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蜀绣的桌布和一批带绣花的衬衣。
竹编也弄了不少,听姥爷说放在店里很受欢迎。
这回弄的这批跟上回那批一看就是不同风格的,编法不一样,款式也大不相同。
还弄了一大批毛毯、地毯,不是海城货了,是银城那边出的。
最后去看了看老父亲顺手掏回来的和田玉。
……
“买年货送春联,可以啊骆哥,要不咋说你们家的店买卖好呢,这都咋想出来的?”张斌三五天就往这边跑一趟,吃酸辣粉。
又好奇:“这得送多少,从哪儿弄那么多春联啊?”
“花钱找人写的。”他出纸墨笔砚,也不用找名家,每个村里都能找出几个毛笔字写的不错的老乡来。
写一幅一毛钱,很多人愿意挣这份外快。
张斌点了一碗粉,要了二十串蔬菜,仨火烧,一边吃着一边跟骆常庆聊天。
最近店里终于顺过来了,又有现成的火锅底料,就上了麻辣烫。
本来想直接弄火锅,但是实在忙不过来,再给俩老太太累出个好歹。
他想过跟招待所那边合作,但招待所是国营单位,现在这想法提出来,也是给王主任出难题,就暂时歇下了。
临时用在酸辣粉这边,搭配着涮点青菜,丰富一下种类。
火锅店过段时间再说。
至于店里的活动,不光送对联,满三十八元以上还送半斤水果糖。
好多打算买糖的就改路线了,不少东西能放的住,像是干海带粉皮粉条,多买点放着慢慢吃呗。
瓜子算着过年用的量买,人家这榨菜不错,买俩榨菜疙瘩,孩子直勾勾盯着那香蕉看,买上几个给孩子解解馋。
唉哟,干果不光瓜子花生啊,这葡萄干咋还有好几种颜色的呢?
还有杏干、无花果干、哈密瓜干、松子……
孩子见着吃的就走不动道儿,店里是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这红肠听人家店员介绍说是冰城那边的。
还有川省那边的腊肉。
娘诶,全是新鲜东西,带多少钱过来够花啊!
最后都不用算计,这个称上点,那个买上点,就超了。
小二层那边也送对联。
每个来买衣服的顾客走的时候都带了副对联。
值钱不值钱先不说,一下就把过年的气氛搞上来了,不就是图个热闹嘛。
还有顾客发动家里人分散开去买,打算凑齐大门、屋门上的对联,这样过年就不用再请人写了。
但他们不知道这份算计能多给万嘉商店送去多少利润?
对联也不是买两毛钱的东西就送,超过五元才有。
真正能卡住这个数的少,特别是一些半大孩子,进来看着这个也好、那个也好,稍微拾掇点就超了。
有位顾客带着她小姑子来,小姑子逛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去,掏干净了兜里的零花钱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不说,第二天单约了几个小姐妹一起来逛……
临近过年还有二十天,有位老顾客进店一声咆哮:“你们咋不早点上鱼呢?这香菇是啥时候来的货?”
他都凑过两次单了。
回去后跟家里人一说这边的价格,大部分东西比副食品店里的还便宜一分二分,买的多还送糖。
这店有毒,家里的年货明明已经买的差不多了,就总想来逛逛,那些不舍得买的东西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结果一来,居然还有新货,单独挪了半间屋子卖鱼……
有顾客路过,顺口提醒一句:“香菇抢完了。”
八十年代,一斤香菇能卖到十几块钱,拿出来的货根本不够卖的。
“幸亏身上带着钱。”这顾客熟练的转身去拿提篮,过去抢鱼去了。
店里运行正常,骆常庆开始给各单位送货。
除了招待所要的,好几个单位也通过熟人介绍过来找他要。
还得答复老关系。
这一年来没少得人家的帮助,这时候不能含糊。
有的明着给怕不好看,就拐弯抹角让小二层那边的店员给自家亲戚送过去。
还跑了趟中清看了看张家二老。
张家老两口今年没急着回去,他们打算年二十八再走。
看见他来,老两口很高兴,苗绣花笑道:“我们前两天才去你那儿逛了回来。”
骆常庆惊讶:“啥时候去的?”
“大前天…对,是大前天,还领了对联呢,哈哈!”
老两口不是头一次去逛,逛两回了,没看见常庆,倒是见文喜粮在那儿忙的头都抬不起来,就没打扰。
还去酸辣粉店看了看,他们跟廖春华不算熟,加上见她也忙的应不过声来,没过去打招呼,坐上车就回来了。
苗绣花给他倒茶,笑着道:“万嘉在我们这庄子里名声都打响了,搞的太红火了。”
开业的时候张老爷子正好身体不太舒服,打了几天点滴,他们就没去凑热闹。
抽出空来才去逛了逛,去小二层那边看了看,跟文霞说了会儿话就回来了。
不光中清这边,别的区也有跑到那边买年货的。
跟二老聊了会儿,骆常庆把军大衣穿好,棉帽子戴好,腿上裹了两张自制的羊皮护膝,骑上摩托走了。
他那辆250卖了,别看骑了近一年,卖的时候还挣了三百块钱呢。
这年头有些物价就是这么奇怪。
这回换了辆铃木100,比250好看,也轻便,上了牌照摆到明面上了。
骆常庆没直接回家,去了部队工厂。
张金海帮他搭了条线,从部队工厂那边进了一批军靴,不光在店里卖的好,在其他地方也很抢手。
过去问问还能不能匀一批出来。
这两天光收电报了,除了村里的,还有小九她几个姨那边,不光年货卖的快,他发回去的那些衣服布匹卖的也快,供不上了。
骆常庆抵达部队工厂那边的时候,骆立春和冯亮也在经建七路小二层门前头下了车。
蹬车的大爷说:“就是这里,可多从别的区来买衣裳的了,你们要是买年货就去和平店,买衣裳就来这儿,服装店搬这儿了,瞧瞧,我没说错吧?”
骆立春从三轮车上下来,人都冻木了。
冯亮给人家结了账,道了声谢,把车上的包拿下来,也冷的又是搓耳朵又是跺脚。
“他爹,真是这儿啊?”骆立春瞧着面前这气派的小楼,啥气焰都没了,还有些不敢抬脚。
冯亮也没了以往在家里时的气势,弱声道:“瞧这名字是没错,要、要不咱进去问问?”
骆立春有些犹豫不决:“就一个雨言服装店是吧?”
“可不嘛,雨言雨言,小九的雨,骆言的言,就是这儿。”冯亮一下反应过来店名的真正意义,总算确定了。
正了正衣裳,还转头嘱咐骆立春:“你归整归整衣裳,把套袖摘下来,我这才看见你咋还把套袖戴来了呢?”
两人踌躇了又踌躇,见好几个妇女说说笑笑的进去,又看见另外几个女同志提着大包小包从里透出来,或去骑车子,或者步行,一边聊着刚才试衣服的心得,走远了。
“走啊!”冯亮走了两步,转头招呼骆立春,还说话给两人打气,“咱就是来看看他姥娘,问问过年回不回去……”
骆立春这才抬脚跟上。
推开门就是一阵暖香扑来,两人望着店里的情形都有些震撼。
刚才在外头看见里头亮着灯,但是没想到这灯咋这么亮呢?
瞧中间顶棚上那盏花里胡哨的大灯,他们见都没见过。
骆立春穿的自己做的棉靴,千层底的,又厚实又暖和,往这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一踩,忍不住就想打个晃。
“娘诶,这…哦,不滑啊,吓死我了。”
冯亮有些拘谨起来,拽着骆立春站到一旁,怕挡了门口。
视线一扫,没看见他小舅和他小妗子,好几个不认识的人在那里忙活。
两人心里又没底了,骆立春小声道:“是不是啊?”
这么好的店,咋可能是骆常庆两口子开的呢?
但想想常庆时不时带来的震撼,她又闭嘴了。
开始打量起来。
瞧瞧挂的那些衣服,是洋气漂亮。
还有灯照着,这一天得费多少电啊?
中间这盏大白天居然还开着,虽然外头稍微有点阴天罢,但屋里也能看见啊,就这么烧电。
郑国强见这两人进来就楞在那里半晌不言语,倒也见怪不怪,好多进来的顾客都有这样的反应,但持续这么长时间的不多,他就过来笑着招呼了一声:“你们好,随便转转看看吧,楼上还有鞋子,如果想买鞋可以去二楼。”
冯亮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壮起胆,一开口还有些结巴:“同、同志,麻烦问一下,你们老、老板是叫骆常庆吗?”
郑国强笑道:“对,您二位是……”
“我是他姐夫,这是他姐姐。常庆在不在?文霞在也行!”
郑国强忙邀请他俩去旁边坐下,道:“原来是骆哥的姐姐姐夫啊,骆哥说今天去部队工厂进货,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老板娘在后头弄炉子呢,你们稍等片刻,文姐忙完就过来。”
一听是骆常庆的店,两人松了口气,但是又悬了口气。
娘诶,买卖谈到部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