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张家的弟子犯事了,自然就要交由张家的刑事堂来处理。
不过张家的规矩也不是很严,所以刑事堂也甚少用到。今日张扬敲击刑事堂大鼓,可以说是这十几年以来,张家刑事堂第一次开启。
众多族老,家中子弟都被刑事堂的鼓声惊动,连忙跑过来观看,到底是谁在敲击刑事堂大鼓。当他们发现敲击大鼓的人乃是张扬的时候,脸色都有一些古怪。
这位平日里面花天酒地的难道没玩够,今日来着刑事堂里面是发什么疯?
当下,便有一个族老走到了张扬的面前,面色阴沉地说道:“张扬,你在做什么?刑事堂的大鼓,不是你随便乱玩的。”
张扬的脸上却没有了平日里面嬉皮笑脸的神情,反而是一脸冷淡,轻声道:“有怨难平,自然要来刑事堂!”
那族老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张扬这副神情,心中骤然一凝,只觉得眼前的少年仅仅只过了一晚,便陌生得让他看不透了。
“你有什么冤屈,非要来这刑事堂伸冤?”
张扬眉头一挑,冷声道:“张岳昨日伙同孙家孙倩,带上家丁数人,围杀我于城南小树林外!若非是我运气好,今日你们见到的,便该是我的尸体了!如此冤屈,值不值得敲响刑事堂大鼓?”
那族老听完张扬的话语,心中顿时大惊。别看他之前对张扬脸色阴沉,但实际上他也是忠心于张玉文一脉的人,之所以对张扬没有好脸色,那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此刻听闻张扬昨晚竟然被张岳带人偷袭,脸色便是一变。
“你说的,可是真话?”
张扬哼道:“是真是假,你让张岳来和我对峙不就知道了吗?你让他来说一说,他昨晚都在哪里!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了他的踪迹!”
此时,来的族老已经不止是这一个人了,其他的族老也陆陆续续地到来,听到张扬这样说,连忙差人前去唤来张岳和张扬对峙。
张扬站在大堂之中,朗声开口:“单凭他张岳一人,想要暗杀于我,我想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这草包的手段粗糙,以他的手脚,断然瞒不过在座的族老,我想问问,昨日你们到底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居然没有任何一人发现异常?”
之前那个询问张扬的族老皱了皱眉道:“昨晚我们都被张翰立请去赴宴,所以……”
他话刚说到这里,脸色顿时就是一变,而其他几个族老的脸色也是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张翰立就是张岳的父亲,他故意引走众人,若说不是为了帮助他儿子,所有人都不相信!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变了脸色,一些机灵的小辈也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原因,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极为难看。
张家成立到现在,最大的功臣便是张玉文。虽然现在张玉文死了,但其名声仍然在张家,甚至是在清风城之中流传。
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张家兄弟阋墙,暗中谋害彼此,这让他们张家的脸往哪儿搁?
而且这一次是张扬,下一次呢?会不会是其他人?若是让他张岳当上家主,是不是但凡和他意见不合的人,他都敢动手了?
当下一名族老便是怒道:“荒唐!他张翰立是不是疯了,居然敢纵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当我刑事堂是摆设吗?”
这位族老掌管的正是张家刑事堂,而刑事堂之中的头条禁忌规则,那就是不得手足相残,同门厮杀!张岳此举,已经是犯了刑事堂的大忌。
众多族老也是纷纷附和道:“没错,张翰立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
“他儿子张岳实在是目无王法,连自家兄弟都敢动手,日后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等他们来了,定然要让他们给出一个交代!”
正在众人群情激愤的时候,之前去叫张岳的那个弟子又匆匆跑了回来。
见得他一个人跑回来,刑事堂族老眉头一皱,冷声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张岳呢?”
那弟子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他,他就在后面,不过,不过他……”
“不过什么?”
“诸位兄弟,我教子无方,特来向诸位请罪了。”一道声音猛然打断了众人的谈论。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得张岳赤裸上身,背上背着荆条,正被他父亲一手拎着带到了刑事堂前。
一众族老都是一愣,他们却是没有想到,张翰立居然会先来这么一手以退为进,让自己的儿子优先出来认罪。
见到众人,张翰立先是叹息一声,后指着张岳说道:“逆子,把你做的好事都说出来!”
张岳背脊被荆条磨得血淋淋的,脸色凄苦地说道:“诸位族老,我是被孙家的孙倩蒙骗,才会伙同她一起来害张扬表弟的。我,我不是有心的啊……”
张翰立故作大怒地说道:“逆子啊!连你的同族表弟你都敢暗害,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张岳身体蜷缩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族老,你们饶我一命吧!我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才信了孙倩的鬼话,我不该害张扬表弟的,这都是我的错!你们饶我一命吧!”
见到这一幕,一众族老面面相觑,却是有些无从下手,不知道如何办了。
若是张岳态度强硬,抵死不认,众人自然有办法调查出来,随后按照家规宰了他便是。
可张岳这般低声求饶,他们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张扬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可这张岳也不是半路才进的张家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割舍?
几个忠于张玉文的族老都有些犹豫,而剩余的族老多半都被张翰立给收买了,更加不会就真的处死张岳。
“几位怎么说?我看这张岳已经知道错了,不如就饶了他一次如何?”当下,就有一个张翰立一脉的族老开口说道。
其他几位族老还在皱眉思索,张翰立却又说道:“为了弥补我儿的过错,我愿意拿出我三年的积累交给家族,以儆效尤。”
他这是打定主意要花钱消灾,拿钱给他儿子买命了。
这一下,一些本来中立的族老也立刻倒向了张翰立的这一边。张岳就算是真的被处死了,他们也捞不到半点好处,反而会得罪了这位张家最有权势的大族老张翰立!
而此时只要给张翰立一个面子,平白就能够分到他积累了三年的财富,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目?
要知道,张翰立在张家就是主管财务的,他积攒了三年时间的财富,那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觉得吧,不如给张岳一个机会。”当下,就有人率先开口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对,对,给他一个机会吧。张扬这都没事,非要处死小岳,对我张家的影响太大了。”
“我看啊,这次分明就是孙家故意挑起的事情。小岳涉世未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是不太会处理,不过年轻人嘛,多给一些机会比较好。”
“对,没错!这都是孙家的原因,要找麻烦啊,还是要去找孙家的麻烦才对!”
那个之前还一脸愤慨的刑事堂长老也是变化了脸色,附和着说道:“也是,年轻人谁还不犯几个错呢?”
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表现得最为愤慨的人也就是他自己。
见得众人都这样说,几个忠心于张玉文的族老也显得毫无办法。张玉文突然离开,没有半点消息。张家的权势已经尽数被张翰立把握,他们几个人微言轻,纵然是想要反对,也毫无办法。
眼下,只能够无奈地说道:“那便这样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张岳去静思轩当中待上一年的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罪过。”
张翰立心中一喜,这一下,他儿子的性命算是保下来了。
而张岳脸上却是露出了不满之色,他都已经负荆请罪了,居然还要他去静思轩受一年的苦,这几个族老当真不是人,等自己坐上家主的宝座过后,一定要把他们都给斩了。
就在众人商议好的时候,却忽而听得有人开口说道:“等一下,各位,你们这一通乱讲就将他的罪定下来,却是不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众人一怔,转头看去,却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