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开始慢慢小了,尹毅年脱下了袍子为楚笑容挡着雨水,“走吧!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而袍子的大小只能遮住一个人的身体,而尹毅年早就被雨水淋湿了,为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谓。
这晚,三皇子在华妃的寝宫里谈了一整夜,决定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华妃微微笑道:“这才是本宫的好皇儿,本宫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当初本宫将守护皇城的铁甲军调离了京城为的就是明天,哼,东宫那老女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本宫,即使他现在平安归来,那又如何,论文才武德,本宫的皇儿才是做好的人选。”
“母妃果然聪明,只是,太子有皇后和太师......”他只是担心太师手上的那把先皇御赐的宝剑,关键的时刻可砍乱臣贼子。
“你放心好了,一个草包成不了大事,他最在意的人是楚笑容,只要我们抓住他的致命点,哼......还没到最后关头,不要论输赢。”
......
这一晚,雨一直下着,似乎在述说着皇城里的凄凉和无情,这一晚,雷声不断,让两个本来就相爱的人无心睡眠,大家都在想着对方。
雨下一整晚,也思念了一整晚,直到天亮了,雨才渐渐小了,经过雨水洗涤的空气十分清新,楚笑容心事重重的来到福乐宫宫门前,想进去,却在原地徘徊。
“咯吱——”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宫门大开,尹毅年神色匆匆走了出来。楚笑容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突然想起了父皇的病情,也许我知道病因。”
太医都说是药石无灵,他真的知道原因?
每三天,行馆那边的江湖术士会送药丸到皇上的寝宫,来延续他的性命,可是太医说送来的丹药,药效猛烈,会伤及皇上的龙体。
寝宫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昏昏欲睡的男人躺在软榻上,已经没有没了往日的精神。
“奴婢见过皇上。”楚笑容微微福身请安。
皇上气若游丝的说道:“起来吧!”
“父皇,炼丹师送来的丹药,不要再服食了,儿臣怀疑是服用了丹药才会导致父皇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胡说八道,如不是丹药的维持,朕的身体不会熬那么久,即使不能根治朕的病,也能减轻发病时候的痛苦。”短短的一句话,说出来竟然是如此的费力。“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无奈之下,楚笑容拉扯了一下尹毅年的衣袖,“我们走吧。”
可是尹毅年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皇上的病而来,现在无功而返,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走出寝殿后,尹毅年不明白楚笑容的意思。“趁着父皇身边没有其他人在,我们从他口中得知他中毒的原因。”
中毒?楚笑容没有想到是中毒,不过从重重迹象来看,符合。“你认为是有人下毒毒害皇上,是吗?”
“嗯嗯,皇上死了,最大得益者会是谁。”
“想要皇位的人。”
“没错。”
继续猜想下去,答案已经心知肚明了。
楚笑容根本不敢相信,“深宫之中,已经很难分清是鬼或是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毒。”一旦继续查下去,会连累跟多的人,包括丞相府。
正想到太医院取药,却在小道上碰见了楚向天。
“臣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楚向天试探的问道:“现在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转?”
“谢谢关心,我父皇享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的。”
此时的楚向天突然想起了过多三天便是陈国进贡的日子,“陈国此次进贡,是要结交秦晋之好,太子殿下回朝已有一段日子,是时候为太子选妃了。”
楚笑容听后看了一眼尹毅年后,便心事重重的目送楚向天离开。
尹毅年很清楚楚笑容所担心的事情,“容儿,即使他们为我安排选妃,我的太子妃也只有你一个。相信我。”
短短一句话,让楚笑容心里暖暖的,她露出了笑容,“嗯,不能辜负我,知道吗?”
无法上朝的皇上将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尹毅年和朝中的重臣大理,包括接待使臣的事情。
楚笑容按照皇后的吩咐,协助内务省安排接待使臣的各种杂务。
宴会上的摆设,餐具,和各种菜肴,必须要谨慎,不容有失国体。
六月初五这天,宫中上下都在打点迎接陈国使臣的到来,为了表示诚意,尹毅年亲在到华门前等候。
三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楚笑容担心尹毅年出事,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到华门打探情况。
躲在石柱后面的楚笑容,远远望去,尹毅年正与陈国的使臣在谈话,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使臣来朝,朝中大臣携带家眷入宫参加宴会。
楚笑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大殿。
十年了,已经足足十年没有相见了,她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娴静淑德。快不跟上,正要喊一声大姐的时候,她将欲吐的话都吞回肚子里去了。
原本皇上龙体欠佳,不出席宴会,可是两国交好,身为皇上的他没有任何理由缺席宴会。
而早已经坐了下来的韩通也认出了楚笑容,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停留,让坐在他身旁的少夫人一脸不满。
楚笑容低着头,走到尹毅年的身后,希望可以借着他的身份让韩通收敛一下他的行为。
酒过三巡,陈国的使臣主张两个交好,和亲是最好的办法。
“听闻几位皇子尚未娶亲,我皇有意将三公主许配给贵国的太子殿下。以延续两个的友好。”
尹毅年十万个不同意,他急忙的开口说道:“父皇,二皇弟和三皇弟也到了娶亲的年纪......”
“好了,这件事,朕自有主张,太子无需多言。”
尹毅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此时此刻的楚笑容内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皇命不可违,只要圣旨一下,他必须要娶三公主。
宴会中途楚笑容走出了大殿,远离了喧闹。
韩通见状,放下手中的酒杯,尾随着楚笑容来到了御花园。
远远望去,她的背影是如此的好看,让韩通不禁走了神。
望着一池平静的湖水,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无比的平静,原来不是付出便有收获,很多事情已经轮不到她来做主。
韩通走到她的身后,轻声问道:“什么事情让每人如此的心烦意乱?”
很熟悉的声音,楚笑容回头一看,竟然是他。“我们很熟吗?”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韩通抓住了手腕。“松开你的手。”
“要是我不松手呢?”
韩通嬉皮笑脸的样子让楚笑容恨不得将他撕开几片。
几个月前吃过亏的韩通哪里还记得被打得浑身痛的教训。美人在前,花好月圆夜,正是良辰美景。
虽然在宫里,可楚笑容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张狂的人,韩通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痛得呼呼直叫。
韩通的呼叫声引来了侍卫,为首的侍卫将韩通和楚笑容围住。
“何人在喧哗?”
“娘娘,是他们,据说是这宫女打伤了将军府上的少爷。”
华妃走近一看,碰上楚笑容的眼神时,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下,“今晚是国宴,竟然除了这种事情,本宫也不好处理,将他们带到正殿,让皇上处理。”
随着华妃话音一落,楚笑容被押到正殿。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楚向天更是一脸惊讶,为何他的女儿会被押上大殿。
韩通跪在地上哭诉着道:“皇上,草民被这小宫女打成重伤,望皇上主持公道。”
真是可气可恨的人,楚笑容马上流出了眼泪,说道:“皇上,可要为奴婢做主,将军府的少爷想非礼奴婢,奴婢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严重,望皇上替奴婢主持公道。”
尹毅年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的说道:“父皇,小容儿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她不可能轻易开罪他人。”
将军府上的少爷是出了名行为轻佻,皇上大手一挥,“朕自由主张,将韩通和小容儿押下去,朕亲自审问。”
一个是丞相府上的三小姐,一个是将军府上的少爷,无论是哪一方,都不能得罪,否则将会动摇江山的百年基业。
为了个朝中各位大臣一个交代,让张公公对外称一场误会,谁也不许提起御花园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毕竟是关乎一个姑娘的名节,怎么会草草了结。
回到凤莱宫的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事情原本可以小事化无,却因为华妃闹得满城风雨。
楚笑容见状,泡了杯参茶递到皇后娘娘的面前说道:“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不对,不该去招惹那恶少,让娘娘受气。”
“本宫习惯了与华妃的明争暗斗,只是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名节,恐怕日后你想成为太子妃,难了。”
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她淡淡的说道:“娘娘,若殿下心中有奴婢,奴婢何必要计较名份上的事情。”
“也罢。”
......
不知为何,近来楚满红脑子里总有些奇怪的想法。
例如,她为什么会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为什么不是天上飞的鹄鸟,或者院前檐下的那一株小草。
每当她这样说时,身边侍候的绿儿无声地冲她翻了个白眼。她看不见她翻白眼的那个动作,但她知道她铁定是翻了的。
绿儿是她的侍女。她五岁那年,府上的奶娘将她领到她跟前,于是,她花了三个月的功夫总算记住了,那个有着一口脆生生的童音,一不小心扯坏了她的发带时嚎啕声像杀猪一样的小丫头,是她的贴身侍婢。
楚满红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算,从绿儿跟着她的那年开始,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年头。园中的几棵香樟绿了十四次,墙角的一树桃花也开开谢谢,历了十四个轮回。
楚满红歪在椅上同绿儿感慨:“原来我已经十九岁了。”
绿儿道:“可不是呢,小姐都成大姑娘了。”
一边说,一边寻了件狐裘披在她身上。
其实,楚满红一点也不冷,但她想起上回她不小心着凉之后,府上的老夫人罚绿儿跪了整整一夜,于是她扬起的手又静静地垂了下去,只将狐裘往脖颈下扯了扯。
屋子里有更漏声沙沙作响,楚满红偏过头,问道:“可是申时三刻了?”
绿儿略等了一会儿,似乎辨了会儿天色,嘴里咕咚一声:“嗯,对,少夫人可真厉害。”
楚满红默然牵了下唇角。
如果她也像她一样能看得到的话,她情愿不要这么厉害。
申时末,将军下了朝回到家里,老夫人遣了小丫鬟过来接楚满红。她从椅上蹦跶下来,将扯到颈下的狐裘复又扯到颈上,顺带掖了掖,这才在绿儿与小丫鬟的搀抚下行去饭厅。
事实上,从流云阁到饭厅的这段路,包括这将军府里的任何一条小道与花径,各铺了几块地砖,道旁又植了几棵芭蕉或是杜若,她都能一字不差地一一道来。
然而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进到饭厅,将军已当先迎了出来。他身上带着朝堂里的那一股子冷肃味儿,她很不喜欢。
老夫人夹了许多好吃的放到楚满红碗里,她举筷略尝了一尝,似都没什么味口。
将军即刻止不住地担忧起来问道:“可是病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满红赶紧摇了摇头,都说大将军是个好父亲,慈父之类的话,当然,与之同时还有另一项少不了的传言,相府的大小姐,将军府上的少夫人是个病病歪歪的病秧子。
她内心深处实有些感激老百姓,因为他们并没有传做相府的大小姐是一个有眼疾的病秧子。
在回厢房的时候,楚满红满脑子都是将军说得话。
绿儿皱紧了眉头担心的问道:“少夫人,现在少爷开罪的是太子殿下的人,难保太子点不会记仇,老夫人刚才的话,不知道少夫人如何打算。”
楚满红当然知道个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她与小妹已经十年不相见,她能念一丝丝的姐妹之情放过韩通吗?“明早你到司宝库选一些珍贵的首饰,我跟着将军进宫,定能与她相认。”
“是,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