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度叹了口气,这个世界还是不能休息啊。
“斗争开始了。”
“即日起所有人不得上下山,在外之人都隐匿与百姓之中。”
明度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六皇子到了苍平县她都没出现,王石都急死了。
张家村的人却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们是最淡定的。
他们是看过仙迹的人,有仙人在一个王爷带兵打过来又怎么样,能厉害的过天灾?
能厉害的过仙人?
张村长乘坐滑轮车厢坐镇临山,他的大儿子张平则管着拇指山。
张村长看着下面一张张惶恐,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的面孔,大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大家都是陈嫣姑娘带回来的,熬过了那个最冷的冬天,过上了现在吃穿不愁的日子,不过不下山而已。”
“山上什么都不缺,往日大家也只是偶尔下山逛一逛苍平县,如今和往日也无甚分别。”
“陈嫣姑娘没有说我们被当成山匪啊。”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知道被朝廷当成山匪,派兵剿灭的只有张家村和明商商队在山里的核心成员。
但剿匪的消息是下了圣旨的,明商商队不仅给明度传了消息,他们在苍平县的家里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这也便不是秘密,一直不能下山,又收不到山下的消息,就跟有一把刀在头顶悬着,什么时候落下都不知道。
他们几次想找陈嫣姑娘,却都见不到人。
“大家不要慌,陈嫣姑娘将你们救回来不是就让你们多活两年然后去送死的。”
张村长的声音完全被下面盖过去了,有的人是知道剿匪,有的是跟着来的,知道这事直接就急了,声音压都压不住。
张村长咳了一声,早已换了人一直跟他配合默契的二儿子敲响铜锣,直到下面安静了他才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扫过下面一张张面孔,“都说故土难离,这里早就是大家的家,肯定是不舍得离开此地。”
这里安居乐业,安心干活就不怕没有饭吃,没有徭役,没有各种税收盘剥,他们每一天都过的舒舒服服。
就像张村长说的那样,明知被当成山匪,他们也舍不得离开。
张村长继续道:“圣旨下的是被活捉山匪,真到了那一日大家不用反抗,跟着官兵走就是,安全应该是无虞的。”
众人闻言放下心来,知道自己能活命就好。
不知道谁带着哭腔道:“我们不过平头百姓,老老实实的怎么就是山匪了,这叫什么事?!”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这里的人都是。
他们又没有干什么劫掠商队的事情,凭什么就说他们是山匪了,就因为他们住在山中吗?
“兔死狗烹,朝廷重臣在朝中权力过大,就说是谋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朝廷惯是会想要什么,就给个罪名。”王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冷冷的说道。冷到了众人的骨子里。
不只是皇家,手中有权的,他们有这个心,在他们眼里他们这些人就都是蝼蚁。
王石不是傻子,他们不投降显然是打算与朝廷抗争到底,如此这大后方肯定不能向着朝廷。
他要帮他们更认清朝廷那帮人。
张村长和王石两人一柔一刚,将众人稳住了,还将朝廷视为仇敌。
王石松了口气,回去就跟梅全毅讲了这事,末了还道:“陈嫣姑娘不知人心叵测,区区命令怎能拦得住这些人。”
梅全毅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王石恼了,“难道我说错了?!”这么看着他,是不是兄弟?是不是?!
梅全毅:“你没发现根本下不了山吗?”
王石一头雾水,过了片刻便独自一人沿着那条山路下山,他发现以往半个时辰就会到山脚的路,他走了一个时辰都没走到。
王石:???
事实上明度那只是通知他们,她在知道诚和帝要对明商商队下手的时候就着手布置阵法。
说那话之前她就把阵法布置好了。
她是这么想的,双拳难敌四手,山里这么些人,又不都是习武之人,她的灵力有尽时。
她一个人也顾不到所有人,不如让他们上不了山。
没想到皇帝一家子都惦记上这里了。
明度微笑。
明度骑在白马上,如风一般在官道上疾驰,耳边呼呼的风声,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驾~”
这一声,白马愈发奋力,它的四只马蹄俱是离地,似是飞在半空。
嗒嗒落下,再次腾空,转眼从一边到了另一边,留下飞扬的尘土。
从头顶太阳一直到月亮初上她才停下,啃着干巴巴的干粮,摸了摸正在咀嚼着嫩草的白马的脑袋。
“辛苦你了小白。”
白马打了个响鼻,抗议着这个名字。
明度:“小白知道你辛苦了,回去给你吃菜。”
小白顿时没有意见了,安静吃草。
它就是这么现实的白马。
小白本就是千里名驹,还时不时吃有灵气的菜和草,没事就自己满山跑,感受在风中疾驰的快感。
那长得叫一个又壮又结实,毛发油亮有光泽,就是白马里的校草。
但连日来这么大强度的赶路还是累的够呛,明度干脆今晚休息一晚。
马休息,她也好好休息一下。
明度打了个哈欠,她这几日也是全靠灵力撑着的,又是一直集中注意力,她神识强大没错,但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明度又揉了一把小白的脑袋,一跃上了树,倚靠着树干睡着了。
燕京赵府
赵夫人一如昔日,风韵不减当年,只眼角添了两道皱纹,她抱着襁褓里的小女儿轻轻的摇晃着,“囡囡乖,囡囡不哭。”
然而襁褓里的小婴儿一点面子都不给,哭啼一点都没变小。
“娘妹妹好能哭啊。”
已经四岁的赵梁益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道:“妹妹你不要哭,你再哭哥哥要打你屁股了。”
赵夫人哭笑不得,儿子怎么这么可爱,怎么能板着个脸说出这么趣儿的话。
“你去睡吧,明日不是还要跟先生上课。”
赵梁益板着的脸有一刹那的裂开,他是哥哥要给妹妹做个榜样,他可以的,这样他的脸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踮着脚赵夫人以为他想看看妹妹再走,于是弯下了腰。
赵梁益拍拍襁褓,认真的道:“妹妹你看哥哥这么爱念书,你快快长大,跟哥哥学习知道吗?”
赵夫人好笑的看着儿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还赖床不去书房。
赵梁益没看到她的表情,点了点头,“妹妹你答应了,记得多吃点快点长大。”
又说了两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一走小婴儿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好似知道这个逼自己学习的哥哥走了。
赵夫人快乐死了,不过只当这是巧合,也没有多想。
她轻抚了两下小女儿的脸,“你呀。”
当年她为了躲避无子的流言躲到了苍平县,谁能想到从那里回来自己便儿女双全。
“也不知道明神医云游到哪里了?”
她望着月光洒落依稀能看见的院子。
“啊啊~”
她的神智被怀里的小女儿唤了回来,“是不是饿了?”
“啊啊~”她咂着小嘴。
赵夫人点了她小鼻子一下,一触即离,到了屏风后面喂了奶。
小婴儿便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赵夫人将她交给了奶娘叮嘱:“晚上警醒一些。”
有明神医的话她白日都是母乳喂养,但到了晚上还是交给奶娘照顾,奶也是她喂的。
赵梁益也是这么过来的,赵夫人仔细观察过,她的儿子比别家的都壮实,也更亲近她这个母亲。
儿子挑嘴,夜里还不用奶娘的奶水,最后没法她夜里还要起来。
倒是女儿,这个憨吃的小傻瓜。
赵夫人洗漱后,赵老爷回来了,“囡囡今天乖不乖?”
“刚才嚎了两嗓子,才睡下了。”
见赵老爷要坐下,推了推他,“你快去梳洗。”
赵老爷失笑,他现在是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他抓住赵夫人的手,“黛儿我才是和你相约白首的人。”
你不能总顾着两个小崽子。
赵夫人翻了个柔柔的白眼,“快去洗漱。”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说这些羞人的话。
赵老爷:“……”
第二天,令老夫人又来府上了,看到女儿这满面桃花的样子,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