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弼,正好你在,明天有个宴会,我们一起去参加。”
看到眼前的侄子,孔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敢问叔父,是什么宴会?”孔崇弼行了行礼,脸上有些好奇。
自从之前那次大明宫前的闹事,孔崇弼的日子就不太好过,本来可以担任中县令的他,却因为那件事当了一个普通的武功县县丞。虽说武功县是京兆府的下辖县,但是起点就这么低,让他心里也很郁闷。
或许唯一的好处便是距离长安较近,也就几个时辰的路程。
出了之前的事,孔崇弼也谨慎一些了,或许知道自家的处境,凡事也开始思考一二才敢去做。
“汴州富商朱友让在府中举办的宴会,去的人很多,连朝中大臣都有不少人参加,吉王殿下也要去。”孔缄颇为骄傲。
虽说吉王只是无权的亲王,但毕竟是当今陛下的兄长,地位摆在那里,可以跟对方保持较好的关系,对于他孔缄、甚至孔家都有好处。
而且除了吉王外,朝中不少大臣也有前去。
“朱友让?朱全忠的义子?”对于朱友让,孔崇弼有曾耳闻。
“没错,就是他。他明天寿辰,长安的诸多大臣,都收到了请柬,就算是那些亲王寿辰都没有这么大威望。”
孔缄没说错,虽然现在宗室的一些限制被解除了,但这些宗室依然很低调,特别是在这个李晔刚刚登基、太上皇李儇还在世的时候。
也就吉王,不知收敛,仗着是李晔的皇兄,频频出现在各大场所,一点也没避讳的意思。
论名声,朱温的名声在长安可比李克用好了不少,就连不少大臣都认为朱温是大唐的忠臣。而这也是为什么朱友让这个朱温义子,在长安可以混的很好的原因。
孔崇弼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对于参加这次宴会,他并不排斥。
“叔父放心,侄儿明天一定前往。”孔崇弼正欲离去,突然想到一个事,“不知二叔是否会去?”
提到孔纁,孔缄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二叔他不能在长安待太久,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宴会。”
“哦!”
孔崇弼有些失望。
现在孔家,唯有孔纁还算是可以,作为关内道学政,虽然学政地位低于节度使、布政使、观察使和行军司马,但也是正三品高官,可比孔纬和孔缄二人好多了。
只不过自从自己父亲被贬后,二叔孔纁和家里的关系就淡了,他也有些不解。
。。。。。。
“殿下,你这是要去参加朱友让的宴会吗?”
吉王府,就在吉王李保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宫装夫人在一众侍女的拥簇下来到前厅。
见是自己王妃,李保笑了笑,“怎么?爱妃也想跟本王一起去参加宴会?”
作为吉王妃的胡赟赟(yun)摇了摇头,“殿下,臣妾不是想要去出席宴会,而是相劝殿下不要去参加这个宴会。”
“爱妃这是何意?”李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吉王妃看了左右一样,屏退了下人,“殿下,臣妾这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
“安全?难道有人还会对本王不利不成?”李保不屑道。
“自然有。”
“谁?”
“大明宫那位?”
听到这儿,李保脸色愈加阴沉,显然这话已经说到了他的痛脚,“他敢,本王是他的皇兄。”
“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太上皇也是那位的皇兄,现在不一样只能呆在兴庆宫?前段时间,太上皇落水,虽然都传是意外,那位也让一众太医全力救治,但谁知道这是否真的是意外。
臣妾可是听说太上皇的身体远不如从前,殿下觉得太上皇这身体还能撑过几年?要是再来一次意外呢?
殿下这一年来,做事太过高调,这无疑是挑战那位的底线。作为可以威胁到那位地位的殿下,那位会一直容忍殿下这么做吗?”
“够了!王妃,你今天说太多了,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被一个女人如此指责,李保很是不爽。
“殿下,朱友让是朱温的义子,而朱温所占据的宣武是仅次于河东的第二大藩镇。如今那位对于削藩势在必行,而朱友让来到长安,难道只是经商?
此时殿下跟朱友让关系密切,这让那位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殿下有意联合朱温谋取那位的位置?
虽说殿下跟那位是兄弟,但我大唐自开国以来,为了皇位,兄弟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臣妾今天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殿下着想。就算是殿下有心,也应该学会保护自己,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挑战那位的底线。
人的忍耐都有一个限度!”
听完这些话,李保发现自己有些不了解这个枕边人,这个为自己剩下几个子女并跟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枕边人,一下变得陌生起来。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大半年的所做作为,若是他是皇帝,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兄弟这么折腾。
想到李儇的意外落水,李保后背突然冒起冷汗,是不是有自己出行也会遇到意外?或者是落水?
这么一想,他便有些害怕起来了,看向对面这枕边人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感激。
“王妃说的是,是本王想当然了。”
见对方服软,吉王妃也没继续紧逼,语气缓和下来,“殿下,不比如此,臣妾是殿下的王妃,自当会为殿下考虑。”
“可本王已经答应前往,这突然反悔,会不会不合适?”
“殿下不必烦恼。如今天气日渐寒冷,殿下可用偶感风寒为由,让后让人去通知一下朱友让。
殿下是亲王,又是陛下的皇兄,朱友让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藩镇的义子。殿下去,是给朱温面子;殿下不去,他还能责怪殿下不成?”吉王妃说道。
“还是王妃想的周到。”
。。。。。。
“杜贤弟,怎么令尊没有一起同来?”
安邑坊朱府,今天格外热闹,而作为今天寿宴主角的朱友让,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这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
当然,朱友让并不是要迎接所有宾客,唯有四品及以上官职的宾客他才会亲自迎接,其他的人则是由他的儿子和义子迎接。
眼前这个只有20多岁的男子叫杜晓,东市署丞,正八品上。
若只是以他的身份,自然当不起朱友让的亲自迎接,但杜晓的父亲是中书侍郎杜让能,也是当今陛下设立的内阁大学士之一,可谓是居于朝廷中枢,即便是门下侍郎刘崇望,在陛下面前的地位比杜让能还是有些差距。
虽说杜晓只是个正八品上的东市署丞,但以其父亲的身份,自然当得起朱友让的亲自迎接。
年轻的杜晓告罪道,“还望朱兄见谅,家父临时被陛下召入宫中,所以不能亲自前来,所以便让小弟前来向朱兄谢罪。”
朱友让吓了一大跳,连忙扶起对方的双手,“贤弟这是要折煞为兄,令尊能来,那是为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既是被陛下召见,自然以国事为重。”
“朱兄不用如此,其实家父不来也好,免得这宴会太压抑。家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别烦。”杜晓一下子恢复了他那顽皮的性格。
杜晓的这个官职可不是因为杜让能的余荫得来的,而是考上的。不过不是进士,也不是明经,而是秀才。
杜晓平时属于那种不务正业的,喜欢去学那些偏门的东西,算学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才能考上秀才。
然后运气好,没去参加之前大明宫前的闹事,本来只能担任从八品上官职的他,被任命为正八品上的东市署丞。
朱友让是商人,东市又是两市之一,杜晓又作为东市署丞,加上他是杜让能的次子,朱友让自然就跟其打好关系,甚至称兄道弟。
当然这称兄道弟也没错,朱温肯定跟杜让能平辈论教,朱友让作为朱温义子,自然可以跟杜晓称兄道弟。
而实际上,朱友让年龄并不比杜让能小多少,以他的年龄,当杜晓的父亲也不是不可能。
就像康君立,他作为李克用的义子,却比李克用大9岁。
“贤弟说笑了!快,里面请,早就为贤弟准备好了位置。季兴,替为父带杜署丞里面就坐。”
“是,义父。”
一个年约30的魁梧男子点头道,然后便走了上来,带着杜晓往府内走去。
而朱友让则是要迎接其他客人,虽说杜让能没来,但其他答应来的可不少,包括吉王都答应过来回来的。
就在朱友让满怀期待的时候,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传来。
“老爷,吉王殿下说是感染了风寒,来不了了。”
“什么?感染了风寒?”
看着外面这寒风吹过的夜晚,感染风寒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未免太巧了。
前脚杜让能被召入宫中,不能前来;现在吉王感染风寒,也来不了。
这很难让人不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可吉王跟杜让能平时也很少有来往,不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啊。
难道真的是巧合?
就在朱友让疑惑的时候,下人来报吏部侍郎张浚来了。
见终于来了一个大官,朱友让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连忙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