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之人一进来,沈丹遐其实就认出他是刚才与她对弈的男子,只是没想到他输了棋,会纠集人来寻她晦气,对弈时,她除了猜枚前说得那句,后面再没有出言羞辱他,只不过是赢了他的棋而已,用得着如此记恨吗?
沈丹遐先前就觉得此男人品不好,这下发现他何止人品不好,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卑劣小人,冷声道:“你技不如人,输了棋,怎么着还想打人啊?”
“九少爷,你往后躲着点,小的替你教训他们。”莫失拦在沈丹遐前面道。
沈丹遐有自知之明,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还真上不了场,老实的往后退。莫忘早已挥拳冲上去了,虽然年轻男子带来的人,都是些混混,没正经学过拳脚功夫,可是人多力量大呀,莫忘再厉害,能一拳抵四手,可抵不了八手。
莫失见莫忘渐露败相,赶忙上前帮忙。年轻男子人品不好,行事卑劣,看沈丹遐没人护着了,挽着袖子上前,挥手朝沈丹遐打过去,嘴里骂骂咧咧道:“老子打死你这臭小子。”
“九少爷小心。”莫失急声喊道,可离得稍远,救援不及。
沈丹遐不慌不忙,眼见他巴掌要落下来,飞起一脚,朝男子胯下踢了过去,正中红心,痛得年轻男子双手护住两腿之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女子防身术中,最有用的两招,一是插双眼,一是撩阴腿。
沈丹遐没有男子高,插不到他的双眼,毫不犹豫地用了撩阴腿,至于会不会把对方的子孙袋给踢坏了,她表示一点都不在意。年轻男子痛得直不起腰,嘴里哎哟哎哟地叫唤着,再说不出狠话来了。
另一边莫失莫忘联手已将六人打翻在地,扭头问沈丹遐,“九少爷,你看这些人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
沈丹遐想了想,计上心头,唇边闪过一抹诡异的笑,从荷包里掏出七颗,前儿让郝大夫做的银丹丸,道:“捏开他们的嘴。”
莫失莫忘依言照做。
沈丹遐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一颗,并强迫他们吞了下去。
“你给我们吃什么?”年轻男子结巴地问道。
“含笑半步癫,这药丸是用七种不同的毒虫,再加上鹤顶红,提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是杀人于无形的好药,为了好下喉,我特意放了点薄荷,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沈丹遐坏笑问道。
莫失莫忘对视一眼,姑娘什么时候会炼制毒药了?
七人脸色煞白,刚才那丸子的确有药味,他们也没怀疑沈丹遐撒谎,“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我哪狠毒了?是你们先挑衅来打我的,我不过是小惩大戒。你们放心,这毒药是慢性的,你们一时三刻死不了。”沈丹遐笑盈盈坐下道。
暂时死不了,七人松了口气,可毕竟是中毒了,随时可能毒发身亡,年轻男子苦着脸求饶道:“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公子大人大量,就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了。”
另外六人也赶紧道:“公子,我们错了,求你饶了我们,以后我们再不敢为非作妄了。”
“老板,我要的茶和南瓜子怎么还没送上来?”沈丹遐没理会他们,扬声道。
“来了,来了。”被吓得缩在桌子下面的老板爬出来,手忙脚乱的泡了壶茶,装了一大碟炒南瓜子送了过来,“公子,您慢用。”
沈丹遐嗑了几颗南瓜子,道:“行了,你们都给我闭嘴,解药可以给你们。”
七人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喜滋滋地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先别谢,这解药,我没打算现在就给你们。我要看你们的表现,表现的好,又听话,解药一个月后给你们,表现不好,不听话,你们就等着毒发身亡。”沈丹遐没打算就这么轻饶了他们。
七人表情一僵,可打又打不过人家,还被逼吞了毒药,只能乖乖认怂,“以后我们唯公子马首是瞻,请公子吩咐。”表明了归顺的意思。
沈丹遐不过是临时起意,没什么事要他们做,眸光流转,道:“先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是哪里人氏,如今住在哪里,以什么谋生?”
七人老实地把名字报了出来,年轻男子为首,道:“小的叫余麦冬,锦都人氏,住在五柳巷,给人写信谋生。”
“小的叫刘少生,锦都人氏,住五柳巷,在码头搬货为生。”
“小的叫……”
七人有四个是锦都人氏,另外三个是锦都城外梁家村的人,除了余麦冬这个老童生,其他人都是空有蛮力的粗汉子,事事都听余麦冬的,今天也是被余麦冬一撺掇,就来寻沈丹遐的麻烦。
沈丹遐想了想,取下腰间一块玉佩,递给余麦冬,道:“看清楚了,认仔细,以后有事着你们办,我会让人拿这玉佩去你的书信摊子上找你。”
余麦冬捧着玉佩,仔仔细细的看,把图案记在脑海里,半晌,将玉佩还给沈丹遐,“公子,小的已看清楚,认仔细,只是小的们能力有限,就怕误了公子的大事。”
沈丹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放心,我会挑你们能办的事,让你们办的,以后不许再这么惹事生非,安生做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七人点头如捣蒜。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沈丹遐冷淡地道。
七人给沈丹遐行了礼,老老实实地相携走了。他们离开没多久,沈家的骡车来了,沈丹遐结账离开,还多数了十几文钱补偿老板,莫失莫忘和余麦冬等人打架时,打坏了两张凳子,也惊吓走了几个客人。
沈丹遐带着莫失莫忘上了骡车,扬尘而去,从茶棚走出一中年儒生,眯着眼看着远去的骡车,打了个手势,就见一道白影尾随在骡车后面。
车上,主仆三人换回女装,从小少年变成小姑娘。骡车进了沈家大门,那白影这才离开,向那个中年儒生禀报。这时中年儒生正坐在一个身穿绯衣的年轻男子对面,与他交谈。而那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平亲王高鋆。
“主子,黄先生,骡车进了宣爽巷沈家。”男子半膝下跪道。
黄先生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道:“我记得宣爽巷沈家,只有七位少爷,何来九少爷?你是不是看错了?”
“平三没有看错,沈家是没有九少爷,可是有九姑娘。”高鋆哂笑道。
黄先生眼中一亮,“就是那位有可能会解开密宫之门的人?”
“正是。”高鋆眼中闪过一抹恼意,“不过这小丫头挺难缠的,本王让人试探过她,滴水不漏。”
“主子,有本事的人,都有点恃才傲物。”黄先生笑道。
“无论如何,本王都会让她为本王所用的。”高鋆志在必得地道。
沈丹遐不知自己所作所为,落入了有心人眼中,她回到家中,先去三房正院见陶氏,却发现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正院的董其秀,跪在院子里,太阳暴晒,大汗淋漓。
“招财姐姐,这是怎么了?”沈丹遐小声问道。
“董姨娘粗手粗脚,打坏了太太最喜欢的茶杯。”招财告诉沈丹遐明面上的借口。陶氏要责罚的人是不尊嫡姐的沈丹念,可沈母护沈丹念护得紧,陶氏不想与沈母起冲突,就拐了个弯,罚董其秀。
沈丹遐没多管,更不会脑残得去替董其秀求情,进了屋,扑进陶氏怀里,“娘,你宝贝女儿回来了。”
“哎哟喂,我的宝贝女儿去哪玩了?玩了快一天才回来,中午吃什么的?”陶氏摸着她的发髻,笑问道。
“在街上闲逛,中午吃的是香干炒菜和蜂蜜蒸南瓜。”沈丹遐娇声道。
“怎么没买东西?没有带银子出去?”陶氏问道。
“没什么东西好买。”沈丹遐笑道。
母女俩闲话了一会,陶氏带着沈丹遐去给沈母请安,董其秀见陶氏出来,唤道:“太太。”
陶氏看着她,淡淡地道:“你识字懂规矩,回去把《女则》抄二十遍,明日一早交给我。”
董其秀瞪大了眼睛,抄二十遍《女则》,她今晚不用睡了,尤其是今晚是她的日子,她熬夜抄《女则》,就没办法伺候沈穆轲;妻妾是对头,董其秀深知与陶氏不可能和睦相处,今天这事,晒了这么久的太阳,她想明白了,进宝是故意吓得她失手的,让陶氏找借口罚她的;她如果敢不抄《女则》,陶氏对她的惩罚会更严厉,她不会给陶氏这个机会。
董其秀跪下道:“求太太宽限点时辰,容妾身明日下午交。”
陶氏轻哼一声,道:“时辰不可宽限,准许十二姑娘、十三姑娘帮你抄。”这才是陶氏真正的目的。
言罢,陶氏牵着沈丹遐的手走了。董其秀看着母女俩的背影,目光像焠了毒般阴冷。
用过晚饭,董其秀偷偷地溜去了小楼,找两个女儿;沈丹念被沈母留下来说话,只找到沈丹逦。
沈丹逦歪靠在临窗的软榻上翻看话本子,听到外面婢女和董其秀对话的声音,她也没动,沉迷在话本子描写的风花雪月之中。
“逦儿。”董其秀走了进来。
沈丹逦眉尖微蹙,坐正身子,“姨娘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