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以后,他们果真做到了当初自己放下的狠话,一面都不要见。
梁晴这一觉睡到傍晚,被黑妞舔醒了,毛孩子喊她起来陪自己玩。梁晴睁开眼,摸自己的脸,凉凉的。
她就说吧,有些事根本就不能回忆。
*
储臣跟韩诚一行吃饭,说到酒店行业这两年受到的巨大冲击,但同时又很看好,这一波重创过后必然会迎来复苏。
韩诚调侃储臣说他这两年投资保守了很多,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高利润行业,和互联网、金融业不能比。
储臣就说自己年龄上来了,没心思经历大起大落,无非是想着资产保值亦或增值,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市场饱和的状态下,这两年关门的都是独立的小品牌,酒店的生态化尤为重要。储臣和钱文东出钱,韩诚设计叫人放心,两人讨论了一下相关的细节,过程还算顺利。
第二天还有事,早早地散了。
储臣把对方送到房间,从酒店出来,碰见曹泰也在这吃饭,喝得有些醉,拉着储臣要去再喝一杯。
他对曹泰仍有三分客气,但也念着老婆还在家里等。
没想到曹泰却不依不饶地硬拉他,说去放松一下有没什么的,玩点刺激的有助于身心健康。
“曹总想玩什么刺激的?”储臣长久不来酒吧,已经有些不喜欢嘈杂场面了。
曹泰叫来两个陪玩的妹子,不知道是酒吧的还是外面来的,穿着火辣,上来就娇滴滴地贴住了,曹泰给了个眼神,“去陪这位大帅哥聊聊天啊。”
妹子前面两个呼之欲出,也就顺势贴上了储臣的手臂,男人虽穿着衬衣,可看得出线条非常好,是个勤于锻炼的。
储臣把手不着痕迹地挪开,又把妹子的肩膀推走,“香水味太浓了,沾我身上来是想我回家跪榴莲吗?”
话是这样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可眼神却不给人留余地,一眼威吓下去。
曹泰哈哈大笑,说他这是干什么,不要吓到妹子,“理解你,我要是有储老弟你这么漂亮的老婆,可不得时时刻刻想回家抱着,什么活都干不了。”
储臣的脸彻底冷了,无论曹泰是故意还是喝醉了,他都不高兴梁晴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不愿别人讨论自己的房中之事。
曹泰还在想着美事,“你什么时候带弟妹出来,咱们一块儿吃顿饭,别老把她放在家里藏着。”
“你喝多了吧?”
曹泰似乎意识到话不能说得太过,又找回一点后,顺势就说起他们合作的事。在岛上的时候,曹泰就跟储臣谈好了,要承接他们下面的一个工程,储臣说这个好说,叫他走一下竞标流程就行,毕竟他们什么关系,他还能有钱不带他赚么?
曹泰觉得储臣这个人是讲义气的,也隐隐得意,想在他的地界赚钱,多大的老板都得看他脸色。
等储臣从酒吧出来,就打电话给钱文东,叫他把曹泰从竞标的公司里踢出去。
钱文东也喝多了,刚到家,他可不像储臣那样精力无限,正想着睡大觉,“你这是又怎么了?不是告诉我不能得罪他么?”
储臣抽着烟,冷笑道:“我一个月前不能得罪他,不代表现在还要惯着他。”
钱文东谨记他的话,“你不怕他又来给我们找事儿?”
“我有数,你去办吧。”储臣说:“我对他礼让三分,不是叫他给我蹬鼻子上脸的。”今天是这个曹泰,明天还有张泰,李泰,他的工程还做不做了?
“他要是来找我,我怎么说理由啊?”钱文东总算长了个心眼,不能直接把人得罪了。
“查一下,肯定有资质不符。”
“那好吧。”
储臣站在车旁边慢吞吞把一根烟抽完,正好代驾也来了,他回到家时,梁晴却已经睡了。餐厅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是他晚了,她还就真的不等,因为说过等他到十点半。
真是环环相扣,他在外面对人不惯着,她在家里也不惯着他。
他拿了睡衣去洗澡,没开灯,摸着黑上床又去捞她的腰。
梁晴睡得很熟,身后伸过来一只凉凉的手,不想睁眼也不想理,自动往床沿挪了挪,意思是叫他别碰她。
她睡得早,也醒得早。
去浴室刷牙看见脏衣篓里又有他脱下的衣服,不分深浅颜色就一股脑塞进一个框,她真想把人从床上拽起来,叫他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做的什么事。
她擦完脸,把脏衣篓拿去小阳台开始洗衣服。
他的衣服上有酒味和烟味,还有一些艳丽的香水味。梁晴很清楚地记得,这不是属于自己的。她抿了抿唇,准备忍下这口气,却不料又看见白衬衣上的口红印。
于是,梁晴那他的衬衣和裤子全都丢进垃圾桶。
储臣醒过来已经八点,梁晴带着妞妞跑步回来,正在给它吃早餐,是几片胡萝卜,看得出来妞妞吃得很艰难,假吃的动作频发,但是对上妈妈的眼神它又只好默默吞下苦果。
储臣也救不了它。
餐桌上有她吃过早餐的盘子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却没有他的份,然后听见梁晴说:“你昨天的衣服裤子,我丢掉了。”
“哦。”他心说丢就丢了,可能太脏,过了三秒回过味来又问:“为什么”
梁晴把妞妞的饭碗收起来,“我也正想问你,你和苏澜是什么关系?”
第49章
储臣早上刚起来脑子本来反应就慢, 被她这样责问,蒙了几秒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
他以为苏澜的事在她那就算过去了。
梁晴站在洗菜池前给妞妞洗碗,浅浅淡淡地笑着, 说:“我不问你不开心, 我问了你又不回答,你想怎么样呢?”
储臣坐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揉揉额角, 昨晚喝了很多,他的头疼到现在,梁晴的咄咄逼人也令人倍感压力。
他花了点时间厘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是不知道梁晴在苏澜那里听到了她说的“有没有想我啊”这种暧昧的话,“那次饭局叫你来接我,你看见她抱了我一下,可能……捏了我的手,她这人就是这样没分寸, 我没办法规范别人, 但是会管好自己。”
他心想自己被摸了还不乐意呢,找谁说理去?
“和她之间有点合作, 等结束了就没联系了。”不过他倒是不想多说自己找苏澜定衣服的事,那不是现在该说的。“这事儿我上次就给你解释过了。”
梁晴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他,嘴角一翘, 又说:“你的分寸是包括蹭上别人的香水还有——在酒吧里和人接吻么?”
储臣瞬间睁大眼,他昨晚清醒得很,怎么可能和人亲嘴?
但是看梁晴那捉奸在床的笃定表情, 竟不像装的,他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别人亲嘴了?证据呢?”
梁晴叫他去垃圾桶, 求锤得锤。
储臣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白色衬衣上分明一个红印子,但是她要是不说接吻他也不会想到是口红,也可能是印泥。储臣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曹泰叫了两个陪聊的姑娘来,是可以出台的,聊对眼去外面开房间也不稀奇。
但是他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因为不感兴趣。而且多少年做生意的经验都告诉他,色字头上一把刀——多少好色的人死在上面。
他无奈解释,真的是不小心蹭到的,他都可以用性命发誓。
梁晴看着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死缠烂打,是或者不是,判断结果自在她心里,并不需要虚无缥缈的人身赌咒。
梁晴说:“我暂且相信你了。”
这语气,这口吻,也根本不像是相信他的样子,储臣有气没地儿撒,过了半晌又说:“你放心我不会出轨,你不总是威胁着要骟我么?为了我的……嗯,蛋,还有你的幸福,我也不会出轨。”
梁晴听他一本正经的口吻,忽然就笑起来,想一想,又问:“你和那个,苏澜,走得近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话到了嘴边她才发现并不能坦然说出,这算是储臣为数不多的一个雷点。
如果不是,真说出来也太伤人。
“什么?”储臣并没有往某个方向上想,“她长得像明星?”
梁晴换了个话题,“你妈妈的忌日快要到了,要我陪你去看她么?”
他愣了愣,如果梁晴不提,他也根本不会想起来。可是在储臣的价值体系里,抛弃孩子,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被祭奠。
余红艳既然不怜惜小旭小小年纪,就离开了他,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怀念这个样的一个人?
储臣很烦躁,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阳台,又折返回来,冷声说道:“你今天怎么总在触及我的底线?”
梁晴莫名:“你还有底线呢?”
“别只说我,我看到你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也很不爽。”他的不爽从昨晚,曹泰那个傻逼的揣测开始,“你要求我做到,是不是自己也应该以身作则,梁老师?”
梁晴这次是被他气笑了,这人简直离谱,胡乱发脾气,她最近因为想放松点,都是在家里宅着的,根本就没有出去,和哪个男的走在一起了?
不会是说他弟弟吧?
可是储旭在她的眼里就只是个小男生,弟弟而已。
她也有点恼,把妞妞的饭碗一丢,“我以身作什么则?”
饭碗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妞妞吓得往阳台跑。储臣瞬间回神,他可能是疯了,盯着她。
梁晴刚刚带黑妞出去玩,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速干衣,短袖短裤,平平无奇的版型,把她的身材优点全都掩盖了,平得跟个初中生似的。
他动动嘴唇,想起在岛上那天看见她和曹泰站在果园里,粉红色的挂脖长裙,腰细腿长,翘臀挺胸,不要太漂亮。
怎么着?出去就得穿得好看,在家给他看就随便糊弄么?
梁晴仍旧瞪大了眼睛看他,“你说啊。”
他觉得把心里那点儿事说出来上不来台面,过于有损形象,扭过头不看她:“你以后不许穿漂亮的裙子出去!”
梁晴“呵呵”了两声,无理取闹。
“你别气我!”
梁晴干脆不理他了,去给自己榨果蔬汁喝,全用绿色的,生菜黄瓜,猕猴桃切了切,一股脑丢进榨汁机里面。
出来一杯绿油油的汁。
储臣看见绿色更是烦,她倒是喝得很有滋味,忍不住踢了一脚阳台的门框,“破房子,站都站不开脚。”
梁晴的视线从杯子上转移到他的脸上,语调冷冷,“不喜欢待,你可以走。”
储臣几乎没有犹豫地摔门而出。
走到楼下才发现自己穿着家居衣、拖鞋,车钥匙也没拿,能上哪儿去?连早饭都没吃,昨晚到现在,胃也跟着不舒服。
有人自己吃了早餐,把狗也喂好了,怎么就不想想自己那有胃病的老公呢?
他去门口的鱼汤面店吃了碗面,越想越气,还给妞妞制定改造计划,看她时间精力多得很呐。他给韩诚发了几条微信,下午在酒店有个行业讲座,三点开始。
韩诚把邀请函发到他手机上来,叫他一定要拨冗前去,讲的行业讯息无非是他早就知道的,倒是有几个同行可以交流,其实很有价值。
现在才上午十点。
等脑子回复清醒,他逐渐琢磨出来一些事件的由来。
小时候父母吵架,父亲打完人,母亲缩在角落里哭着控诉,这个时候总是会得到一句:“受不了你可以滚啊!”
余红艳没有地方去,就是挨打也只能受着。
梁晴婚后只住了两天就从他的房子搬到这里,他也跟着过来。无非是等到吵架,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说:受不了你可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