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娇娇有些薄怒,“虞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虞破焰道:“是你自己将手放到我手掌上的,你忘了么?”
曹娇娇顺着楼梯看下去,下面如同花海,最耀眼的就是紫色的花朵。
虞破焰放开曹娇娇的手,曹娇娇觉得凉意一去,自己的手掌又回温了。
虞破焰道:“下面的花能释放令人迷乱的香味。”
曹娇娇皱眉道:“所以咯,是你使诈?”
虞破焰第一次见曹娇娇,像只低吼的蓄势待发的小猫,柔软而坚强。
虞破焰背着手,立在曹娇娇身旁,像是最适合陪在她身边的人,道:“虽会令人意乱情迷,但那也是让人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所以……也不算是我使诈。”
曹娇娇有些害羞,唰的一下,浅薄而白皙的脸皮都变成了绯红色,娇艳欲滴,令人想一卿芳泽。
曹娇娇反驳的有些苍白,“胡言乱语。”
虞破焰又抓起曹娇娇的手道:“那咱们再下去走一遭?”
曹娇娇有些慌乱的想挣脱他,偏偏在这春暖花开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气氛分外暧昧,曹娇娇觉得自己好似浑身无力,这不是花草的作用,而是她羞的无力挣脱对方。
“放开……”
虞破焰怕曹娇娇反感,便真的放开了。
没想到平日里那样胆大妄为的姑娘,遇上这种事还是会这么娇羞。
曹娇娇有些无措,不知是该下去还是该怎么样。
虞破焰知道有些事不能急,便推开了身后绿色的门,对曹娇娇道:“走吧,从这儿出去。”
曹娇娇此时是清醒的,便问:“我的丫鬟还在外面。”
虞破焰说:“放心,自有人安排她的去处,在我的府上,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曹娇娇莫名的安心,跟着虞破焰就从绿色的门里进去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以为上了阶梯便是尽头,没想到尽头的尽头还有路,墙的那边是一条密道,密道不长,而且很矮,曹娇娇紧紧地跟在虞破焰身后,有虞破焰稳健的在前面开路,即使是陌生的环境,曹娇娇也没有孤独和恐惧的感觉。
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一间布置的淡雅的房里。
曹娇娇扫了一眼,道:“像女子的闺阁。”
虞破焰也不解释,只是邀曹娇娇坐下,曹娇娇坐下之后自行斟茶,虽然是从没来过的环境,但是一切都觉得那么自然,东西也用的那么顺手。
虞破焰撩摆坐在曹娇娇的对面,将小桌底下的棋盘拿了出来,将白子放在了曹娇娇的面前。
曹娇娇无奈,道:“我棋艺平平,你当真要与我博弈么?”
虞破焰拈子一笑,干净的指头琉璃一样剔透,道:“打发时间罢了。”
曹娇娇放下茶杯,执了白子落了下来。
不一会儿棋盘便被侵占了大半,虞破焰发现曹娇娇的棋艺果然是一般,所以他进退有度,既不让曹娇娇被围死,也不让自己陷入困境。
曹娇娇见虞破焰下的如此贴合她的心意,便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问他:“为何帮我?”
虞破焰落了一子,又拈起一子,道:“随性而为,无需往心里去。”
曹娇娇道:“那一箱透明的琉璃不像是随性而为,怕是虞皇子煞费苦心所为吧。”
虞破焰不回答曹娇娇的问题,反带赞赏的语气道:“你怎知不是鲛人泪?”
曹娇娇摇摇头,“哪里来的鲛人泪,世人讹传罢了。”
虞破焰点头赞同,他中意的姑娘果然不一样。
曹娇娇道:“不会是为了巴结我爹,所以为我强出头吧?”
虞破焰执子半晌不落,语速均匀道:“第一,我没有讨好你爹的必要,因为我讨不讨好他,他都要对我格外上心,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第二,我不是强出头,对付那等雕虫小技,我有一千种办法。”
曹娇娇今日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还有比齐宣还要狂妄的人,不过曹娇娇知道虞破焰说的话,真实性很高,而且虞破焰的语气并不轻狂,不似那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幼稚。
曹娇娇胆大的猜测,这种话,他应该只是在她面前说而已,同别人怕是不愿多言的,曹娇娇大概记得,在见到虞破焰的场合里,他似乎都没怎么同人交谈过,曹娇娇知道,他不是害怕同人交谈,而是不屑。
若说齐宣的自负是从性格里体现出来的,那么虞破焰的自信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殷勤频致语(六)
曹娇娇陈述道:“鲛人泪是孟柔趁摔跤的时候放进我衣服里的,你也看到了。”
虞破焰也不否认,“是。”
曹娇娇反问:“为何不告诉我?”
虞破焰道:“告诉你,你打算如何办?”
曹娇娇被问住了,如果她找齐宣揭发孟柔,齐宣会不会信她都是一回事,更不说让孟柔接受什么惩罚了。而且,和齐宣、孟柔二人因为这种事而争吵,她不见得做得出来。
虞破焰接着道:“这种人,不让她自食苦果,怎么治的住她?”
曹娇娇调侃道:“你倒是有经验。”
虞破焰说了,他对付这种雕虫小技办法多了去了。
“这样让她长长记性不好吗?而且你也看到了,齐宣他在何时何地都是选择维护他表妹的。”
曹娇娇淡淡“嗯”了一句,道:“我知道。”
忽然门外有人轻声敲门,虞破焰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轮廓,便知道是谁了,曹娇娇见他有事,便主动提出先行离去,虞破焰抬手阻止她起身,道:“不急,先把这盘棋下完。”
曹娇娇见虞破焰如此邀请,便又重新坐下,陪他下完了这盘棋,约摸花了一刻钟不到。
虞破焰送曹娇娇出去的时候,曹娇娇见外头空无一人,寂静非常。
直到下了这座阁楼,走出去了好远,曹娇娇才看见有埋着头走过去的仆人。
曹娇娇喜欢静,但是这里静的可怕,好像没有一点声音。
曹娇娇道:“你家下人从不说话?”
虞破焰点点头回答她:“他们不会说话,都是哑巴,只有我的下属才会说话。”
曹娇娇不解,怎么会都是哑巴?
虞破焰道:“可不是我把他们毒哑的,他们天生残疾,从小就被训练如何伺候人,不比一般人差,所以我才用他们。”
原来如此,曹娇娇可不可以理解为,虞破焰是善良的?
虞破焰亲自将曹娇娇送到了门口,青黛已经拿着披风候在了院子里,虞破焰内心有些不舍,便在分别时又向曹娇娇为巨响之事致歉,曹娇娇只道:“无碍。”
虞破焰又道:“听闻皇上说曹小姐剑术精湛,我正好对大周剑术非常感兴趣,不若相约晨起切磋,如何?”
曹娇娇一听便心动了,她确实好久没有练剑了,早就手痒了如今有人相约,还不是她讨厌的人,那么……答应否?
曹娇娇对上虞破焰诚挚的眼神,道:“好,时间你定。”
虞破焰笑意难掩,道:“我自会去府上寻你,我来了你再梳洗也无妨。”
曹娇娇梳洗的空当,他还能和曹工短暂相谈,然后再去陪美人练剑,当真是人间喜事。
曹娇娇点点头,敛衽为礼便离开了。
曹娇娇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虞府门前的时候,虞府下人才关了大门,见虞破焰转身挪了步子,墨可才从暗处出来,弯着腰道:“主子,属下有急事要奏。”
虞破焰冷着脸往书房走,墨可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之后,虞破焰坐下,闲闲翻开一本书,墨可道:“主子,大虞有急报。”
虞破焰道:“皇后动手了?”
墨可“嗯”了一声,准备说什么的,虞破焰道:“不过是毁我一处暗庄而已,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风声,大惊小怪。”
墨可惊讶的看着虞破焰道:“主子,是您主动告诉他们的?”
虞破焰淡淡“嗯”了一声,道:“不放点饵,大鱼怎么会上钩。”
墨可这才放下心来。
虞破焰手下有几枚大将,墨可算是其中之一,他们之间平常相互不联系,各司其职,所以这次墨可才会误以为大虞那边出了事,不过这样子也能防止有人背叛虞破焰,害他一切功亏一篑。
虞破焰没让墨可退下,半晌才道:“以后曹娇娇来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墨可知道这已是无言的惩罚了,道声“是”就跪下了。
虞破焰这时才让他退下,自己则将一本写满“鸟语”一样的册子拿出来看了一遍。
***
回了曹府之后,曹娇娇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没多久管家就来了,曹娇娇看了看下手的椅子,道:“坐。”
管家有些胆寒,最近曹娇娇好似特别“偏爱”他,每隔一日便要相见,府里采购东西的时候见的更频繁,还时不时的拉账房先生一起来“叙旧”。
尽管曹娇娇吩咐了坐,他仍是不敢,曹娇娇直言道:“怎么?心虚?”
管家陪着笑道:“小姐说的哪里的话?”
曹娇娇道:“以前是大姨娘主事,以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我瞧着你们以前对我还算恭敬,如今看来……”
管家立马吓的腿软,道:“小姐放心,小的以后面上和心里一定一个样。”
“嗯,下去吧,记得我说的话,每五天上报一次,所有的情况再不许告诉大姨娘了,一个姨娘嘛,就该做好姨娘该做的事。”
管家后退几步到了门口,这才转身出去,他清楚的感觉到,曹府要变天了,不再是王杏的天下了,他再也不能假装对所有的主子恭恭敬敬却一心只为王杏效力了。
红罗见管家走远了才走到曹娇娇跟前道:“本以为他是个靠谱的,没想到这几日竟让我看穿了他,背地里竟然捞了如此多的油水,小姐你为何不辞了他?还留他作甚?”
曹娇娇见红罗说的义愤填膺,便觉得好笑,管家年过不惑,其实心思单纯的红罗这几日就能看得穿的?
青黛道:“若非府里有油水,他也捞不着油水。”
曹娇娇道:“青黛说的是,以后咱们府里就该正正那些歪风邪气了。红罗,你就别气了,管家虽然有些过错,但是这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没做什么草菅人命之类的过分事情,暂且用着,若还是有邪念,再打发了也不迟,曹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重新找个靠谱的好管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红罗哼哼两声,虽然认同了曹娇娇的话,但是后来见到了管家还是用鼻孔出气,不过这是后话了。
曹娇娇最近没什么别的打算,就是准备把曹府上上下下都清扫一遍,然后就是看书写字,静心静气。
至于别的闲杂人等,曹娇娇觉得都不值得她为他们费心了。
曹娇娇将蒋妈带回来的花样子都过目了一遍之后道:“拿下去让下人们自己选,挑选好了都报给裁缝店那边,让他们加紧赶出来,我看没几日这天还要冷一些,反正自己家的裁缝铺子,若是人手不够,就把铺子关几天,少赚不了多少的。”
蒋妈答应了就把花样子拿下去了,细心的青黛则跟着去记录东西了,留下红罗在曹娇娇跟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