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把人按住,不让她挣脱。
谨言不动作,别过了脸。
她感觉自己的心智和反应好像都被面前磁铁般人吸走了。
她感觉此时此刻的情节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可不是嘛,不过是换了环境变换了几句台词幻。
如此而已,她想。
谨言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受他影响。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糖衣炮弹下面,即将等待她的又会是无情的现实。
…………
见她这样,顾又廷哭笑不得,皱眉,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你转过来。”
“…………”白谨言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睛仍看着另一处。
顾又廷见面前的人拧巴上了,觉得这个人是典型的倔脾气,看着柔弱,实际不可小视。
便缓和了语气,说:“我知道我有前科,你现在对我肯定有看法,”
看着若有所思的的她,他压低声音:“可是,总不会因为那么一句混账话,你就想把我fire掉吧?”
“…………………”
谨言一时说不出话。
眼前这个男人,换作平常,哪里有心思哄她?
这些日子却是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她面前刻意放低了姿态。
但是不只他,她也骄傲,也有自己的尊严。
但三番两次如此给一巴掌再给颗糖,她也开始不再好哄。
心想现在虽然是糖,不知什么时候又要迎来转折?
……
顾又廷看着谨言仍是原先的神色,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自己二十几岁那会第一次见客户时的经历,那会他便是绞尽脑汁去与对方交谈,但对方却不见得会买账,他犹豫了一会:“我知道要你释怀之前的事情,这需要过程。你先说说,给我一句准话,现在,你面对我的时候,有什么打算?”
“…………”
谨言微微一怔。
她哪里有想过这些问题,之前一直在和这人冷战,俩人的关系若即若离,又没有确定的关系。
她就算愿意去想,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身份去设身处地的来想?
想得多了,到头来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她只好宽慰自己,让疲惫不堪的大脑停止运作,不要去想就不会有烦恼。
谨言咬着嘴唇,一个字也不说,只是轻轻摇了下头。
有护士领着孕妇过来他们身后的座位,顾又廷牵过她的手,另只手搂过她的肩膀,向外走去。
很不以为然地说:“想不通就别想了,走吧,有话回去说。”
谨言忽然感觉到旁边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猛地意识到俩人之间的举止有些亲密,缩了缩身子,和他拉开些距离。
顾又廷好像根本没有觉察到她的小动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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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车前,顾又廷开了车门,谨言没有动。
他又扯了一下,还是没有扯动。
谨言仍是死倔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紧紧咬着嘴唇。
顾又廷看着她,不耐烦,极力克制的脾气一下就要发作,却在下秒见到她的眼泪落在手背上,顿了顿。
顾又廷微愣,忽然心想她这样低着脸哭多久了,十足的心烦气躁。
…………
他伸出去去扯她,白谨言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她抬起脸用着一双蓄满泪水的眸子看着他。
见他上前,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如此他也不再有动作,她这才定了定神,却也不说话,只干干地瞪着他看。
顾又廷又气又无奈,她又不说话,他只能按捺着脾气问:“又怎么了?”
“…………”
谨言仍是执意地摇头。
她不是傻瓜,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如今他步步紧逼,无非是将此当作生活的调剂部,或者是无聊了空闲了偶然的想起了她,她默默地琢磨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又从现在的情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不禁有些感慨,她永远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做到来去自如,在任何时刻都能轻松的抽身而退。
惟有与他继续保持着距离,才能避免受到伤害。
顾又廷看着她,叹一口气,上前来揽住她的肩,“上车。”
谨言眼看这人要把自己抱上车,赶紧推了推他,又是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他,嘴唇微微翕动,这才出声,终于是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不用了,我自己去打车回家,你不用管我。”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微微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回事?”
刚说完,他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地位,只好又加了句:
“你明确告诉我,想让你放下之前那些包袱,需要我怎么做?”
“…………”
谨言听得心里一紧。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诱饵,哄骗着她将心交出去,似乎就能有结果。
其实不止旁观者清,连沉浸于在这段感情里的她自己都十分清醒,她在乎的东西追求的东西所成立的价值观他不屑一顾,那几乎是造成他们分歧的主要原因,在这之前,她甚至想过如果他真的一无所有了,反而是件好事,也许她会鼓起勇气再试着重新开始。
这种感觉,源自于没安全感。
以前的那些包袱……
那些事情……
一直累积了整整七年。
就算她可以忘,却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只要俩人继续在一起,就会有恶性循环,再廷续出另一个七年的结局。
她现在就开始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会陷入一个死胡同,一年前还不如没有见过这个人。
……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但那些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谨言望着他,低着声音说:“你说想要重新开始,但我没有感觉到半点高兴,我这一个星期陪着路柏琛见了两次客户,可是却很轻松,不用时刻留意着他的神情,担心自己会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又廷会过意,眉头稍微皱了起来,冷着脸狠狠盯着她。
谨言似乎对他的神情起伏视而不见,继续道:“我一直在琢磨,应该是路柏琛太过于迁就我,他这样也许是有着私人原因,我问过他,他否认了。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对每个人都这样,这是他本身脾性的原因,让他突然板着脸跟人说话,也许他也不习惯。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比上班面对上司时还累。”
男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在克制着。
他听出了谨言真正的意思。她说的那么多,不过是拐弯抹角来指责他的脾气臭呢。她的意思,恰恰是为了俩人未来,所以及时发现不合适,要尽快的快刀斩乱麻。她不关心他这人现在是什么经济地位,她关心的是以前总总的那些笔账该怎么算,难怪之前一直倔着姿态,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谨言等了下他,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接着咬着嘴唇说:
“关于我们的事情,那天晚上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我们……”
顾又廷忽然有一种憋不住想笑的感觉,这本来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而且和他的下半生甚至是下半身的幸福攸关,她连续说了几次我们,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不外乎接下来还有更直截了当的话在等着他。
……
“我已经决定好我和你不会再有任何的关系,所以……”
谨言停了会似乎在等他的说话,但看他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抿了抿唇,更将话说得更加明确:
“你不需要做什么,以后也不用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说完了?”男人终于出声,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平稳。
谨言摇摇头,她心
里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你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顺从你,只要你低声下气说两句话或是勾勾手指,我就会迎上去,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而你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女人,偏偏是我,当中肯定还有很多细节我不知道,或者说至少我不明白,以前我曾经痴心妄想过,但现在我不想再在这上面花时间了。”
“在一个坎上跨不过去,第一次摔倒可能是坎的难度的问题,但第二次仍然在那个坎上过不去,甚至摔倒受伤,就是自己本身的问题了,”谨言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一下,去看他的反应,他嘴角正噙着一丝笑,似带着嘲意,正若有所思看着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快。
她想了想,便再继续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目前的问题还是在于我自己,我们的起点不同,你再往下跌多几次,起点也许还是会比我高太多,我本身就摆着一个很低的位置,这样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没有地位,没有可以一直和你生活下去的信心,就很难维持好一段感情,从来都说门当户对,我想这其中真正的含义不仅仅是钱和权,而是相同出身地位的人有着同样的底气,不担心另一半什么时候会瞧不起自己,也不会天天担心他什么时候不回来,比起他身边那些事情,自己的位置永远被摆放着在其次的位置。”
谨言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完了,胸口好像还在一起一伏的,也不再去看他的神色变化,她停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别处匆匆赶路的人,好半响之后才又艰难地开口:“所以,如果你只是想找个愿意陪你上.床的女人,我想我不会是个好选择,我是贱过,但做不到能够一直贱下去。”
这些日子她从没说过这么多话,也许是隐忍久了,终于找到机会宣泄出来。
……
顾又廷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和路柏打交道多吗?你觉得你对他了解吗?”
路柏琛?
他为什么要提到路柏琛?
谨言猜不到他的心思,很难实话实说,她也没有信心把握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但是还是决定把话说透了,不然像今天这类的纠缠只怕日后会更加没完没了。
他没有再有耐心,她也已经没有心情应付。
她轻声说,“嗯,这一个多月每天相处,大概了解他是个怎么样的上司。”
顾又廷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嗤笑,令人感到耻辱,这是他贯有的本事,能让人轻易的恼羞成怒,他也不在乎,毫不遮掩话里的鄙夷,说:“那你就说说看,就你这一个多月的日夜相处,你怎么看到路柏琛这个上司的?”
谨言听着那话里的形容词,觉得让人难堪,抬起眼睛忐忑地看着他。
她抿着嘴,不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只怕就算回答了,也会被定义成另个意思,她握了握紧拳头。
过了一会儿,那人却不想放过她,又追问道:“你们独自相处时,你都能看到他身上有哪些问题?”
谨言听到这,情绪也开始激动了起来,忍了忍,却是忍不住,她挺直了腰板,驳斥道:“我在上班的时候,只认直对待我的工作,从不去关注工作以外的事情,也不关心我上司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我也没有发现,不仅是对我,他尊重任何的员工,所以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她知道现在和他谈论另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上司,她行事坦荡,路柏琛同样是正人君子,她不觉得有什么耻于对他言的事情,不过是正面谈论上司的人品,有什么问题?
……
等待着,他只幽幽地说了一句:“是吗?”
话音刚落,就见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接通了电话,是季特助打来的。
电话里季特助客气地说,“白秘书,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现在方便吗?”
谨言看了眼前面前的男人,还是说,“没事,你说。”
“我是想问下路总明天下午两点有没有空?我这里有点事要安排。”
路柏琛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都排得很密切,但是明天下午似乎要比较空闲,她想了想,说:
“他明天一点有个饭局,不过路总说过只是走下过场,估计两点前可以赶回来的。”
那边季特助连声道谢,然
后就挂了电话,安排工作去了。
谨言收起电话,再看到眼前的男人,想到他的问话,轻声道,“难道不是吗?”
顾又廷看着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向她走过去,只手揽住她的肩,耸下肩膀低下脸凑近她,触到她的鬓角,沉着声音,嘲讽地说:“他为什么要让你当秘书?在你之前就有两个高材生去应聘,港大毕业那个有过两年经验,就是前年从我集团流出去的,还有另外一个耳观四方,对突发情况应对如流的应聘者,他都看不上?”
这些都是谨言始料不及的,她没有说话,猜不出他要说什么。
她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剧烈地跳着。
头顶上的男人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才传来他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陪他加夜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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