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诗韵叫的晚餐竟然是外卖的水果披萨。
对这样的洋快餐我并不喜好,勉强填饱肚子。
“知道披萨是怎么来的吗?”我抱着茶杯问梁诗韵。
她摇摇头,我说道:“相传当年意大利人马可波罗来到华夏,吃了我们的大煎饼,觉得很是美味。回国后他很怀念煎饼的味道,可是却忘记是怎么做的了,于是凭着记忆瞎捣鼓了半天,做出了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煎饼就煎饼嘛,又加水果又加糖的,简直就是四不象。”
梁诗韵笑了:“经你这么一说披萨的档次顿时就降低了许多。”
我也笑了:“这是大实话嘛,老实说,就这味道还赶不上我们茶城的烧饼,甜就是甜,咸就是咸,那喷香的味比这洋煎饼强太多了。”
梁诗韵正待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
是张医生打来的,他约我见面。
见面的地址就是我们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
我是一个人去见他的,梁诗韵说她留在房间里盯着刘梦月的住所。
“我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张医生倒了两杯咖啡,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知道了高济航的事情。
我点上一支烟:“我也没想到。”
他望向我:“可你早就知道了他们会有危险的。”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道:“你和你的助手都已经住进了他们的家里,而高济航出事那晚正好你们也在,不是吗?”
我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那晚我们确实和他俩在一起。”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阻止这个悲剧发生?”他质问我。
我苦笑道:“老实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虽然我已经做了努力,但最终还是出事了。”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坐直了身子:“朱俊,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把那晚的情形跟他说了一遍,他听了之后有些目瞪口呆。
“高济航梦游?”看来这情况他一点都不知道。
我又点点头:“是的,而且这是我和梁诗韵亲眼所见。”
“一个在梦游中的人会不会自杀?”张医生的目光紧紧盯在我的脸上,问了一句。
我回答道:“就算是会自杀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吧?自我暗示,自我催眠,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本事的。”
张医生愣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问他,我委托他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他说业内的人他都暗中查了一遍,懂得催眠或者心理暗示的人有十一个,其中有六、七个人的嫌疑都已经被排除了。
他把余下的人员名单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有他自己的名字。
他尴尬地笑了笑:“因为甄别的工作是我做的,对我的甄别当然就得交给你来办了。”
我笑道:“你还能不相信你吗?”
他却摇头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事儿就得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公平,公正。总不能因为我们是朋友你便不把我列入嫌疑人的范围吧?”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我信任他,假如他真的心里有鬼一开始他就不该把刘梦月转介给我。
“我具备催眠与心理暗示的能力,我与刘梦月、高济航又有过不少的接触,自然我也有杀人的嫌疑。”
张医生淡淡地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他一脸的平静与坦然。
他说得没错,假如从这两点来说他确实是有嫌疑,可是他若真这么看的话那我呢?我同样具备这样的条件,我甚至还多了时间上的便利。
“剩下的四个人里,除了我还有三个人,这三个人的情况我想你也知道一些吧?”
“徐承东、赵忆厚和莫安,他们三个都是被吊销了执业资格的。”我轻声说道。
张医生点点头:“没错,他们之前都因为操守有问题而被吊销了执业资格,赵忆厚三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茶城,去了林城。徐承东开了一家小超市,和老婆经营着夫妻店,据说生活倒也不错,莫安则要惨一些,吊销了执业资格以后他便一蹶不振,整天都是醉熏熏的,什么事都没做,靠着家里人过活,街坊邻居都说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
我眯缝着眼睛:“这样看来莫安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张医生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不希望真是莫安。
说起莫安,算是我和张医生的学长了,比张医生还要高上两届。
他曾经是茶城心理学学会的负责人,在心理学研究方面成绩斐然,也是茶城心理学界的标杆人物。只是后来没有守住一个心理医生的底线,为了利益而毁掉了大好的前程。
“我还记得莫安当时的毕业论文,《心理暗示的关键性要素与形成条件》,后来还被学院用来当做辅助教材。”
张医生说的这篇文章我当然知道,记得我读书的时候教授就详解过他的这篇论文。
而他的这篇论文后来还被国内外一些权威的心理学杂志刊载过。
“或许你并不知道吧?他曾经还做过一个恒温状态下的温度错觉实验,其中一个部分就与高济航的情况很相似,只是他是在做实验,实验目标并没有真被冻死,但根据实验目标的描述,他感觉自己真被冰冻了一般,就像真正在经历死亡!这个实验保存了完整的数据,应该还在师院心理学系的档案室里。”
张医生咳了两声:“而因为这个实验,莫安也很受诟病,有人说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拿人命当儿戏。指责他的这个实验根本就是不人道的。当然,也有支持者,邓教授就觉得这个实验为心理暗示的重要性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证明,若不是邓教授力挺他,后来他的道路也不会走得如此的平坦。”
邓教授也是我和张医生的恩师,只是关于莫安的这个实验他却没有和我提起过。
“这个实验的事情后来院里下了封口令,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张医生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他轻声说。
我皱起了眉头:“老张,这么看来莫安的嫌疑最大啊!”
张医生却苦笑道:“我却不这么看,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莫安现在根本就是个废人,整天除了喝酒就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做。再有这指向似乎也太直接了,只要熟知莫安过往的人很快就会猜想这肯定是出自莫安的手笔,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