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钱氏,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胭娇:“……”
她也是万分无语。
大约前世钱玉容一直跟她作对,没想过别的。这一世没了作对的人了,钱玉容大约也真实意识到,顾南章是真不喜她……这才有了这一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钱氏也无奈,睡都睡到一起了,还能怎的?
只能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又做主将钱玉容给自己这个庶子纳了钱玉容。
看着三庶嫂在钱氏面前哭闹成一团,沈胭娇默默拿团扇遮住了半边脸: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钱氏拿出好些钱安抚那庶子的媳妇,这才慢慢将这事结了。到底是生气,背地里将钱玉容叫到跟前又好一顿骂。
骂完又开始担心钱玉青……
这要是钱玉青过几天也给她弄这一出,要是也直接睡在了另一个庶子的床上……那她真要被气死了。
“四表哥去太学用功了,”
钱玉青却主动求道,“四嫂那院里还有空屋子吧,我一个人在燕影院住着也胆怯……倒不如我搬去辰石院,跟着四嫂学些东西可好?”
钱氏私下问了沈胭娇。
沈胭娇想了想还是应了。顾南章没在,辰石院这边也有房间给钱玉青收拾出来,留她在这里住一段,倒也不是不可。
钱玉青得到允许,便搬进了辰石院的一个西厢房内。
……
沈胭娇原本觉得钱玉青应该很安分,却没想到,自她搬进辰石院后,却常常拜托她给府里管家吩咐一声,给她准备车轿出去。
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或是要去自己挑买胭脂水粉,或是要去买个什么摆件玩意之类……诸此等等,总想往外走。
到了阿柳书馆要开的那日,钱玉青又找过来。
“今日不行,”
沈胭娇笑道,“有家书馆要开,我要过去瞧瞧。”
“表嫂带我一起去瞧瞧罢。”
钱玉青眼中亮了亮。
“书馆开张,怕你觉得无趣,”
沈胭娇忙笑道,“里面都是些正经书。”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察觉到钱玉青与她一样,喜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内容涉猎也很广,甚至连一些偏僻的医书也会看。
“没事,”
钱玉青忙道,“要是觉得书馆里无聊,我带嬷嬷去别处走走——就在附近,不会远走,四嫂放心便是。”
“也好,”
沈胭娇笑道,“只是我可能有旧友说话,到时怕对你关顾不够。”
钱玉青是钱氏那边的人,她并不想在她面前故意透露弟弟沈晏柳开书馆的事情。
“四嫂放心,”
钱玉青道,“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断断不会给四嫂惹麻烦的。”
这京中的规矩真多,她住在英国公府,竟然不能随意出门,要出门就得府中长辈或者兄嫂同意,才能给她备车备马的……
这若是放在关外,她可以单骑走千里,哪有这般麻烦。
沈胭娇见她说的恳切,想着她只怕也是在府中无聊,便笑着应了,又叫人禀过钱氏,这才带了钱玉青出门。
钱玉青话其实并不多,一路上也只透过车窗往外看着。
到了书馆的地方后,沈胭娇下了车,钱玉青也跟着跳下车,动作利落也不用嬷嬷搀扶。
“四嫂,你去书馆,”
钱玉青只望了望那书馆的地方,便回头冲沈胭娇笑道,“我与嬷嬷到那边的针线铺子里瞧瞧去——四嫂何时回府?到时我过来与四嫂会和?”
“只怕要久一些,”
沈胭娇忖度着,还想和阿柳一起吃过饭,过了午后再回转,“你午时过来,跟我一起吃了东西,午后咱们再回罢。”
说完,她看向钱玉青,怕钱玉青累了想早回,忙又道,“你若是想回,我叫车夫先送你回府也成。”
“不必不必,”
钱玉青大喜,“我正要多逛逛——”
沈胭娇也没多想,猜测她也是极少来京城,来了自然是想多逛一逛这京都繁华富庶之地。
她早就瞧见,钱玉青跟着的嬷嬷身上,甚至还背了一个硕大的荷囊,想来是要买很多东西。
第47章 浑人
看着沈胭娇往书馆里去了, 钱玉青冲自己身边的嬷嬷一个眼神,两个人便一起走向附近一个茶馆。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还没开场,厅内人也不多。嬷嬷过去定了一间小小的包厢后, 两人进去。
片刻又出来, 钱玉青已经换好了一身男装。
“可憋死我了, 在那英国公府住着真是憋屈,吃饭都吃不饱, 长住下去要死人的——”
钱玉青甩了一下袍角, 跟嬷嬷道, “你在这里等我。”
这些府里的贵人们,一个个每次吃的比猫叼的还少, 就她四嫂那腰,她都觉得她一掐就能掐断了。
每次在府里吃过, 她和嬷嬷都得私下拿悄悄买来的点心垫补一通。
出门一趟也有点麻烦,她每次出来, 都找个空,叫嬷嬷掩饰着, 她离开府里的马车,自己行动。
她这次来中原, 也存了生意上的试探意思,叫几位马场活计带了一批马进了关,在京城这边试试水。
只是要往关内大宗的贩卖马匹,那得拿到官家的批文,他们马场是没有的, 这次来, 不能超了官家规定的马匹数,不然没有批文, 那就要获罪了。
他们马场这次带来用来售卖的不过十八匹,余下那几匹都是各自多年的坐骑,那自然是不卖的。
每次从府里出来,她都叫租住在京都一处民宅中的活计,将她的马送过来骑用。
同时也男装,方便在京都到处走动打探。
“不知戍哥儿把马送来了没,”
嬷嬷笑道,“咱们带来的那些马,这一次戍哥说是卖的不太好,可是因为这京里的人都不识货?”
她说的戍哥,是她东家马场上的得用活计。
前两日出去时,听戍哥儿说了,卖不上太好的价格。
“京里的多是公子哥,”
钱玉青道,“买马要的是体面,讲究的是一个来头。咱们这些马,出自咱们马场在京里毫无名气,又从关外到京里一路奔波那皮毛也受了些损——不急,可以将马再这边养一养,或者能碰到伯乐一样的人,识货就好。”
嬷嬷笑了笑点点头,她也知道,这做生意,哪有那么顺当的?
这时,钱玉青一边随意跟嬷嬷说着,一边对着拿来的小镜子,飞快将眉毛描的更重了些。
加上束发戴了冠,她本就身形不低,又是一身男装,乍一看也是个英气勃朗的小郎君。
为了早日能在京城达成目的,钱玉青这些日子,一出来便叫准备了男装,有空便往能见到那些公子哥们的地方走走。
读书人,尤其是读的好的小郎君们,钱玉青眼下还没去考虑,她想着最好是能拐一个人跟她闯荡。那些读书郎,迂腐的很,都想着读书仕进呢,不可能跟她走。
倒是那些读书不成,也志不在武将一路上的那些小公子们,跟他们处着多打一些交道,能有个投缘的,拐了去最好。
至于只留个种那事……实在拐不到人,那就寻一个有点本事的,风流一回留他个种回去,日后生意上有事,也好扯个关系。
钱玉青出了茶馆,就看到对面一处,戍哥儿牵着她的马,嘴里叼着一根草杆,正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见她出来,戍哥儿将马鞭递给她后,小声道:“东家,昨日傍晚,在马市上,有人看中了咱们一匹马,我瞧着是个识货的,那人也没太压价,便买了去。”
识货的人不多,或者明明识货却故意压价的人也不少,这么痛快的主顾倒是难得。
钱玉青笑道:“都不低卖,这十几匹马,原先定的价要是卖不出,就留着在京里送个人情。”
有机会弄张批文,哪怕是张小批文,那也有一百五十匹马的量,且还允许同带牛羊进关……
京城来都来了,她是人也想拐,钱也想赚,路也想铺。
策马出了这条街,钱玉青很快到了一个校场附近。
这边挨着一个魁武馆,是官家办的替京都京巡营培练备营子弟的一个地方,里面很多都是喜武,又难进正经仕途的官家子弟。
不过这富家子弟能真正吃得了习武之苦的人也不多,因此魁武馆附近,都常常是这些子弟斗鸡狎玩的地方。
这条街还算开阔,钱玉青一路行来十分顺畅。
就在这时,忽而听到拐角处那边传来一阵人群的惊呼声。
还同时夹杂着嘭嘭嘭的闷响声,像是撞了什么重物一般。
“惊马啦——”
一个人撕心裂肺喊了一声,街上顿时一片骚乱。
紧跟着,一辆马车从那边街角冲撞了出来,直奔这条街过来。
车夫已经被颠下了车,连滚带爬却也跟不上车子了,只余下跟着人群一样喊破了音。
钱玉青一皱眉,二话没说策马迎着冲了过去。
在与那马车交汇的一瞬间,她一个利落的纵跃直接从她的坐骑上,翻身上了那驾车的马匹上。
不知她怎么就一拉一扯,随着她一声“吁——”,那狂奔的马儿扬蹄咴咴了几声,很快被控制住了。
钱玉青回头看了看,这马车一片冲撞,好在只是撞倒了一个算命的摊子,侥幸没有撞到人。
她一挑眉,转身跃下马,走到车厢前跳上去,一把掀开车帘子。
只见里面有个少年郎,小小的瓜子脸,秀美过人。这少年郎旁边还带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一看便是富家公子的做派。
“好俊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