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这些灰黑雾气,若没有运起真气,竟然无法看见,也难怪其余人都不知,甚至无法感觉得到。想来也是秦先羽自身怀有真气,才对这雾气如此敏感,但即便如此,若不运气,他也是看不见的。
秦先羽虽然不知这些灰黑雾气是些什么东西,但也清楚,这定然是邪异恶物。
“眉心那里有天生的一点先天混元祖气,也就是三魂七魄的源头,道书上又称是天地乾坤中央神灵的位居之地。”
“看这些灰黑雾气都在朝着眉心汇去,一旦都被灰黑雾气侵袭,八成是凶多吉少。”
“但是……道祖在上,这该怎么治?”
秦先羽一手按住小鼎,脱不开手,另一只手拿住了柳小姐的手腕,同样无法放开。
两只手都受禁,动弹不得。
饶是秦先羽自认心境平和,也不禁暗恼道:“难道是因为我平常都不拜道祖的缘故?”
这般想着,他不禁暗自运气,把真气运行到手上。
秦先羽意在把真气渡入柳若音体内,尝试一下能否驱逐这位柳小姐身上的灰黑之气,但真气运行到手上,却仿佛碰上了一层桎梏。
真气外放,须得九寸之高。
但秦先羽才仅六寸真气,根本无法真气外放,更莫说是把真气渡入对方体内。
暗叹一声,便想把真气收回来。
然而,骤变惊起。
那灰黑雾气,竟然缠上了秦先羽的手掌,只在片刻间便萦绕手掌,不过眨眼功夫,这些雾气便即涨大。
“什么?”瞬息之间,秦先羽便知其中变化,“这些灰黑雾气分明是要侵袭祖窍,夺取柳小姐的一点先天混元祖气。然而我体内的真气,正是最为纯净的先天混元祖气,这一来竟是引狼入室。”
这些雾气一触及秦先羽的真气,便即飞快涨动。
但秦先羽倒是不觉自身真气有何损伤,他略微惊愕,便想透其中缘由,“这些灰黑雾气缠身,柳小姐未曾修行,体内的先天混元祖气只怕极为微末细小,她尚能坚持许久。而我有六寸真气,就算给这些灰黑雾气侵蚀个十年八载,想必都能留存许多道行。”
先天混元祖气乃是人身本源,三魂七魄源头所在。
寻常生灵不曾修行,那一点本源真气分化三魂七魄后,自是极为微末细小。而秦先羽有六寸真气,比之于寻常人祖窍中的本源真气,多出了何止千百倍?
“虽然不惧,但如此下去也是不好。”
秦先羽还在想着对策,忽地那灰雾又吞食一丝微末至极的先天混元祖气,刹那间猛涨倍许,隐约间化作一张狰狞面孔。
那是一张尖细面孔,尖牙锐目,好似一个兽头,通体漆黑,张口朝着秦先羽咬来。
秦先羽面色骤变,用手去挡。
那一只手,赫然带着无法脱离的小鼎。
这一张狰狞兽头,撞入了小鼎之内。
小鼎炽热之感立时消减,变得极为清凉。
秦先羽原本仿佛被烧透的手掌,便在这股清凉之意中,消尽了痛楚。
……
楼外。
几位丰行府的名医,都已默然不语。
血痕蛇乃是应皇山特有的异类毒蛇,其性之毒,剧烈无比,即便不论那驱尽蛇毒的奇特药物,单是封禁毒素的手法,就极为繁复。
不论那堪称灵药的药物,只说手法。
在场之中,能够抑制住血痕蛇剧毒的,唯有一个乾四爷。
昔日秦明锦能够治好血痕蛇剧毒,一是灵药,二来便是他制住血痕蛇毒的手法。
这个少年,偶得灵药或许巧合,但他的医术,手段,竟真能压住血痕蛇剧毒?
乾四爷微微挑着眉,自语道:“能够治好血痕蛇的毒?好小子,医术已是不低,至少针法造诣不低,只是这柳小姐的病,终究不是平常手段能治的。”
这时,楼中匆匆跑出个俏丽少女,正是清凝。
“凝儿姑娘。”那严大夫忙将她拦住,问道:“那秦家的小道士可有了眉目?”
其余大夫也都纷纷竖起耳朵,仔细来听。
尽管都不觉得那小道士真能治病,然而有血痕蛇的病例在前,也容不得众人再有轻视。这位严大夫也是抱着极为微小的念想开口问话。
凝儿正想去找管家,却被拦住,看了这几个治不好病的庸医一眼,颇有不喜,哼道:“谁知道这小道士能不能治,他说是要施展什么秘传的医术手段,大约是有几分把握的罢。”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惊愕,随后,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他们商议多日,全然没有半点头绪,但那小道士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即便治不好病症,然而光凭这一点,在柳家上下众人的眼中,秦家的这孩子只怕便要比他们的分量还要更重一些。
凝儿说完便如风一样奔出院子去了,她心中哼了声,暗道:“这小牛鼻子道士,要是治不好病,看我怎么收拾他。”
乾四爷微微起身,瞥了众人一眼,嗤笑了声,道:“人家治好了病,难道你们的医术就会低上一筹?人家治不好病,难道你们的医术就会高上一筹?既然你们治不好病,何必又盼着人家也没有办法治病?”
几位大夫面面相觑。
秦先羽治病如何,自然影响不到他们的医术高低。
然而,若是秦先羽治好了病,声望必然极高,定会压过他们。因此在心里,这几位大夫都有些揣揣,只盼着那小道士没有治病的本领。
却不想,乾四爷竟是如此不留颜面,当场点破。
几位大夫对视一眼,都颇尴尬,以及恼怒。
只有那位严大夫以及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医师沉默叹息,两人心中俱是深感羞惭。
……
楼中。
那灰黑雾气触及秦先羽体内的先天混元祖气,竟然暴涨凝实,化成小兽头颅模样噬咬而来。适才秦先羽用拿着小鼎的手去抵挡,使得雾气兽首落入鼎中。
小鼎吞噬了兽首,热意减退,传来清凉之气,只在刹那间就补足了秦先羽原本被吞食的先天混元祖气,还更有富余,使得秦先羽体内的真气增厚了一丝。
秦先羽大喜过望,心道:“这小鼎吞食了灰黑雾气,竟能传出清凉气息,增长我的先天混元祖气,真是大好!”
这般想着,这小道士就要伸手出去,却又一僵。
“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小道我是来治病的,又不是要毁了人家的清白身子。”
小道士顿了良久,看着床上那双目紧闭的柔弱女子。
柳若音黑发如瀑,洒在枕上,她卧床已久,脸色苍白无血,那眉头轻蹙,十分惹人怜惜。
谁能忍心让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继续受苦?
小道士默然片刻,暗叹了声,眼中恢复清净,摒弃了男女之别。
他伸出白净手掌,一根手指按在柳若音眉心,只觉指尖传来几许柔滑之感,但这小道士心无杂念,眼神清净,只是运气,把体内真气运到手指。
那些灰黑雾气本就朝着柳若音眉宇处侵袭而至,意图吞食她祖窍中一点本源之气,但秦先羽把真气聚集到了手指,真气虽不多,只充斥半指,但却比柳若音祖窍中的本源气息要浓郁无数。
众多灰黑气雾纷纷投来,如若漩涡一般,甚至连那些已经侵入祖窍的灰黑雾气也都调转了方向,重新奔出窍穴外,直扑秦先羽的一根手指。
“未免太过猛烈了些。”
秦先羽眸子一缩,心中惊骇。
轰然一声响,那众多灰黑雾气聚集到了秦先羽的指上,不断吞食那手指内蕴藏的真气,倏忽之间,这些灰黑雾气就已涨了三倍有余。
但秦先羽仍然未有感应到体内真气减少。
“这些灰黑雾气,看来也吞食不了多少真气,但这也仅仅是对我而言,若是对于常人而言,即便吞食一丝半点,也是要命的。就像这位柳小姐,恶气缠身,昏迷不醒,若再过些时日,多半要丢了性命。”
这时,那些灰黑雾气已经涨多了五倍,几乎把整个绣床,纱帐之内尽数笼罩。
呜地一声鸣啸,好似什么动物的叫声。
无数灰黑雾气,就化作了一个硕大兽首,鼻尖嘴长,双目悠悠,赫然是个狐狸脑袋。
“莫不是狐狸精?”
秦先羽心中才闪过这么个想法,那雾气汇聚的狐狸脑袋已经扑了过来,这一回秦先羽早有防备,他把那小鼎放在眉心祖窍之前。
这酷似狐狸的雾气头颅正是直扑秦先羽的眉心祖窍,要把这个怀有浑厚真气的修道人吞噬殆尽,然而这一头扑去,竟是直接落入了小鼎当中。
雾气狐狸脑袋落入鼎中,片刻后就有大量清凉之气传出,从秦先羽手中,流经四肢百骸,与体内的先天混元祖气相合,修为竟是增长许多。
秦先羽也没有算清自身真气究竟增长了多少,他见柳小姐身上的灰黑雾气已经去得七七八八,只剩少许,略微沉吟之后,把小鼎放在柳小姐眉间。
不过片刻,深入柳小姐祖窍之内吞食本源气息的那些灰黑雾气,便全都被小鼎抽取了出来。
但还有一些纷纷逃逸,竟仿佛有了灵智,纷纷远离柳小姐的祖窍位置,沿着身子退去。
秦先羽眉头一挑,发现这些灰黑雾气,似乎都是以柳小姐身上为依托。
除非是化作狐狸兽首,否则都只能在柳小姐身上缠绕,无法脱离。
“不会散开乱跑?”
“那就好办了。”
秦先羽大喜,掀了锦被,一手拿起小鼎,另一手则按在柳小姐的腹部之上,以先天混元祖气吸引灰黑雾气。
然而残存的灰黑雾气仍然有些逃开。
秦先羽哼了一声,便一掌按在了那灰黑雾气之上,把最后一点残留的灰黑雾气按住,随后真气一运,把小鼎一罩,吸尽了最后一点邪异气息。
他松了口气,正要把手收回来。
正在这时,柳小姐轻轻一颤,双目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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