人就是来醉酒闹事的。他看着虽然有些年纪,但当年也是练过的,自忖对付这帮乌合之众还不成问题,就用上搏斗的技巧想立刻把人放倒解决他们。
却没想到面前几人看着喝得东倒西歪,动起手来却完全不是毫无章法。他心里大惊,感觉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等闲之辈。
“是谁雇你们来闹事的,知不知道我背后是谁罩着?!赶紧放开我,从哪儿来的滚哪里去,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老板急出一头汗,却被几人拦着都回不了店里,只能愤怒地吼道:
“赶紧让你们那个同伴滚出我的店,不然我告你们!”
但他吼得再大声也没人听他的。
直到店里传来冷厉的声音。
“臭小子,还不滚?!”
之前那名闯进店里的男人被用寒锋指着脖子,双手举高,一步步地退到店门外。
拿着刀的壮汉体型彪悍,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看上去威武雄壮。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拿刀的小弟,这三人一看就是练家子,那股凶悍之气不容小觑。
“你们几个都给我赶紧滚远点!”
壮汉威胁道:
“再不走就是你们自己找死,别怪我下手狠!
闻言,几个闹事的醉汉对视一眼,而店老板却发现他们此刻毫无醉意,明显都清醒得很,所以他们还真是有人找来特意闹事的。但会是谁呢?
他这家店并不招摇,根本就没有生意上的仇家。
除非——
店老板猛地想到什么,走到壮汉身边把声音压得极低,“你把人都带出来了,那个女人——”
闻言,壮汉冷冷道:
“放心吧,留了一个人。”
这时,不远处忽然有警/笛声传来。整个风俗街的人都被惊动,不少店员都走到街上四处张望,互相询问,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而店老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看向那几个闹事的醉汉:
“是你们干的?”
对方却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他旁边的同伴又拿出枪对着他们,沉声道:
“我们是东京警局外勤行动队的队员,你们几个立刻都给我举起手来,站着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店老板和壮汉瞬间都变了脸色。
这家看着不起眼的小店藏着一扇极为隐蔽的暗门,而在暗门下就是地下室。
紫夫人就被关在这里面。
社团就是认定了斋藤家不会想到,他们没有把人转移到东京城外,而是在弄晕了紫夫人后,把她像货物一样运走,之后又被用隐秘的手段带到了这家位于闹市区的风俗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即使是斋藤介也猜不到,他们居然胆子大到就把人藏在流动量最大的市区里。而像这样的小店在风俗街里起码有上百家,是藏人的最好地方。
黑暗之中,紫夫人只听见一阵动静。她虽然看不清楚,但她感觉到被留下来看押她的那个人好像开了锁到楼上去了。
她挣扎了几下,努力坐起来,被捆在背后的双手不停动着,试着解开绳索却只在手腕上留下淤青。
没有人知道她被关在这个破地方,心里是怎样的惶恐。
每天都能听到楼上的人来人往,包括那些来消遣的男人发出的调/笑声。
而她却连一句救命都发不出来。
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她的意志或许就会彻底崩溃,到时候她就会像痴傻了一样吧,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让她绝望的是,她不知道斋藤家的人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既然她是被绑架,那这群绑匪劫持她难道不就是为了威胁斋藤家吗?为什么斋藤家迟迟没有把她赎回去呢?是因为他们觉得她不值绑匪提出的价码吗?
她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她克制不住这种被人抛弃的念头。她一边疯狂地想,斋藤理光是否就借着此事不要她了,刚好他怀疑她背叛了他。
另一边,她又坚定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斋藤理光不是这么绝情的男人,他肯定会救自己的。
忽然楼上传来砰的一声,那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紫夫人浑身随之一震,她立刻有了很多种猜想,但她最想相信的只有一种,那就是救她的人来了。
她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等待着命运的进行,终于她听到有人用强力破坏门锁的声音。
晚上十点。
斋藤菜月本来一个人在露台上发呆,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女佣快速跑来的轻快脚步声。她怔了一下,因为按照府邸的规矩,除了有很重要的事,平时是不允许大家跑步的。
难道——
虽然知道希望很可能就落空,但她还是激动地站起身,满怀希望地望向朝她跑来的女佣。
因为斋藤家的府邸实在是太大,这名女佣跑得都喘不上气,但她还是喘着把话说完:
“找到夫人了!”
菜月先是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她整个人都被心头涌起的巨大喜悦淹没。她高兴得无以复加,上前拉住女佣的手,急切道,“妈妈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女佣平复着呼吸道:
“介公子已经在把人接回来的路上了。您赶紧收拾一下和我去前厅吧,马上就可以看到紫夫人了。”
菜月高兴得就要往前厅冲,女佣拦住她道:
“您不换一下衣服?”
斋藤家毕竟是名门,向来很注重子女的礼仪教养,而菜月身为小姐自然要遵守得多些。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裙,知道现在自己一定是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样子。
而宅邸的前厅有很多男佣,她这样显然不成体统。可她知道被绑架多日的母亲终于要回家了,又哪还有心情去换衣服洗漱打扮呢?“你帮我那一件外套,我披上就去。”
她心不在焉地对女佣说了句,却等不及对方去将外套取来,就起身往前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