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陈会长一定会以为对方是在装糊涂,还会暗自骂一句虚伪,可说这话的人是温潇,陈会长知道她没有必要骗自己。
一是因为温潇的身份,二是因为这个女人确实也没有这些心机,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陈会长能感觉到她是个坦率的人。
“您没看到也好。”
陈会长对温潇道,“不然您看了新闻,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坏人。”
温潇一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顿了顿,她才道,“我很少评判别人的人品。”
她只是觉得,有很多事不应该由她一个不解其意的旁观者来评判。
闻言,陈会长低下头笑了笑,他再次抬起眼时,已经把话题带到左愈身上。
“左先生最近在忙吧?”
温潇应了一声,又笑道,“陈会长是找我老公有事?”
陈会长很直接地点了点头,看着温潇说,“其实如果他有时间,最好今晚我就能请他出来吃一顿饭。”
温潇心想,陈会长的事一定很急。但她不能答应下来,因为她清楚左愈其实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商业的事她不管,也不想为左愈做这个主。
而陈会长看到温潇沉默,又很知趣地含笑说:
“左夫人,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请您帮忙去和左先生说这件事。只是我碰巧路过看到您,过来和您打个招呼,顺道就说到这个了。我了解左先生的脾气,和他约时间的电话我会自己打的。”
温潇也不对他瞎客气,点了点头,“我确实也不知道左愈今晚有没有空。”
陈会长又将目光投向安静喝茶的白蓝雪,他笑了一下道,“上次见到白小姐时只是打了个照面,又太匆忙,我没有准备,连基本的礼数都没尽到。”
白蓝雪从小就跟着白承轩一起出席各种社交场合,自然能做到得体的回应,她笑得礼貌又不让人感觉到疏离,“您是长辈,已经很关照我了。”
陈会长摇了摇头,摆手道,“不,白小姐是未来的左少夫人,我肯定不能怠慢的。”
说着他就对坐在不远处座位上的助理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过来。
“小吴,把我准备的那套玉饰拿来。”
那名叫小吴的年轻人立刻从另一个随从手上接过精致的纸袋,拿来恭敬地端给陈会长。
白蓝雪立刻就明白了陈会长要做什么,他是要把这一套玉饰当做见面礼送给自己。她看向温潇。因为有长辈在,所以她不能自己决定接受还是拒绝,不然就不合规矩了。
温潇一看这架势有些头疼道:
“陈会长,您这就太客气了——”
陈会长站起身,非常郑重地对温潇说,“左夫人,您和左先生在陈家的事情上帮了我们这么多,这已经是世交之情,我作为长辈送白小姐一个见面礼是应该的。您别嫌我高攀了左家的门第,我都是真情实意,绝无让您为难的意思。”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温潇总不能直接说不收,那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这套玉饰其实不是我给白小姐准备的,因为今天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二位。这原本是我要带给一位约在这家酒店见面的朋友,送给对方母亲的礼物。”
陈会长见温潇没有伸手来接,又缓缓道:
“但现在碰到了你们,我不能再一次没有表示。我知道对左家来说,这些东西不算什么,但礼轻情意重,更何况于情于理我都该送这一份礼物。”
温潇也站起身,“您还说这礼物不贵重呢。这如果都是真玉,那肯定价值不菲,送给蓝雪也太重了。”
陈会长笑了一下,直接把礼盒从纸袋里拿出来,打开盒子给她们看里面的玉饰。
“我也做一些玉石生意,这套玉饰的价格在收藏品中只能算是中等,并不是什么格外珍贵的上品。按理说我送给白小姐的见面礼,不该只是这个价位,但事急从权还请夫人和小姐谅解。”
温潇望着那在灯光下泛着剔透光泽的美玉,就知道陈会长说的价格中等,那肯定也得值个上百万,东京华人商会会长拿得出手的礼物,那能便宜得了吗?
她倒不是不能收下这份礼物,可她总觉得陈会长是有事要求左愈办,如果她收了这份礼,就等于要了陈会长的一份情分,会不会给左愈添麻烦?
可是她直接拒绝,那显然就太不给陈会长面子。正当她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时,白蓝雪开口道:
“陈伯父,蓝雪看您这一套玉饰是白玉,而且是上等的白玉,杂质极少近乎没有。这么好的品质,它的产地难道是和田?”
陈会长真没想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能有这么好的眼力。
但他如果肯定了白蓝雪的说法,那就和他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了。和田玉打造的一套玉饰,那怎么说也称得上一等一的昂贵,没有上千万都下不来。
“其实这套玉还真不是正宗的和田玉,只是有点那个意思罢了。”
他只能敷衍地笑道。
白蓝雪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一次陈会长还真是大手笔,竟然一出手就如翠阔绰,看来天航集团的事实在麻烦,他有大事要求左愈。
她不着痕迹地思忖着,随即对陈会长笑着说:
“我家里的长辈常说,玉在传统文化中有特别的含义,好玉必须是有阅历沉淀的人才戴得起,我年纪太小,实在配不上这种品质的好玉。
陈伯父方才说,这套玉是要送给朋友的母亲,我觉得这确实合适,白玉温润养人,越是年长的人戴,越有福分。陈伯父既然是为那位长辈准备的,这就是一段缘分。”
陈会长一怔,白蓝雪趁着他一时没想到新的说辞,继续道:
“美玉还是要留给合适的人,我一个晚辈就不夺人之美了。我和陈伯父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陈伯父送我礼物的事,正因为是世交之情所以才不急于一时。
我冒昧地说了这些话,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陈伯父不要放在心上。”
她说完之后,陈会长也不能再坚持就要送这一套玉,他只好收起礼物,看着温潇道,“左夫人,您儿子真的有福分,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
虽然他的算盘打了个寂寞,但他说这话却没有讽刺之意,对白蓝雪是真有几分欣赏。
温潇看了一眼神情沉静的白蓝雪,看她那是越发的顺眼。
“蓝雪说得对,我们以后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