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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没,没写什么。”

她支支吾吾让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停了手。

见他停了下来,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更觉得不对,起身去书案前亲自看。

“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写了一半的是篇《女诫》,再看看一旁,还有一叠已经写好的……这样的情景有些熟悉,他有点头疼,抬眼望着仍在榻上的美人,“怎么又在抄写?好好的写这个干什么……王妃罚你了?”

她咬了咬唇,摇头,“没有,王妃没有罚妾身,是妾身自己写来练字的,王爷多心了。”

“这么晚了还练字?”

“嗯……”她垂眸点头,笑得有点苍白。

他叹了口气,朝门外唤人,“雁翎?”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如月。

如月轻施了一礼,“王爷,雁翎不在,有什么事您吩咐奴婢就好。”

“雁翎去哪了?”

他在桌前坐下来,沉声问道。

打从进门就觉得不对,值夜的一向是雁翎,今天却看见了如月。

如月看了看褚雪,犹豫道:“回王爷,雁翎她……她去了浣衣房。”

“你的贴身丫鬟,好端端的去浣衣房干什么?”他十分不解,更加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褚雪从床上下来,边走边道:“没什么,妾身觉得那丫头最近有些疲懒,打发她去吃点苦,王爷,天晚了,您辛苦一路,让她们备水沐浴吧。”说着就看向如月,“快去吩咐她们备水……”

“慢着,”宋琛沉声打断她,“什么事要瞒着本王?如月,你来说,雁翎为什么去浣衣房?”

他声音已经明显冷了下来,眼见关子也卖得差不多,如月便一五一十的回答,从膳房的菜说起,一直说到那日褚雪跪在许锦荷眼前,黄晟前来后的情景,事无巨细,一一讲明。

宋琛听完,默了一会,转头看着褚雪,“所以你这么晚不睡,还在抄这些东西?”

“妾身只当练字罢了,不睡是因为不困,王爷不要多心。”她勉强笑了笑,声音又黯下来,“不论李嬷嬷如何,雁翎那日确实太冲动,是妾身从前太惯她了,让她去吃吃苦磨磨性子也好……无论如何人还在府里,总好过被打发出去。”

那时在褚府亭中初次相遇,宋琛就见到了褚雪跟雁翎拌嘴,当时虽当着他这个外人,两个少女间的亲昵也丝毫没有掩饰,那是非常自然的亲密,足以看出两人的要好。

他是皇子,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皇子,后宫中的明争暗斗他很清楚。平心而论,相较于其他的兄弟,他的府中算清静的,只有四个女眷,但就算有四个,心心念念的也不过就是眼前这一个。

他从前以为自己的正妻许锦荷,是一个和善温婉的女人,至少从前的十年一直是,所以他觉得他的府中一直平静祥和,可为什么自打雪儿进府,就变了?他不过就是想对自己心上的女人好,这是最自然的情感举动,却为什么总会为雪儿招来刁难?

房中一片宁静,半晌,宋琛开口吩咐如月,“去院外看看谁在,让人去浣衣房把雁翎带回来。”

“是。”如月心内暗喜,转身快步出了房门。

今夜当值的亲卫正是陆方,因去魏州前一直是他随侍宋琛,所以跟晚棠苑的丫鬟们也算混的面熟,年轻的侍卫正守在门外,就见院内匆匆跑来一位侍女,他心忽然毫无征兆的一热,看清侍女的脸后,却忽然顿住,不是她。

如月也认得陆方,她端了个礼,恳求的看着眼前人,“陆大人,王爷刚才吩咐,请您派个人,去浣衣房,把雁翎带回来。”

“雁翎……浣衣房?”两个毫无关联的词入耳,让陆方有些意外。

如月急忙点头,“是的是的,雁翎现在人在浣衣房呢,您快去把她带回来吧,您……认得她吧?”

陆方点头,“认得,我……现在就去。”

作为一名侍卫,对主子的话理应言听计从,根本不需问原因。

何况是去……找她。

陆方疾步去了浣衣房。

虽已过了亥时,别处的下人大多歇下了,但浣衣房是个苦差的地方,眼下灯火通明,仍有人在劳作。

陆方进门时,少女仍在吃力的捣着木盆里的衣物。

他看清眼前的画面,怔愣后立刻唤她的名字。

雁翎闻声抬头,正看见院门口的青年。

她也愣住了,缓缓起身,疑惑道:“陆大人?你……你回来了?”忽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她垂眸,有些局促,“你……叫我,做什么”

有种涩涩的滋味,在他心中慢慢蔓延开来,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感,似乎……是心疼?心疼眼前这个辛苦的少女。

从前见她,她都跟在雪夫人身边,雪夫人待人和善,待自己的贴身侍女更是和善,因此她应该没吃过苦,似乎总是开心的样子,每当她笑起,就仿佛干净的阳光照进别人心里,说实话,他喜欢看她笑。

可是才不到两个月,她怎么就来到这里做起了粗活?

他很想问问她,关心关心她,可是,他不能。

这不是他该做的事。

回到眼前,他轻声答她的话,“王爷吩咐我来带你回去,回晚棠苑。”

“真的?”她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这就回去。”

说罢就除掉身上的围裳,蹦跳着几步来到他面前。

他点了点头,引着她走出浣衣房,走回晚棠苑。

初夏的夜风混着花香,轻轻拂在脸上。青年忽然有些开心,因为她刚刚对自己笑了。

还有,那对专为自己绽放的梨涡,真的很好看。

☆、第30章 抚慰

待如月退出去,房中又只剩下两个人。

宋琛朝褚雪伸手。

她将手放在他掌中,他顺势将人抱至腿上。

“刚才问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瞒着我?”他凝视她的眼睛,敛了笑意,有些冷。

她垂眸,他却抬起她的下巴,她只好也望着他的眼眸,“王爷这么晚才回来,路上必定辛苦,妾身不想让您烦心……况且,还有两三天,王妃的责罚就结束了,妾身觉得,受都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真心话,她是真的心疼他。她原只打算等他回来后再找机会求他把雁翎调回来,其他的,真没敢奢求。

他轻叹一声,捏捏她的脸,“又让你受委屈了。”

忽然有些鼻酸,却终是强忍住,她靠进他怀里笑了笑,“王爷回来了,一切都不委屈了。”

是啊,他会护着自己,虽然委屈因他而起,但只要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句轻声安慰,一切似乎都没所谓了。

没再说什么,他低头去吻她的脖颈。

“用什么沐浴的,怎么这么香?”他的声音又暗哑下来。

好久没被他温柔触碰了,她有些敏感,强忍着轻喘回他,“就是寻常的澡豆,王爷说的大概是花香吧,妾身养了几盆茉莉,这几日正开着呢。”

“不是花香,是你身上的,怎么这么香……”他的吻变得狂烈起来,呼吸也越加灼热。

她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咬唇极力压抑体内被燃起的热浪。

他很想把她压倒在身前的桌案上,却又担心冷硬的檀木桌面会弄疼他的美人,隐忍许久,他还是起身把她抱回了床上,那里的锦被软枕才最适合自己的温香软玉。

成亲十个月了,不同于初时的稚嫩青涩,现在的她像熟透的蜜桃,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甜美的诱.惑,而他就是那个刚从荒漠跋涉而出的旅人,掌心捧着蜜果,狂热的渴望却又温柔的珍惜,生怕自己的大力会弄伤了她,揉碎了她。然只需他小心翼翼的品尝一口,就疯狂上.瘾,欲罢不能。

“王爷……”

似乞求,似呼唤。

幽幽灯火下,暖香荷帐里,卷起一波波起伏的爱.浪。

不知过了多久,美人的娇泣才在床帐间消失。

已是初夏,两人均是汗出如浆,好在贴心的如月已吩咐人备好了水,褚雪起身,亲自服侍他去沐浴。

夜虽深沉,但他却精神抖擞,待沐浴过后回到榻上,又是一番折腾。

小别胜新婚,的确很有道理。

宋琛的春宵苦短,褚雪却几乎要散了骨头,一夜睡得深沉贪婪,而宋琛才刚刚返回,也不着急去前院处理公事,故而第二日直到晨光大盛,两人仍相拥而眠。

晚棠苑的下人们都知道王爷宿在主子房中,没人敢去打扰,早起的洒扫均是轻手轻脚,生怕会扰了主子们的好梦。

但晚棠苑以外的人,就不同了。

已经辰时过半,褚雪还未来丹薇苑早请,厅内上座的许锦荷气定神闲的端过一杯热茶,轻轻撇着几根茶末。

下坐的夏婉音与李姣云,心内暗起波澜。

夏氏暗暗幸灾乐祸,心道晚棠苑那位美人可真是会睡懒觉,眼下已经误了半个时辰,看来王妃的责罚还是有些过轻了。往常一刻钟就结束的朝请,今日已经拖到现在,王妃不说散了的话,看来还是在等那位……

大家都还没用早膳呢,就这么空着肚子等,不知那位可还过意的去?不知等会来到了,王妃又要怎么责罚?眼看没几日王爷就该回来了,罚可得趁早呢!

李姣云却暗自替褚雪忐忑。褚雪一向谨慎,这么晚还没来应是不舒服了吧,许锦荷禁了晚棠苑的足,倘若她真的不舒服,不知能不能去传府医,实在不行,待会派个人去偷偷看一眼……

正想着呢,忽听到许锦荷吩咐李嬷嬷,“嬷嬷,去晚棠苑看看,雪妹妹该不会病了吧,今日怎么迟这么久?眼看两位妹妹都在等她,倘若她没什么,就请她稍快些,大家都饿着肚子呢。”

“是,奴婢这就过去。”

李嬷嬷扭腰出了院子。

叫你平日里霸着王爷,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今儿可别怪我不客气!

晚棠苑这边,如月正在小厨房慢搅着一锅百合紫米粥,忽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喧哗声。她忙唤来金玉替她,自己出去查看。

院子里,怒气冲冲的李嬷嬷骂骂咧咧的拨开几个阻拦她的小丫鬟,刚往里走了几步,正看见守在抱厦里的雁翎。老婆子顿时怒火中烧,直冲着雁翎叫嚣,“哎我说你这个丫头,不在浣衣房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不要以为自己主子受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告诉你,这个王府还是王妃当家的!”

看着眼前乌鸦般呱噪的老妇,雁翎轻笑一声,根本不打算理她。

李嬷嬷却更来了气,快走几步就冲进了抱厦,直指着雁翎的额头,“你个贱蹄子架子倒挺大,老身跟你说话你还理都不理?”说着抬手就想去个耳光。

枯枝一样的胳膊却被雁翎紧紧钳住。

雁翎极想把人扔出去,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火候还没到,再煨煨她吧。

还没等李嬷嬷的叫声出口,雁翎松开手,轻蔑说道,“嬷嬷小声些,我们主子还在里面歇着呢,咱们做奴婢的得敬着您,主子可不用呢,您扰了主子的清梦,回头我们可担待不来啊。”

经这一提醒,李嬷嬷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叫人的,斜了她一眼,啐道:“仗势欺人,主仆一个德行!”

说着竟推开了外间的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雁翎挑了挑眉,却没拦她,反正拦也拦不住,里面的主子大概早就被吵醒了吧,等会好戏怎么唱,全看老婆子自己的了。

打从院外开始喧哗,褚雪和宋琛就醒了,只不过刚醒来头脑还有些混沌,但随着李嬷嬷的叫嚷一声声入耳,两个人都醒的彻底,尤其宋琛,脸色已经难看的不是一般。

褚雪下床,自己披了衣裳,又拿过他的衣裳来,正为他穿着呢,就听见外间的门被推开,刺耳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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