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客厅——
军医正拿着袋子里的药品在细细查看着,良久过后才轻声道;“这些都是医院常开的一些治头痛的药物,没什么异常,先生。”
陆先生端着一杯清茶站在落地窗前,沉沉的眸子望着窗外,暖黄的路灯照耀在他面颊上,看不清思绪,只听他问道;“什么原因会引起头疼?”
军医一阵蒙圈,琢磨了片刻道;“摄入过多咖啡因,不吃早餐,长期不运动,睡眠不足,服药不当,压力过大,不良的生活习惯,工作环境的影响,都有可能是造成头痛的原因。”
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导致头痛的原因分很多种,比如颅内疾病,全身性疾病,如脑肿瘤、血肿、脓肿所致的颅内占位性病变,脑水肿、静脉窦血栓、脑积水、脑肿瘤等所致的颅内压力增高,都有可能会引起头痛,但他敢说吗?不敢。
避重就轻才能活得长久,而且这位太太开回来的药都是基础药品,并没有什么其他骇人的药品。
陆先生闻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反反复复剖析着军医说的这些话,摄入过多咖啡因?不存在的,沁园的咖啡早已经被他禁止了,公司?这个得注意。
不吃早餐?南茜尽职尽责,她每日吃没吃,吃了多少,自己都知晓,所以、也不存在。
偶尔一顿不吃,应该不会造成头痛。
长期不运动?不不不,他的太太身体素质挺好,每周一、三、五、七会早起跑步。
服药不当?她近来应该是没用什么药品的,除了掉了些消炎水之外。
压力过大?这个有待验证。
不良的生活习惯?这个有待验证。
工作环境的影响?那个工作环境待了这么多年,不至于有什么影响。
那就是压力过大与不良的生活习惯了。
他得问个究竟。挥手,遣退了军医,唤来南茜,眸光直视前方问道;“太太最近起居习惯可有什么变化?”
南茜想了想道;“好像没有。”
“好像?”陆先生呢喃着这两个字,让南茜浑身一颤。
继而转言道;“每晚十点之前会进卧室,十一点左右就熄了灯,跟以往一样。”
闻此言,陆先生才算满意,点了点头,
意思是确确实实是进了屋子,躺下了,但睡没睡着她们不知道。
能理解,毕竟不是身边人。
“太太最近有头疼的症状可有发现?”他在问,语气平淡,无半分温度。
南茜心里惊涛骇浪翻涌而起,人人知晓这偌大的沁园里,说好听点是几十号佣人伺候两个人,说不好听点,是这几十号佣人伺候一个人。
她们的女主人。
陆先生素来将自家爱人捧在掌心,陆太太好了,这沁园上上下下才有好日子过。
如今,陆先生这话。明显是来问罪的。
纵使精明如南茜,在这位先生面前,也是不够显摆的。“太太每日回来与平常无异……,”越说嗓音越小,细如蚊蝇。
陆先生闻此言,周身气息骤降,端起手中杯子浅喝了口水道;“管家的位置,谁都可以做,
总统府数百名佣人,我为何选你来沁园南管家可知晓?”
陆先生是个很现实的人,心情好时,唤南茜,语气平常。
情绪不佳时,唤南管家,话语凉悠悠且阴沉沉的。
“不知,”南茜低垂首,战战兢兢道。
“贵在用心,”简短的四个字,毫无温度可言。
却关乎一个人的生死,像陆景行这样的天生权贵,谈笑风生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实乃家常便饭。南茜二十出头便入总统府,精通英、法两国语言,接受国际管家教育,一言一行堪比京城众多豪门阔太,眼见力不输外企高管,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在这位京都太子爷身后频频抹汗。南茜若说看着陆景行长大爷不过分,可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此时已然成了一匹杀人不见血的野狼。
他擅于在黑夜中前行,无声无息猛地咬住你的脖子,让你不能呼吸。
“明白,”她垂手,战战兢兢毕恭毕敬道。
初到沁园时的那场狠厉杀伐,至今还历历在目,更不想成为棍下亡魂。
陆先生太过宠爱自家夫人,她若是好,沁园一切都好,若是不好,沁园上方的空气都是阴霾的。
陆先生轻抬手,喝了口水,且面色如常道;“明白就好。”
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真真与刚刚那满身阴孑露着杀伐之气的男人大不相同。
“晚餐备好了端上来,给太太加份沙拉,”言罢,将手中杯子往后一伸,南茜见此,过来接过,始终颔首低眉。
沈清出来时,陆景行恰好推门进来。
陆先生记忆力惊人,与陆太太相处的这些时日,早已摸透了她的生活习性,比如洗澡时间,
她每日洗澡时间控制在二十五分钟至三十分钟之内,若是洗头洗澡一起,再加十分钟。
“洗好了,”他问,语气轻柔。
“恩、”沈清浅应,迈步至梳妆台,拉开椅子坐下去,俯身在柜子里找面膜,漫不经心问道;“晚上回部队吗?”
陆先生闻此言,心里一咯噔,哇凉哇凉的,尤还记得前几日她让自己睡客房的言语。
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直至沈清一张面膜到脸上了,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见此,沈清不由回眸多看了他两眼,见他依旧杵在原地,迈步至沙发处,趁着敷面膜的间隙翻起了一本国外名著。
直至一张面膜敷完之后,才听陆先生别扭问道;“要是回部队呢?”
陆太太抬眸,清明的眸子不明所以望向他,还未改口,只听他冷冷道;“又要让我睡客房
吗?”
沈清霎时明白,刚还在想,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会儿、明了。前几日随口一说的话,今儿还记得,感情杵哪儿瞪着她十几分钟就是在酝酿这个?岂不是有毛病??以往,陆先生觉得陆太太是个小傻子,现在,恐怕是要转换位置了。陆太太心里没好气轻笑,瞟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随你。”而后,转身进了盥洗室,洗了把脸出来,见他面色阴沉可怖,如同六月暴雨来袭之前,阴云压顶一眼望不到边,轻缓柔声道;“只是随口话语,不用太记在心上。”
“阿幽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楚,”他道,一字一句,格外认真。
闻言,她浅笑,漫不经心且云淡风轻道;“那看来我日后说话都得斟酌斟酌在出口。”
陆先生闻言,上前一把将她圈在怀里,英俊的面庞缓缓磨蹭着她白皙的脖颈,呢喃道;“唯有你才知晓怎让我最难受。”
“与陆先生相处这段时日,别的不见长,手段与嘴皮子倒是日益渐高,”沈清笑道,旁敲侧击道出来,这些都是陆先生的功劳,她可什么都没干。婚后半年,夫妻二人相互算计相互挖坑,自然也是练就了她一手好本事。“那阿幽是否要谢谢我?”他笑问。
“小女子不才,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愿公子莫要嫌弃,”陆太太俏皮的言语将将落下,陆先生俯身封住了她的唇瓣,二人情欲高涨,加之陆太太的公然调戏,今日这场干柴烈火可谓是烧的极旺,往日里矜持的人儿今日倒是主动扒起了陆先生衣服。
见此,他心里一惊,哑着嗓子问道;“想我了?”
难得见她有如此主动的时候。
“恩、”她浅应,面色绯红。“我的乖乖,我的错,”陆先生心肝脾肺肾都挤到一起去了,苦了自己就罢,可万万不能苦了心尖儿人。
五月份的天气,温度应该算是高的,可此时,沁园主卧室的气温,更是高的骇人,南茜端着托盘上来送晚餐,即便是卧室隔音良好,可此时隐隐约约也能听见惊叫与呻吟声。
伸手,带上掩了九分的房门,将这美妙乐章关在门内。
低垂着头颅离开主卧门口。
沁园大床内,她情到浓时,紧攀着陆先生精壮的臂弯,喘息到;“我不行了。”
陆先生见此,心疼之余又好笑道;“没出息。”
而后俯身,将人喂饱。
夫妻二人今晚情欲异常高涨,完全未发现今晚的恩爱,少了一项重要环节。
事后,陆先生伸手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问道;“饱了没有?”
“恩、”她闷声应着,浅蹭了蹭。
陆先生心窝一软,伸手缓缓捏着她的爪子,笑的开怀;“傻丫头。”
次日清晨起来,原以为陆景行不再,可当她穿戴整齐准备下楼时,见人满身大汗从外面回来,不由得还是愣怔了会儿,陆先生迈步至跟前,见她还杵着未动,揶揄道;“莫不是睡傻了?”
闻言,她轻嗔了人一眼,转身跟着他进卧室,问道;“今日不回部队?”
“阿幽不是不喜我回部队?”陆先生擦着脸上汗珠,伸手在衣帽间挑出一套正装。
她缄默,可不曾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
转身下楼,陆先生看了眼,笑着进了浴室。
再出来,她坐在餐桌吃早餐,毛毛依旧在脚边打转,真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只要他不在家,这猫的日子过的是格外潇洒。蹙眉,看了眼白绒绒的一团,将沉沉的眸光落在自家太太身上,伸手端起牛奶问道;“阿幽
应该没趁我不再家的时候将毛毛带上床吧?”
闻言,低头吃早餐的陆太太抬头轻睨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没来得及。”
语落,许是觉得这句话的杀伤性不够大,在继续道;“若你昨晚不回来的话。”
陆先生蹙眉,嘴角轻抽,盯着认真吃早餐的沈清,感情他昨晚回来就是碍她事儿了是吧?
“南茜,”陆先生不急不慢放下手中杯子,看着沈清一字一句道;“抱走。”
抱的是谁就不用说了。
陆太太见此,也不跟他对着干,反倒是轻悠悠来一句;“毛病。”
这话,可险些没将陆先生气死了。清晨,沁园餐桌的气氛格外融洽,主人之间的小俏皮一直延续到早餐结束,主人感情好,连带着沁园一众佣人心情都格外愉悦。“这个星期都会在市区,阿幽晚间早些回来,恩?”陆先生见她准备出门上班,牵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而去一边道。
一个星期都会呆在市区?沈清微蹙眉,心中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为何?”她问。
“市府跟武警队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不用担心,”轻捏她掌心,以示宽慰。“当真?”许是上次大西北将她吓怕了,这会儿格外敏感,清明的眸子盯着陆先生势必要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见陆先生缓缓点头道;“当真。”
陆先生送她去公司过后才去市府,不料她人才将将到办公室,沈家管家秦用便候在办公室你门口,见此,她微微蹙眉,顿住脚步。反倒是秦用,见她跨大步而来,起身毕恭毕敬打了声招呼;“大小姐。”
秦用的到来,让她维持了一清早的心情感到格外不悦,漠视,推开办公室大门,将手中包包放在座椅上,才慢悠悠开口询问;“秦叔有事?”“沈先生说让您今日拨冗回趟沈家,”身为沈家大管家,对这对父女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沈清每每见到他的态度,总会出奇的差,许久之前,她听过这个女孩子莫名其妙说过如此一句话。我素来是个尊老爱幼之人,但您知晓为何每次见到您,我的态度总会出奇的差吗?因为您代表我父亲
但凡是跟沈风临有关的事情她都不喜,都能让他感到不适。
哪怕他只是个佣人,也免不了让她不喜。
“今日没空,”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秦用闻此言静默了片刻,道;“沈先生说,事关陆家,回不回,您自己定夺。”
闻言,愕然抬眸落在秦用身上,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沈先生只同我说了这么多,别的,我不知晓,”古人云: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秦用今年正巧卡在知天命的年龄,言行举止自然妥帖,该说的他一句不少,不该说的半句不多。?可沈清,最厌恶的便是他如此模样。
这日上午十一点,沈清离开盛世前往沈氏集团,正恰巧碰见高亦安从电梯出来,见他面色不好,问了一嘴;“你怎么了?”
“去哪儿?”高亦安问。
“出去一趟,”她答,疑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来来回回。
闻言,高亦安并未言语,仅是点了点头,而后上了电梯,她离开了盛世。
沈氏集团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沈风临坐在主位,侧着身子听着底下经理作报告,顷刻,秘书迈步过来,俯身耳语了两句,只见他缓缓点头,并未有起身之意,一场会议结束,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而沈清,在沈风临办公室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才见其人。沈风临一身正装近来,手里拿着文件,秘书紧随其后,吩咐了两句便遣了秘书离去,迈步至沙发上,坐在她对面,嘴角挂着慈和的浅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沈风临双腿随意交叠浅笑看着沈清道。“是吗?”她浅笑,笑意不急眼底,她不傻,沈风临定然是算准了她会何时来,不然怎会让她白白在办公室等了四十分钟?对付外人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亲生女儿?到头来跟只笑面虎似的。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
“也许,”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是一次两次,沈风临今日心情应当是格外好的,不然怎会有心情同她说这些废话?
秘书端茶递水进来,二人格外有默契止了言语,再开口,已是半盏茶之后的事情。“盛世那边的事情,你准备如何?”沈风临开始直奔主题,总统下亲自下榻沈家同他聊及沈清在盛世的话题,虽话语隐晦,但字里行间表露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沈清不要过多在外抛头露面,以及不要与外人有过多牵扯。
沈清缄默片刻,轻笑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盛世的事情,总统下亲自拨冗下榻沁园,与她提及,今日沈风临在度与她提及此事,她不会傻乎乎的以为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似是已经半知半晓。
思及此,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手背青筋直爆。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沈风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道。“您想说什么?”沈风临这句话,话里有话,而这句话里的意思,出奇的,她竟然都听得懂,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她脸上浅笑依旧,挂着疏远而又客气的浅笑。
“阿幽,陆家是个最容不得绯闻与污点的家族,你做的事情,很难让她们不注意到,”天朝陆家,金钱与权力的象征,可即便如此,她们依旧是活在大众目光下,只要陆琛一日是总统,就一日有人将绿幽幽的眸光落在她们身上。那些财狼野豹匍匐在她们四周,就等着逮着机会将她们拆之入腹。
“所以呢?”她问,眸光带着坚定,而后继续道;“难道因为嫁进了陆家我这辈子就得失去自我?就得放弃得之不易的东西?就得将我这辈子走过的崎岖山路都变成阳光大道?”
“我沈清这辈子不管嫁给谁,都不会放弃我拼尽全力,险些耗尽生命得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与你们来说可能一文不值,但对我来说,是全部,”坚定的语气在这偌大的办公室炸开,而后落在沈风临耳畔,对面的男人端着杯子看着她,许久之后似是觉得看不真切,眯了眯眼,却发现依旧徒劳。
端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浅声道;“这辈子能成为你依靠的不是盛世,不是高亦安,如果你生在普通家庭,以陆家的权势颠覆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绝对只需半秒钟,可你未曾想过,你到底是有何资本让总统下亲自下榻与你谈论此事,全球上下举国而望,能让总统下亲自下榻会见的人不多,而你是其中一个,你以为你的这些权利都是高亦安给你的?都是你那个小小的外企董事,江城最贵的规划师头衔就能让一国总统亲自会见你?总统下每年确实会举行国宴宴请商业巨鳄,可你、不再其中,除去陆景行,谁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难道不知晓?”
沈风临的一番话语何其现实?
在陆家眼中,她最坚实的后盾是沈家,即便她与沈家关系不和,可依旧是沈家长女。
陆景行的光芒,沈家的光芒盖过了她这些年拼死拼活的努力。她心里苦涩,可却也知晓这是事实,如若换做平常人家的子女,陆琛的手或许早就伸过来了。说到底,是她不够优异。
“您或许永远不会明白,被人从深渊拉起来是何感觉,”高亦安成不了她坚实的后盾,可她终究不会因为外人插手而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亦师亦友的感情。“也许,”沈风临知晓许多话语点到即止,便不再多说,端起杯子浅酌一口,一双历尽沧桑的眸子浅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窗外艳阳高照,透过落地窗照进办公室,沈清背光而坐,周身泛着金光,显得整个人若即若离,看不真切。
即便他这个父亲,依然如此。沈清跟高亦安之间的事情,江城传的沸沸扬扬,即便现在高亦安与苏子君打的火热,她们之
间的传闻也并未少半分,众人心知肚明,不过是碍于陆景行的威严才不敢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沈清素来性情清淡,不畏惧流言蜚语,而高亦安,更加不将这些漫天飞舞分绯闻放在眼里,
如此情形,在外人眼里,统统成了默认。
沈清浅笑,将手中杯子缓缓转悠着,不急着言语。
片刻之后,办公室敲门声响起,沈风临喊了声进,沈南风拿着文件进来,见沈清在,显然有片刻震楞,而她,亦是如此。
“东西放您桌上,”他浅说,落下手中东西准备离开。
沈清离开时,乘坐专用电梯,电梯门近乎关上的那一刹那一只宽厚的大掌伸进来,挤开了电梯门。
沈风临一身铁灰色衬衫出现在眼前,她间接性挪了挪位置,往旁边站了站,数秒过后只听他道;“有事?”
“恩、”她浅应,对于沈南风突如其来的关系多少有些不适应。而沈南风,他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身处办公室的人见她满身孤寂出来,心里狠狠动颤了一番。“我不想在过问关于你的事情的,阿幽,”他这话,说的格外颓废。
“江城那场雪过后,我就不想在在乎你了,”江城那日的雪埋了他这颗不甘的心,二月到五月,整三个月的时间,他未去刻意联系她,未去见她,不去过问她的事情,他以为可以坚持的,可今日,当见到她孤寂的背影时,他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谁特么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么多年过去了,伤口不见愈合,反倒是越来越深,”他侧眸,猩红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沈清心底狠狠一顿,紧抿唇,不敢言语。
只听闻他继续道;“这三个月,我去了叙利亚,那里的夜晚依然明净,那里的天空一到夜晚依然璀璨,可不管它如何明净与璀璨,终究是少了些什么。”
年少时的她们,在哪个战乱地区生活过一段时间,即便生活拮据,每日担惊受怕,如今在回首,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才是他最回味的。
“经年的的风雨终将有停歇的一天,就如同你我之间……。,”后面的话她隐去了,只因沈南风懂。
电梯光线不如外面阳光明亮,可沈南风分明看的清晰,这不大亮堂的光线照出了沈清一颗狠厉的心。
“我以为、陪你走过最艰难时刻,一切都会有所好转,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隐忍颤栗的嗓音在耳边炸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缩紧,电梯门打开,她离去。
2010年五月29日,在沈家么女沈唅眼里,是一个布满灰暗且暗无天日的日子,晚间,学校课业结束,她启程回茗山别墅,寻了一圈不见人,便问了嘴佣人,自家哥哥在哪里,却被告知沈南风已经许久未归茗山别墅了。
她心中一惊,顿时面色惨白,也顾不上拿包唤了司机直接去公司,不远辛苦跑了一趟,却落了个空,在辗转,才到他公寓,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开门,直至最后她耐心耗尽,开始上脚踹,门才被打开。
随着开门,扑鼻而来的是满屋子酒味,她心底一惊,跨大步往屋里而去,见满屋子酒瓶七零八落趟在地上,其中好几支空瓶子在地上打着转,两百平的公寓内角角落落悉数弥漫着酒味儿,见此,眼眶一红,怒吼道;“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如何?都说饮酒伤身,你这是要将自己往死里灌啊?”
沈南风似是没听到她红着眼眶的怒吼声,越过她径直朝沙发而去,步履踉跄,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跌倒,沈唅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他,可男女力气有所悬殊,竟是被他带着一起倒在地上,摔的她眼冒金星,屁股生疼,气不过,一巴掌落在他肩膀上,泪水顺势滑落,“你是疯了,你对她深情款款,她对你视而不见,你对她付出再多也是没有回报,因为她根本不知好歹,爱的这么不划算,不如不爱。”
沈唅险些疯了,因为自家哥哥维持这个状态已经三月有余,白日里,他衣冠楚楚是沈氏集团副总,晚间,他是一只躲在壳里的乌龟,除了买醉还是买醉。
越说语气,沈唅一伸手将身旁一支空酒瓶子砸在了墙上,砰的一声,落地开花,玻璃渣子四处飞扬,见沈南风还准备拿酒,她一把接过;“有本事你去找她啊!有本事你将她抢过来啊!你这样跟个窝囊废有何区别?”“你爱她,胜过爱你自己,你有何不敢的?你去啊!”沈唅疯了,被沈南风逼疯的,他日复一日如此状态叫她心理异常疲惫,沈南风爱沈清,爱的深沉,沈家无人知晓,若非她某日听闻沈南风站在阳台撕心裂肺的话语声,她怎也想不到自家哥哥心理住着的人竟然会是哪个清冷无情的女人。
不记得多久之前的,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沈家阳台,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闻一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声,话语中带着哽咽,她睁着眼眸细细听了几句,只道是自家哥哥感情受挫,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当他喊出阿幽二字时,天雷滚滚,将她劈的外焦里嫩,彼时,沈清尚在国外,她见过那个女孩子的次数不多,一只手尚且数的过来,只听闻自家母亲提及过数次,说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可却很清冷。
当自家哥哥哽咽着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时,她彻底屏息,连呼吸都不敢,她怎敢相信,她的哥哥姐姐、既然……。
后来,她成了这场感情的旁观者,亲眼所见他的深情,她的清冷。
沈南风有多爱沈清?她多年前身处战乱地区受重伤,沈南风冒着生命危险给她输血不顾自己死活。
沈南风有多爱沈清?她想要的,他都会一一送上她面前。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的出来,二人之间尚且有感情,都在压抑,都在隐忍,可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越来越浓烈,爱一个人没有错,可为何,她们会在同一个家里,他们都姓沈?“不爱你的,你拼了命也换不来真心,你别傻了,”沈唅哭喊着伸出双手将她搂进怀里,泪水倾注而下,湿了他的衣领。
一地酒瓶在地上滚来滚去,奏出了一副美妙的乐章。
窗外华灯初上,暖黄的灯光照在屋子里,显得整间屋子都异常柔和,可即便沈南风的心依旧是冷的,他的心,寒了整整十四年,从遇见沈清到现在,整整十四年。
——沁园——
下午时分,陆先生早早回了沁园,脱了身上衣服交给南茜,上楼换了身浅灰色家居服撸起袖子往后厨而去,一众厨师见自家先生一手夹着烟一边迈步朝这边而来,个个吓得张大了嘴,片刻之后,只听闻陆先生道;“你们歇着,今晚我来。”
“先生,”众人闻言,一声惊呼,甚是惊恐。
如果厨房成了主人的天下,她们这群佣人该如何安生?
闻言,陆先生为眯眼,在垃圾桶处轻点烟灰道;“去吧!”他不想多说,更不想做过多解释。随之而来的南茜见一众厨师未动身,挥了挥手散了她们,自己转身,缓缓带上厨房门出去了。
2010年五月29日,陆先生上午时分你在市府同她们开完会,中午留餐,下午时分与赵市长浅聊江城发展趋势,下午三点离开市府,前往淮南路哪家炒粉店,给了老板一笔钱,学了一门独家手艺,刘飞见此,在一旁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景行这人,与平常言情小说偶像电视剧里的王子不大相同,电视剧里的白马王子王公贵族大多都温文尔雅,仪表堂堂,可现实中的陆先生他暴戾、无情、嗜血,残忍。
2009年年底,陆太太遭人陷害,陆先生着一身白衬衫袖子高腕露出精装小臂,整个人施施然而立便带着天生的贵族气息,精致英俊的面庞在黑夜的灯光下显得越发英俊潇洒带着优雅高贵。
可就是如此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族公子哥儿,当着自家太太的面拎着棍子将人活活打的只剩半口气。
你说他仁慈,他心狠手辣起来无人能及。
你说他温文尔雅,他残忍暴戾起来连阎王爷都得绕道走。
你若说他是政客,可他亦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财狼。
你若说他是嗜血阎王,可他端着酒杯穿梭在宴会厅时能迷了一众少女心。
可就是如此一个矜贵的男人,只因自家太太提了一嘴说这家炒粉好吃,他愿意花时间来学。
他军事缠身,政务繁忙,部队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内事物让他脱不开身,可即便如此,
他还是将自家爱人放在首位。
刘飞站在一侧看着他挽着袖子侧耳听着老板跟他将细节,这模样,简直是迷倒万千少女,路过的一众女性,不由得纷纷侧眸望向他。
红色的雨棚下开着一家炒粉店,如此讲究生活的陆先生今日竟然成了这里的客人。
陆景行对于沈清的饮食起居颇为在意,每每饮食期间,她饭量不多,每餐规定那么多饭食,多了便吃不下,说尽好话也就如此,可那晚,他清清楚楚看见自家太太将一碗炒饭吃的一干二净,满满当当的一碗,连渣都不剩。
如此一来,陆先生想,并非她饭量不行,许是沁园菜品太过讲究,不和她胃口,于是乎,他今日将原本繁忙的时间挤了又挤,空出了这些时间过来拜师学艺,势必要将他的小妻子养的白白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