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气已经恢复了不少,与桑桑一同应对,能抵挡一阵。”她口吻平静,连若是被打中,该如何卸去力道都想好了,这些年师父师兄也教了她不少除妖之法,杀不了这狐妖,断她一足还是有可能的。
重黎面色一阴:“除了这个呢?”
她愣了愣,陷入迟疑。
身陷囹圄,总归要留个后手,以防万一。
只是那东西她藏了许久,眼下抖搂出去,于她可无半分好处。
这祖宗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已经教他发现了?
她踟蹰片刻,试探道:“那狐妖到底还是有所忌惮,这一击的力道有所收敛,方才即便没有霄明,我朝左退三步,就能躲过。”
这些年她法术不行,所幸有师父看着,身手还算不错,师兄也说,打不过至少还能跑。
看着她思虑周全地将方才的危险轻描淡写地化解,重黎脸都黑了。
“你就没想过回头看一眼?”
“看什么?”她一脸莫名。
他呢?
敢情她就没想过还能向他求个救什么的?
他都坐在她身后好一会儿了,她居然连想都没往这儿想?
他看起来这么不好求吗?
瞧着他愈发难看的脸色,云渺渺仔细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
“对不住,忘了她是您的枕边人,霄明和桑桑下手都没个轻重,那尾巴您看看还能不能给接回去?”
光顾着同那狐妖吵嘴了,倒是忘了打狗还得看主人。
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动了杀念,霄明多半也是因此才下如此狠手。
倒是没考虑到这祖宗会生气,到底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怜香惜玉一番也不过分,她瞧着那尾巴掉下来,也觉得挺疼的。
她说得恳切,重黎的脸色已经由黑转青了。
枕边人?是谁告诉她的?
那母狐狸敢碰他枕头一下,他非扒了她的狐狸皮!
然而望着她一副“知错能改”的神情,他这口气儿就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下回不必削她尾巴了。”
“哦。”下回她记着多少给他留几分面子。
“直接削了她的脑袋。”
“哦嗯?”
嗯???
没等她想明白这祖宗到底什么意思,门外忽然响起一喝。
“重黎!”
这声音分外熟悉,至少昨晚已经深深刻在了她脑海里。
远远瞧见那倒披着白纱的身影顺着台阶蹦了上来,重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可蠪蛭的眼神儿好那是六界出了名的,还没踏进崇吾宫的大门,便瞧见他身旁分明站着一个人。
“您金屋藏娇?”莳萝想也没想,便道出了脑海中下意识的念头。
重黎浑身一僵。
“哎呀,这不是在您自个儿的地盘上么,怎么跟做贼似的?”她一笑,便露出一双小虎牙,分外讨喜,“什么样的美人啊,让你这么当宝似的藏着,让我瞧一眼!”
说着,她竟然直接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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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一尸两命
在重黎将她拽到身后的那一刻,云渺渺头一个念头,不是思考莳萝为何回出现在此,而是自己是不是见不得人。
毕竟她是个凡人,还是仙门弟子,怀着个不明不白的魂胎,就像是
哦,被养在别苑中的情人。
论相貌,不如这位小殿下好看,论用处,不如丹乐宫那位能救命,说起来除了这孩子,她好像真的与重黎没多大瓜葛。
唔也不一定,换个思路,她能用来威胁她师父,这孩子还能用来恶心她师父。
如此看来,她的存在的确不便在人前张扬。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也心安不少,这几日都被这祖宗喂糊涂了,险些忘了自己在这依旧是个阶下囚。
“你来这做甚?”重黎侧身,将后头的人拢到另一侧。
一眼没瞧见,莳萝自是不乐意的。
“我在殿中坐了许久,实在无趣得很哎呀,你别这么小气嘛!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他越是藏,她越是有兴致一探究竟。
重黎嘴角一抽:“蠪蛭难道不是吃人的?”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呀!”她反唇相讥,“听说素斋瓜果养颜,吃人火气旺,最近几百年凫丽山都开始种菜养鸡啦!”
人肉有什么好吃的?
吃鸡不好吗?
炖得煨的炒的煎的,餐餐不重样,顿顿有惊喜!
她纠缠了好半天,虚晃一招,便从他腋下钻了过去,一把捞住了云渺渺的腰,将她整个儿端走!
“莳萝!”重黎额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把人放下,本尊既往不咎。”
莳萝这会儿哪里管他会不会扑上来咬人,赶紧看看自己抢到手的“宝贝”。
一个惊魂甫定的红衣小姑娘。
正怔忡地盯着她。
珠玉般漂亮的桃花眼,映着这一袭绯红,如夜光杯中酒,山巅一抹霞。
“哇”她忍不住惊叹一声,恍然大悟似的看向重黎,“原来爹爹说得没错,三岁,所以喜欢这么小的姑娘。”
看他不打折那老狐狸的腿!
云渺渺还真没体会过被一个跟自己一般身量的小姑娘直接抱起来是什么感受,何况她还游刃有余地掂了两下。
“这也太轻了,还没我每日吃的鸡重呢!”她一本正经地感慨。
云渺渺:“凫丽山的鸡,都多大?”
她唔了一唔:“嗯山上的鸡啊,常见的个头褪了毛大概七十来斤吧,再养得好些的,有百来斤,五十来斤的都不大瞧得上眼。之前有一头两百来斤的,驮着我爹爹绕山跑了五圈呢!”
“”讲道理你们还是养猪吧。
她属实想象不出之前瞧见的那位温文尔雅的凫丽山山主,坐在两百斤的山鸡背上飞驰百里的场面该是何等丧心病狂。
“臭丫头!本尊让你把人放下听见没!”重黎冲过来抢人,然蠪蛭生性敏捷好动,对于这等不带杀气的招式,要避开也并非难事。
她抱着云渺渺跳下台阶,往她身上嗅了嗅。
“你是凡人啊,身上的气息真好闻”她说着没头没尾的话,带着她左躲右闪,“你是重三岁的什么人啊?他平日里对你也这么凶吗?”
她回头看了看追着她们满屋跑的重黎,一口一句“本尊要扒了你的皮”“本尊要打折你的狗腿”她倒是不怕他,只是觉得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跟凫丽山的小狐狸突然被抢了鸡腿儿,急得直呲牙像得不行,实在有趣得紧。
云渺渺也没力气挣开她,索性放弃了,开始思量她方才那句话。
她算重黎的什么人呢?
金屋藏娇?
孩子他娘?
这会儿说属实不妥。
她权衡良久,换了个还算婉转且不容易引起误会的说法。
“我是他厌恶之人的徒弟。”
厌恶之人?
莳萝眼珠一转:“那就是绑回来的?”
她想了想,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于是“嗯”了一声。
莳萝纵身一跃,竟带着她退到崇吾宫外,她能随意出入这宫殿,连带着云渺渺也一同出了禁制,她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瞥了重黎。
“重三岁你不学好,居然绑了姑娘做压寨夫人!”
一直在旁看戏的霓旌已经笑得双肩发抖,眼看着自家尊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莳萝小殿下还是个孩子,这会儿怕是连英招剑都能抄起来。
“臭丫头你胡咧咧什么玩意!本尊岂能跟那些贼匪流寇相提并论!压寨算个屁!本尊这至少是个压殿夫人吧!”
霓旌笑得快抽过去了。
诚然晓得尊上骨子里爱较真,却没想到这样都能吵起来。
还“压殿夫人”,说出去谁敢信这是从尊上口中说出的话?
重黎一路追出崇吾宫,四下明里暗里的魔族都瞧在眼里,哪里敢拦,眼观鼻鼻观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莳萝的气力确实非同一般,怀里抱着个人还能次次避开重黎的“追杀”,一路感慨,句句扎心,偏又一脸纯真,像是童言无忌,教人气也不是不气又憋屈。
云渺渺诧异地望着这位正抱着她飞天遁地的小殿下,瞧她脸色,似乎玩得很开心。
这就怪了。
不是说这小殿下很是中意魔尊,为此还央了凫丽山山主,带她出门么?
可这会儿怎么觉得她挺喜欢惹重黎生气的?
难道蠪蛭一族心悦一个人,还有这等习俗?
“你身上真的好香啊。”莳萝又低头嗅了嗅,似是发现了一件极为稀罕的东西,有些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