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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人是真的好看,这般静静坐着都让人移不开视线,眼睫轻垂,面容皙白如玉,端着酒盏的手,无可挑剔的气度,无一处不赏心悦目。

可即便是秀色可餐,这死一般的静寂还是让人消化不良。

锦瑟瞥了他一眼,端起桃花酒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入口清甜不烈,暗含桃花清香,吃酒仿佛在吃桃花一般雅。

她喝了一杯感觉不错,又看向了沈甫亭面前那壶,两壶酒模样不同,里头的酒自然也不同。

沈甫亭对酒很是挑剔,寻常不会入口,现下喝的这般认真,味道必然比她这壶还要好。

她想着便去拿他面前的酒壶,沈甫亭却伸手拦下,“这酒很烈,你喝不惯。”

这可是小瞧了妖,虽然她往日只喝果酒,但区区一杯烈酒,还不至于喝不惯。

他不让她喝,她便越要喝,端过了酒壶,“不过是一杯酒,哪有什么喝不惯。”

沈甫亭也没再拦着她。

锦瑟倒了一杯,轻飘飘一笑,一口干下,烈酒经过舌头滑过喉咙,如一团火辣滚过,连胃都在灼烧,辣得她猛然呛住,直不住咳嗽,连眼泪都险些咳了出来。

眼眸里隐有水泽,看上去水汪汪的,很是可怜,这酒不是一般的烈,叫她恨不能重新吐出来,喝了几杯果酒都冲不去的烈。

她咳的难受,一旁的沈甫亭却是平平静静看着她,神情平静的波澜不起,既没有安慰,也没有笑。

锦瑟微微顿住,只觉他今日实在太过古怪,与她很是疏离。

无声的对视让屋里的气氛慢慢暧昧起来。

沈甫亭端着酒盏一口饮下,眼神却没有离开她,明明是淡漠寡欲的神情,却叫人心口无端发紧。

锦瑟觉得再与他这般对坐下去,她的心序都有可能出问题。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喉头,直白开口,“我困了,想要睡觉。”

“不吃吗?”沈甫亭言辞淡淡,这烈酒后劲极大,他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没有半点醉意。

锦瑟看向别处,避开了他的视线,“不了,我不想吃。”说着便要站起身。

沈甫亭拉住了她的手,“你不想吃,可以陪着我,我为了等你用饭,还没有吃过东西。”

锦瑟闻言一顿,心中惊讶,“你什么都没吃就喝这么烈的酒,不难受吗?”

沈甫亭没有回答,松开了她的手,话间依旧坚持,“坐罢,天快亮了,我过一会儿就走,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锦瑟只得又坐下,她自来是个大方的,小妖怪们跟着她从来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沈甫亭跟了她反倒在吃苦,多少有些心疼。

沈甫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桃酥,却没有自己吃,而是转而递到了她唇旁,“尝尝罢,特地吩咐厨子做的,甜而不腻,一定很合你的胃口。”

锦瑟看着他神情平静说着体贴话,只觉自己如果不吃下这块桃酥,恐怕真是要伤了宠物的心了。

她只得微微张口咬下了桃酥,入口即化,确实很好吃,若是热的,一定会更可口。

可惜她忘了有一就有二,沈甫亭对于伺候她用饭这件事一直很有兴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时不时就想伺候她用饭,很是懂事。

锦瑟尝着不错,又咬下一口,她吃东西有一个习惯,吃一口东西都会咬住筷子,习惯性的夺食,像是一只刚长牙的小兽一般,迫不及待的磨牙,时刻想要彰显自己的实力。

沈甫亭感觉她轻轻咬住筷子,小嘴一使劲咬去了桃酥,像只小奶猫般乖巧听话,吃的在他手里,才会乖乖凑过来。

别人有吃的,她也会乖乖凑过去……

沈甫亭想着眼微微眯起,眼中渐显戾气,却掩饰的很好。

他挑着花样来喂她,她吃不下,他就等上半晌,待她消化了再喂,耐性十足,一顿饭吃吃停停,时间便耗去了不少。

黑沉的天光渐渐变化,渲染了幽幽的湛蓝色,如同黑与白之间的一道界限。

锦瑟尝遍了所有的菜,味道确实是好,不过也很撑,她摆了摆手,推了他的伺候,“不要了,吃不下了。”

沈甫亭这才放下了筷子,结束了投喂,自己却一口没吃,酒倒是喝了不少。

锦瑟起身离开,他也起身,似要整理。

锦瑟越发看不懂,明明一挥袖就弄干净的事,他偏要亲力亲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这般弄得她好像是挺了肚子的妻子,而他则是沉默寡言的夫君,若不是外头的天半黑不亮的,还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锦瑟想着突然玩心大起,上前搂住他的胳膊,挺了挺自己的肚皮,“夫君,孩子好像踢了我一下。”

沈甫亭手微微一顿,没有像往日那般与她玩闹,默了片刻,忽而开口道了一句,“我和他都是你的玩具,对吗?”

锦瑟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知晓他肯定是心中不爽利。

这些事情大家虽然已经心里门儿清,可碰见了心中还是会添堵,沈甫亭的性子这般霸道,即便不在乎也会生气。

那些小妖怪们也会争宠,刚聚在一头的时候打的可凶了,毛都揪掉了不少,到了后头还不是一块儿和和睦睦,就是差这么点儿时间相处。

她反应极快,看着他笑盈盈道:“怎么会,他不过是我闲来无事逗趣的玩意儿罢了,和你怎么会一样?”

沈甫亭看着她,没有说话。

锦瑟见他这样,显然是不信,她面上多了几许认真,“我的心意如何,你难道还看不见吗?”她说着也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伸手楼上他的脖颈,拉着他微微俯身,仰头吻上了他的薄唇,轻轻缠磨安抚。

沈甫亭站着不动,却也没有推开她,眼睫微微垂着,似在看她,可眼睫也掩不去他眼中的淡漠,似乎没有一点波动。

锦瑟可不喜欢他这样俯瞰芸芸众生的神情,便越发靠向她,与他紧紧抱着,娇嫩的唇瓣在他薄唇上吸吮亲吻。

他们那些日子还在新鲜劲头,亲吻可不少,锦瑟熟能生巧,这一番亲昵缠磨,多少察觉到了他气息变化。

锦瑟心中得意,越发卖力勾缠,片刻后气温慢慢上升,连呼吸都开始发烫,沈甫亭果然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回应了她的吻。

辗转缠磨之间,浓烈的酒香缠绕在唇齿之间,不像原来那么烈却又无法忽视,和他的亲吻一般暗藏危险攻击性,等到发现已经迟了。

锦瑟被吻的有些呼吸不畅,晕头转向之间已经被他推到了身后的靠榻上,感觉到他整个人压上来的重量后,大脑微微有些空白。

第56章

她被吻的有些喘不上气,沈甫亭炙热的吻已经亲过她的面颊,吻过她的娇软耳垂,一路摩挲而下,落到她皙白的脖颈处。

他的气息烫得她整个人都在发热,面上一阵阵发烫,呼吸间全是烈酒的醇香,叫她都有了醉意,她的手慢慢搂上他的脖颈,不自觉与他亲昵缠磨。

周遭的气温越来越炙热,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他落在耳畔的呼吸声,听在她心口一下下发紧。

衣裳不知不觉间松散,外头的天光已经发亮,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门外突然传来人声,有人用力拍门,大声唤道:“锦娘,开门!”

那声音在寂静暧昧的屋里格外清晰,让人瞬间清醒过来。

身上的沈甫亭的动作突然停住,压着她半晌没动,片刻才慢慢从她脖颈处抬头看向她,眼中的意乱情迷渐渐消失,眼中神情似不可思议,又似没想到,很是复杂,叫人看不懂。

锦瑟回过神来,忙拉起了衣裳,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衣裳已经堪称凌乱,衣领大开,香肩半露,圆润细白的肩头上还落下了些许暧昧的红痕。

沈甫亭倒是衣冠齐整,只是衣上也多了些许折痕,这般倒显得锦瑟有些狼狈。

沈甫亭见她这副形容,微微敛了心神,慢慢坐起身,看着她似若有所思。

外头的陶铈听不到回应,心中越发生疑,一下接一下的用力拍门,“锦娘,你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不应我,锦娘,开门!!”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声,还有嘈杂人声,敲门声顿了片刻,突然一声撞门巨响,院门被人从外头踹了开。

一群人瞬间涌进了院子里。

陶铈带着人一马当先,快步进了屋里,屋里的门并没有关,他一进来就看见了靠榻上的二人,衣裳虽都还穿在身上,但那衣裳乱的一看就是缠磨几番留下的褶皱。

锦瑟头发不如往日齐整,微微泛肿的唇瓣鲜红的刺目,提醒着他,二人刚头有多亲密。

陶铈冲冠眦裂,带着人失去理智冲来,“你们!!!”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沈甫亭随手打了出去。

一群人猛地往外跌去,摔的七仰八翻,好不壮观,吓了外头站着的画眉。

门头还有刘娇娇一行人进来,刘娇娇见这架势唬了一跳,拿着手中的团扇掩口,“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弄得这般热闹?”

画眉上前飞快瞥了一眼里头,见二人衣衫齐整,一时疑惑,她好不容易逮到二人一道在屋里呆这般久,就是想让陶铈抓个正着,只是现下这般,显然不够震撼,效果也就减半。

画眉忙上前扶起摔在外面的陶铈起身,轻声细语劝道:“陶公子,您不要急,您先听听锦瑟怎么讲罢,说不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看似是劝,实则简直是火上浇油。

陶铈怒极,猛然甩开了她的手,“还听她讲什么,我再来晚一步,二人都已经滚了几遭,还有什么好说的!”

陶铈歇斯底里,好不容易打起心思好生待着的姑娘,连根头发丝都还没碰,可不想他这头千万珍惜,人却和个小白脸厮混在一头。

院子里看戏的窃窃私语,皆暗骂锦瑟不要脸,因为前头摔着的人挡路,只能探着脖子往里头看,却看不见一片衣角。

陶铈一起来又往屋里头冲,便见沈甫亭走了出来,面上一片铁青,恨不得将他一剑杀了,却奈何不了他的武功!

“姓沈的,我往日见你像个正人君子,没有想到竟然这般下流无耻,摸到别人院子里头,寻人苟且!”

沈甫亭闻言眉间微敛,眼眸微沉,话间却是平静,“陶铈,锦瑟与我乃是正大光明,你背地里寻她我没有追究,已经是网开一面,还不滚。”

陶铈气得怒吼一声,“放你娘的狗屁,这院子是我给她买的,我安置她住在这里,她是我的外室,往后也是要接进府里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偷摸到我的院子里头玩我的女人,还跟我提什么光明正大,不要脸的东西!”

沈甫亭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正大光明的谈情说爱反被当成了偷鸡摸狗之辈,可是沈帝仙这辈子头一遭,真是新鲜!

锦瑟缓步走来,面上却是一片凝重,她凝重的不是当前的处境,而是沈甫亭。

陶铈若是再晚一步,她或许真的被蛊惑了心,沉迷在他的皮相和亲吻之中,与他行了巫山云雨之事。

这只是玩具又怎么可能让他近身,这已经远远越过她的底线,如果她怎么容易被一个玩具动摇了心,那么就是给了他一个动摇操控她的机会,这才是危险本身。

陶铈见她出来,心中的愤怒已经消耗了些许,看着锦瑟似根本不敢相信,声嘶力竭问道:“锦瑟,我对你这般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让你吃穿不愁,居有定所,还想着迎你进门,你却这样对我,你可有良心?!”

锦瑟垂着眼默然不语,心中越发忌惮沈甫亭,那模样和刚头的亲昵热情差之千里,瞧在别人眼里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姑娘,默认了自己红杏出墙,而沈甫亭就是那个摘红杏的人。

沈甫亭眉间微微敛起,看着她不说话。

陶铈见她似有羞愧,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锦瑟往外推,白便宜了别人。

陶铈连忙上前,拉过她的手,“锦娘,我知道我以前混账,我知道我离开的那些日子让你心痛难过,可我现下都改了,即便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会慢慢去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别这样对我!”

锦闻言不语,显然是更看重陶铈,否则也不可能不言不语,不选人。

沈甫亭静静看着她,那无端而出的压力如头悬利刃,让人莫名头皮发麻,院子里的声音渐渐变小,噤若寒蝉。

锦瑟一直默然不语,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被陶铈握着的手也没有收回,答案显而易见。

沈甫亭默了片刻,突然轻嗤出声,怒极反笑切齿道:“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他话到一半却没有说完,意思却已经尽在不言中。

锦瑟依旧不说话,聪明人一目了然,何需再多言。

沈甫亭心中一片骇然怒意,面色越发沉如水,再不耐烦多言一句,径直出了屋,往外走去。

院子里的小厮颤颤巍巍上前拦住,“莫走,我们公子还没发话……”话还未说完,开口的那个便莫名其妙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上院门,连带着门一道摔到了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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