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派出信使抵达邯郸,赵王查看战报连连点头,夺回阏与,可保西北门户,击杀主将胡伤,一战大涨赵军士气,更是彻底打破秦军不可战胜传言,廉颇听罢同样连连称赞,击败胡伤算不得什么,凭借地势之利完全可以做到,只是能够以千人损伤击杀对方五万大军,如此少的死伤换来这样一场胜利着实令人敬佩,阏与之围已解,完全可以将心思放在白起大军身上。
“立刻将战报送到都尉府,也好让马服君高兴高兴!”
内侍连忙上前取了战报出王宫赶奔都尉府送信暂且不提,廉颇叹口气道:“不想前些日子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说病倒就病倒!”其中所指正是赵奢,病情越发变得严重。
惠文王道:“岁月不饶人,有时候难免浑身酸痛。”
“大王可是要保重身体才行!”
赵王叹口气,“人固有一死,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之处,只是担心赵国未来!”
“太子为人忠厚,心地善良,他日必然会是一位令人称颂的王者!”
赵王笑道:“忠厚,仁慈,若是太平之世倒也罢了,罢了,不提也罢,只求有生之年能够为后世多留下一些!”
赵王起身,坐得久了身子不免僵硬,廉颇连忙上前搀扶。
提到太子赵丹赵惠文王面露阴沉之色,付出不少心血,武艺兵法治国伦理,不想无一精通,身为太子日后接任大位,一个决定直接影响赵国存亡,如何能不忧心,赵奢病倒,廉颇蔺相如等人同样两鬓斑白,所有人都老了,一旦都走了,到时候又有何人可以倚重!守住赵国几代人建立的功业,成就不世之伟业。
赶到都尉府,赵奢躺在病床之上,头上放着一块白布,这些年极少害病,不想一下子病得如此厉害,浑身更是酸痛难耐,即便下床同样困难,浑身一阵阵发热,赵夫人坐在一旁,将白布取下,赵倩连忙放在木盆之中清洗用力拧干,秦婉云奴同样规规矩矩站在一侧。
秦婉回归邯郸,后背伤势好转,齐国一行身份彻底转变,再也不是那个听命于人任人摆弄的冷修罗,再也不想埋没良心做出恶行,只想守在赵括身边,做一个女人,真正的女人。
赵奢病重,赵母日夜陪伴神情憔悴,“都回去歇着吧!”
“婉儿姐姐有伤在身,这里有倩儿就好。”
赵倩原本就是侍女出身,这种伺候人的事最是拿手,洗衣煮饭端茶递水样样在行,相反一生以杀人为使命的秦婉,原本陷入烟花之地被邹衍解救身份成迷的云奴只能站在一旁,丝毫不知该做些什么,即便如此,站着这里也是应该。
“不碍事,只是苦了倩儿妹妹!”
“都是倩儿应该做的!”
“括儿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赵母看看赵倩,年纪轻轻最是知道照顾人,人也勤快,秦婉不必说,几年下来一切看在眼里,对括儿言听计从,这次更是救了括儿一命,赵母心里感激,至于这位样貌出众女子,难道也是钟情自己的括儿不成,到时候如何选择必然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白布放好,赵奢咳嗽一声,“帮我请一下邹先生!”
邹衍站在门外眉头深锁,听见赵奢声音走入厅堂,几名女子识趣离开,都尉大人必然是有事与邹先生商量。
邹衍来到近前,赵奢脸上露出一丝苦道:“赵奢早闻先生之名,怎奈一直苦于无法相见,不想此时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相会,多半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邹衍施礼,“邹衍同样敬仰都尉大人之威名!”
“赵奢病体沉重自知时日无多,请先生前来正是为了括儿!”
邹衍手捋胡须,“为了公子,都尉大人请讲!”
赵奢叹口气道:“此子颇有谋略,对于行军布阵见解独到,即便是赵奢同样无法与之争辩,怎奈战场厮杀一军之将关系甚大,一个决策关乎数十万人命,甚至一国之兴衰,赵奢不想成为赵国之罪人!”
邹衍眉头一皱,“都尉大人这是何意?”
赵奢道:“今赵国有廉将军坐镇,加上蔺上卿之谋,赵国可保无事!即便与秦相争未必落入下风。”
“这件事与公子又有何关联?”
赵奢脸上露出笑意,“大王对廉颇蔺相如之信任远在赵奢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岁月不饶人,括儿统领新军,加上在赵国声望,他日难免受到倚重,身为父亲其子得重用原本是一件值得荣耀之事,只是身为臣子不想看到赵国有事,赵括毕竟年轻。”
邹衍点头,“都尉大人的意思邹衍懂了,邹衍钻研星象之术,近日圣星闪耀光芒,必然大放异彩,至于以后如何邹衍不敢下定论,只是百年方出一贤,千年方有一圣,公子既然是圣星下凡必然有所成就,都尉大人大可放心!”
“原来是这样!”赵奢长出一口气,听到邹衍之言终于放心,若是赵括根本不具备统兵之能自当亲自上书大王终身不得重用,以免令赵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无事,邹衍先行告退!”
“替我送送先生!”
赵夫人起身,邹衍忙道:“夫人留步,邹衍虽然是客,毕竟客居公子门下,如此倒是乱了分寸!”
邹衍起身离开,赵夫人目光收回,“今日为何说了这些奇怪的话?”
赵奢发出一阵剧烈咳嗽,身子几乎蜷成一团,即便这样依然无法阻止,一口鲜血透过手心渗出。
“夫君。”
“没事,人终有一死,今生赵奢能得夫人相伴此生足矣,赵奢戎马一生并无憾事,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爹,英儿以后一定会和爹一样成为赵国大英雄!”赵英出现在门口,恰好听到爹娘说话,脸上的稚气早已消失,手上始终不离长棍。
“好,有志气!”
“爹,英儿去请大夫。”
“算了,大夫已经来过,不碍事。”
“爹教过英儿不能以谎话骗人。”
赵奢尽力压住胸口处憋闷,“爹,没有骗你!”
赵英答应一声离开,赵奢看着儿子宽阔肩膀脸上露出笑意,将来必然可以挑起家庭重担还有赵国的未来,“括儿走了多少时日?”
“二十有一!”
赵奢点头,“算一算应该有回音才是。”
“这孩子做事有交代,还是顾着自己身子要紧!”
大门处,内侍快步来到近前,家人认得,带着信使赶奔厅堂,脚步声响起,赵奢头侧向一旁,见是大王身前内侍必然是大王有命就要坐起,赵夫人连忙用手按住。
内侍上前,“都尉大人身体沉重,大王临行之前有过交代,大人可不遵礼法,一切可免。”
“赵奢谢大王!”
内侍上前,将阏与送来战报交到赵夫人手中施礼离开,赵夫人打开战报,脸上露出喜色,“括儿打了胜仗!”
“快,拿近来给我看!”
赵奢伸出手臂,双手抓住逐字看去,脸上尽是喜色,“不愧是我赵奢的儿子,这一仗打得痛快!”因为太过激动,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赵夫人连忙用手轻轻敲打,“看你,不就是打了一场胜仗至于兴奋成这样!”
赵奢缓和一下,“你不懂,这胡伤乃是一员猛将,鲜有败绩,当日一力请战,只是不想赵人土地沦入秦人之手,更加不想赵国百姓遭受屠戮,所以宁愿与秦军一拼,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这一场胜仗远远出乎赵奢意料,击杀秦军五万,斩杀胡伤,打的好,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