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名声响、流量高, 再麻烦也得弄一批回去。
所以骆常庆狠下了一番功夫, 在这边磨了十来天, 终于以比其他人进价高两块钱的价格,进到了五千条被单。
毛毯只弄到了两千条。
被单再办个托运发回去,这一批几乎没什么利润了,但骆常庆也很愿意,已经很知足了。
他挣的不是块儿八毛的利润,他蹭的是它的流量。
当然也赔不了,他不要票,比供销社哪的贵两块没问题吧?
就这样还打算挤牙膏似的往外卖呢。
毛毯能挣两个。
骆常庆跟文霞通了次电话,他本来的计划是跟文霞沟通一下,发回去的货咋着卖,结果闺女跟着妈妈来接的电话。
骆听雨握着话筒,略有些失真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到老父亲耳朵里:“爸爸啥时候回来啊?我生日你没回来,现在也不回来,我还想跟爸爸出去旅游呢。”
骆常庆突然反应过来,这段时间绞尽脑汁的跑关系弄货,不光把闺女的生日忘了,也好长时间没去看闺女的留言,这是急了。
同时一琢磨,回去带上她也行。
挂了电话,老父亲就高价买了张机票飞回省城了。
骆听雨知道爸妈正是打拼江山的时候,又忙又累,她也不是真正三四岁孩子,过个生日非得要啥仪式感。
但文霞也没亏了闺女,生日这天她特意休了一上午,带着闺女出去逛了逛,还去少年宫参观了一圈,并企图给她报今年的钢琴班。
骆听雨:……前半截还行,稍微沾点仪式感,后半截画风不对。
骆听雨赶紧抓着妈妈的手往外拽,努力替自己再争取一年的自由时光,嚷嚷着道:“妈妈我还小呢,我今年还小呢妈妈,我才四岁,咱不着急,明年再来……”
少年宫的老师被她逗得不行。
最后见闺女实在不乐意,文霞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打算等常庆回来再说。
骆听雨疯狂给老父亲留言,结果没有一条是‘已读’状态,她写完摆在那儿是什么样,等抽空进去看看还是什么样儿,动都没动。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她回。
骆常庆看到留言的时候快笑疯了。
怪不得突然想跟着自己出去转转,估计明年她就不自由了。
他就顶着来自丈母娘和媳妇的压力,努力替闺女争取。
骆常庆是这样解释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着九九还没上学,我带她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邢爱燕哪肯同意啊,她总觉得外头乱,常庆那么忙,稍微一个不注意,再把孩子丢了,不得要她命啊。
文霞也不答应,除了不放心,她也没跟闺女分开这么长时间过。
骆听雨小声地替自己争取,道:“我跟爸爸三天往回发一封电报。”
骆常庆道:“你看,九九多聪明,我都没想到,她就能想到三天两头报平安。而且,我跑得都是之前的老关系,就是沿着走过的路线走一遍,顺便带她出去长长见识。”
“女孩子得吃过见过,将来才不容易被人哄走。”
反正爷俩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这个计划争取了过来。
骆常庆在家里待了两天陪了陪媳妇,第三天提上邢爱燕给闺女收拾的大包小包,直奔机场。
张斌都震惊,他骆哥太舍得了,爷俩出门都坐飞机。
其实可以塞果园里带着更方便,但闺女想体验体验这时候的飞机,就多买了张票。
爷俩去了吉省春城。
三省这么大,上回他来只粗略逛了逛,根本没转严,有些偏远的地方因为交通不便利也没去。
这回带着摩托来,打算好好逛逛,再跑趟人参合作社,那边的路子如果还是砸不开,就跟上回似的慢慢打听,从一些老乡手里买,能多买点野人参就多买点,买不着再弄一批种植参也行。
反正跑一趟不捎着点东西回去卖总觉得亏了。
他种到果园里的那些已经长的很好了,前两天还挖出来一棵观察具体长的怎么样,这短短几个月,瞧着像两三年的了。
剩下的那些没再动,就留着吧。
下了飞机,爷俩逛了逛吃了点东西,骆常庆就开始准备卖电子表,开始干活的话就找机会把闺女送进果园数钱,自己把摩托车弄了出来。
骆常庆慢慢的往人多的地方骑,路上碰见好几个人簇拥着一辆三轮,跟蜗牛似的缓慢移动,车上放着好几盆君子兰。
他冷不丁想起上回来在街头摆摊,就碰见手里捧着盆花的。
那时也没注意,他的注意力在卖电子表买人参上,加上家里还盖着房子,满心的事,都没多看第二眼。
刚才从隐蔽的地方出来,也看见了好几个人拿着花走过去。
此时才感觉有点好奇,骆常庆过去问了一句:“几位大哥,这花多钱一盆啊?”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不卖。”推着车子的那人道。
抢?
骆常庆对这个字很敏锐,他忙散了一圈大前门,笑道:“我不找几位大哥买,就是想问问你们买的啥价格?”
几人见他穿着挺普通,却骑着辆摩托,猜着应该手里有两个,其中一位给他指路:“你想要的话就去那个路口,从那儿往南拐,那边有个市场。”
这也才大致说了下自己买的价格,随意划拉着指着道:“像这盆品相不算好的□□百,中间这个最贵的我买到手四千六……”
骆常庆脸上真有种‘大哥你是不是在逗我?’的错愕。
但随即又觉得人家挺认真的在给他说,并不像是在逗他,也琢磨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啊。
木愣愣的道了谢开始回忆上辈子关于这时段的新闻。
那时候他还在忙着挣钱,打算一鼓作气把剩下的欠债还清,家里没买收音机,电视就更不用说了,对一些实事都谈不上‘新闻’,听到的时候就是旧闻了。
但这么疯狂的价格买棵花,他连‘旧闻’都没有啥印象。
骆常庆跑到那边市场上瞧了眼,妈呀,别人花几十、一百多去他店里抢衣服就够疯狂了,举着一沓一沓的钱抢花……
入耳的报价全是几百、几千,间隙还听到了几个以‘万’为单位的数字。
骆常庆赶紧骑摩托走了,找招待所开好房间,进门后就去了果园。
他得去问问闺女,闺女后来很喜欢在网上看一些乱七八糟的帖子,还跟他求证过一些七八十年代的事,有些他自己都是头一回听说,然后爷俩一起趴在电脑前头就着帖子讨论。
现在的骆听雨正坐在地上数钱呢。
这回工作量不大,骆常庆从成大发手里拿来的那些都是弄好的了,需要清点的是他这段时间在外头倒卖东西挣的那点儿。
“九九,这个年代,一盆花卖到几百上千你信吗?”
“信啊!”骆听雨随口道,“别说几百上千,君子兰炒的最疯狂的时候能卖到十几万,拿汽车都不换…啊!”她惊了一下,肉乎乎的小脸看向老父亲,“是今年吗?”
“我哪知道?”
重生不代表是万事通啊。
爷俩开始就此事进行了探讨。
骆常庆经闺女一提醒,扒出来一点点微不可查的久远记忆,好像听谁说过那么一嘴,一盆什么兰换了辆小轿车。
他以为对方在扯,听完就忘了。
现在可不会认为闺女是在扯。
刚才的疯狂他已经见识到了。
但是具体到详细的年份,骆听雨也皱着眉头想了好久,道:“反正从开始炒到结束,总共就持续那么两三年。”
她拧眉想着,想关键词,最后道:“哦,好像被评为哪里的市花之后不到一年,这股风就断崖似的跌回去了。”
骆听雨诧异:“爸,我看后来的帖子形容当时炒君子兰很轰动啊,你一点印象没有?”
骆常庆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又没疯狂到咱村,你爹我那时候去趟县城就觉得到首都了,还有功夫操心这事儿?”
说完站起来看着闺女手里捏的钱,道:“别数钱了,我把你送到树上摘点苹果吧,你张叔叔想要!”
又道:“四岁了,也该帮着干点正经活了。”
不由分说就把闺女提溜出去放到了一棵树杈上。
不算高,树杈分布均匀,这地方还挺牢靠。
放心的转身走了。
骆听雨:……她刚才说话用的是嘲讽语气么?
让老父亲生气了?
那也不能把她放树上啊,欺负她腿短是不是?
而且就算放,好歹得找棵有苹果的吧?
骆听雨一边吐槽,一边自己出溜下来回屋里继续数钱。
幼稚!比她还幼稚!
骆常庆心情挺舒畅的离开,出去问了问,花贵,价格高的都是养了好几年的,养的也好,精品中的精品。
但最终看的不是年份,还是品相。
好在种子的价格没那么夸张。
把各个品种的种子都买了点,还买了不少花盆。
电子表也不卖了,先回果园种花。
等看看他从这里种出来的能卖个什么价。
进来的时候看见树上没人,就知道闺女回屋里了。
他放的位置不高,是她能爬上爬下的高度,摔不着。
骆常庆忍不住想笑,喊闺女:“九九,出来种花了!”
骆听雨翻了个白眼,出来干活。
“你自己找地方种,种子随便撒地上就能长,撒均匀些,别弄得挤一块儿了,我去市场上卖电子表和床单毛毯,顺便学点知识。”
“知道啦!”
骆常庆这回没带摩托车,他把自行车绑上垛篓,一样弄了三十条装进去,自己先出去,随后又进来一趟,把车子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