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一蹙,心中百感疼惜,鼻头竟微微发酸,眼泪险些掉出来。
她触碰着那伤口,声音不忍颤抖:“疼吗?”
她万般关切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贺连衣还有这幅模样?
玲珑不忍肺腑,咳了咳:“有点。”
其实不是疼,是麻木,就像中毒一般。
贺连衣颤抖着地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水模样的十分令人好笑。
她嘴唇颤抖着,转身背对着她,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花,继而才从锦囊里掏出海云止血散:“我先给你止血。”
见她如此伤心,玲珑也没再抗拒。
贺连衣十分小心,她握着的白色瓷瓶雕了一朵清净的雪莲,瓶口是木头塞住的,她松开瓶口,倾斜瓶身,细腻的白色粉末如烟雾铺满伤口,一股冰凉温润之感从脚腕处蔓延过来,令她舒适不少。
玲珑舒服地叹口气,端看着她的动作,她上好了药,还用纱布在她腿间轻轻缠了两圈。
上药时她凝神屏息,头微微垂着,两唑湿刘海像是龙须垂在眼前,湿哒哒的水从她头发上落下,仙尊染湿了衣裳,薄薄的轻纱贴着她肌肤,勾搭出她清减的身型。
自己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蒸干,而她却已经浑身干燥。
她心不忍动容。
“贺连衣,你不是怕水吗?”
贺连衣替她缠好腿,捡起她的裙摆,将它扯下来遮盖住小腿,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腰肢间堆积的衣服闪着柔柔的贝壳光芒,她松口气:“我是怕水,那当时情急,哪里想得那么多。”
贺连衣坐在地上,拧着裙子上的水:“你有了宝宝,要是不小心出了事,那可是一尸两命。”
玲珑刚才动容地看着她,听她说因为宝宝,便又垂着眸喃喃自语:“原来是因为宝宝。”
她的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上,泄气一般叹了声。
贺连衣自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叹气,只说到:“你还记得,是被什么东西伤的吗?”
玲珑缓缓抬头,看着一旁的黑河,忽然想起什么:“我先是听见了一阵声音,那声音让人十分烦闷,接着有一团漩涡朝我卷来,再后来我被水母缠住了,便晕死过去了。”
想必是水母有毒,能麻痹神经,这黑河的水又深,玲珑就算是渡劫期,想来也熬不住几日,就会形神俱灭。
究竟是谁,下得如此狠手。
贺连衣右眼皮忽然扯着跳:“什么声音?”
玲珑刚要说话,且听冰川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脚步声,几声婴儿的啼哭紧随其后,听的令人心惊。
“有小孩儿?”
贺连衣好奇地转头去看,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赶来。
“不是小孩,是九婴。”
“九婴?是上古凶兽,九头怪九婴?”
她只在山海经中看过,听说这种凶兽九个脑袋,头像龙又像鸟,四条健硕的肌肉腿,体格巨大,十分凶猛,能喷水喷火,怎么杀都杀不死。
玲珑点头,神色严肃起来:“我把它守护的神草摘了,它定是感应到了。”
“哈?”
贺连衣心拔凉,遇到这种凶兽,就一个字,跑。
“我们赶紧走吧。”
说罢,她扶起玉玲珑,搀扶着她往外走。
玲珑受伤后腿脚不便,两人便走得慢了些。
冰川内的洞宛若水晶迷宫一般,怎么走都没有走到出口。
原本也是绕着九婴的声音走,只是走着走着,那声音却越来越近。
连衣叹口气,想着不能再慢了,她弯下腰,一把将玉玲珑公主抱起来:“尊上,我抱着你,想来也跑得快一些。”
紧急之下,玲珑点点头,她主动环住她脖颈,更贴近她胸怀一些。
在飞奔的过程中,贺连衣的心跳飞快,体温也不断升高。贺连衣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心里喜欢钟流萤,却偏偏要撩拨她。
玲珑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已气喘嘘嘘,额头上不自禁淌下一颗晶莹汗珠,它顺着流畅的下颌角,悄然掉落颈侧。
贺连衣忽然停下,眼神注视前方,瞳孔微微一聚:“遭了。”
面前是条死道,四面八方都被厚重的冰雪覆盖着,身后的啼哭声越来越近,声音刺破冰雪传递过来。
贺连衣的心沉了沉,她将玉玲珑放下,一边说着:“看来必有一战了。”
两人缓缓转身,看见那薄薄的一层冰后面,一道巨大的身影紧紧贴着冰块,九个脑袋在头顶胡乱地动着,看着十分骇人。
连衣往前走了一步,将玉玲珑护在身后:“玲珑,一会儿我去前面引开她,你从那道岔路口跑出去。”
玉玲珑轻扶着她的肩,眉头微压:“本尊没那么娇贵,不就是一个大臭虫。”
这个九婴,实属十分凶猛,她从未和它正面交过手,倘若是留贺连衣一人在此,她心里会放不下。
贺连衣侧眸看她:“可你腹中还有孩子,而且你也受伤了。”
玲珑挑眉:“我腿脚虽不灵便,可我还有手,我就不相信,那九婴有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