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根本不知道傅煜宸心中所想,还以为傅煜宸就是单纯的想要撮合高医生和傅老爷子,毕竟他也是亲眼见过傅老爷子和高医生相处的模样,觉得还是挺般配的,而且这两个人对他都挺好的,能在一起未必不是好事,傅煜宸都同意,他更是双手双脚的赞成,就差没出去买几挂鞭炮去放了。
“高医生,看您刚才的意思,也不像是对老爷子没意思啊,那老爷子都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您说您怎么还拒绝了呢?”
傅安连忙火上浇油。
“我......”
高医生欲言又止,她该怎么说?又能怎么说?
天知道在傅老爷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有多想答应,等了半辈子,盼了半辈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比谁都开心,可是傅老爷子是在什么状态下说的?是在那个女人忌日醉的昏迷不醒的时候说的,她能信吗?第二天的时候,她故作玩笑的和他提起这件事,傅老爷子闪躲的眼神,甚至要把她推给另外一个男人,她怎么能不伤心?
有了第一次的认知,她也终于明白了,她和他之间,或许最好的状态就是保持这样的距离,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还要求什么呢?
好不容易她才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躁动,傅老爷子竟然又故技重施,同样的醉酒,同样的表白。
他说他这次没醉,他说他是真心的,他说他想照顾她,他说他明白了她的苦,可是他不知道,她怕啊,怕的要死,怕这一切不过是他一时的冲动之言,怕她一头栽进梦里再也不愿意出来的时候,他再亲手敲碎她的梦。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进梦。
至少没有得到,就不会整日的害怕失去。
一场大雪之后好不容易晴朗了一天,又在第二天变的昏昏沉沉,一直到傍晚,乌云都好似要从天空垂下来一样,寒风呼啸,吹动干枯的纸条,在空中咆哮怒号,如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
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终于下了第一片雪,第二片,第三片,然后越来越密集,不过一分钟,卷起的寒风中就成了鹅毛大雪。
嘎吱一声破旧的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男人哈着热气钻了进来,又快速的关紧房门。
“回来了?怎么样了?”
一个脸上戴着口罩的中年妇女放下手中的碗筷,迎过去为男人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又替男人脱掉厚重的外套,用力的抖动了几下,才将衣服挂在了衣服架上,看着男人熟练的摘下手套帽子眼睛口罩,露出一张被冻的惨白的脸,顿时心疼不已,“都说了今天天气不好,就别出去了,你非......”
“行了,别废话了,饭做好了吗,快要饿死我了。”
男人一开口,嗓音粗噶的吓人,走到饭桌前,顺手拿起一个土豆片,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嫌恶的说:“每天不是白菜就是土豆,就不能吃点别的东西吗?都快腻死我了。”
刚拿起筷子,又啪的放下,气呼呼的往房间走。
“子琛,你这孩子,不是说饿了吗?你倒是先吃几口啊!”
徐惠面色一急,连忙去拉傅子琛,“明天,明天妈肯定让你吃上肉,听话,今天先凑合吃一口。别枉费妈做了这么久的一片心意啊。”
傅子琛不耐烦的甩开徐惠的手,“明天明天明天,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能信吗?”
“我......”
徐惠一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摸了摸扁扁的衣兜,心里很不是滋味:“子琛,妈知道你没有吃过这样的苦,这不都是暂时的吗?对不对,只要拿到傅氏的股份,以后你就是傅氏的总裁,别说一顿吃肉,就是顿顿吃肉,又有什么难?”
“你还敢说这些?”
傅子琛双目瞬间赤红,嗓门一大,吓的徐惠浑身一个哆嗦,“子琛,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要不是你一开始怂恿我去绑架老爷子逼傅煜宸让股份,我何至于被傅煜宸逼到走投无路,现在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就算拿不到傅氏全部的股份如何,就算不能当傅氏的总裁又何如,单凭我爸留给我的股份和人脉,傅煜宸也不敢随意的动我!”
傅子琛两只手疯狂的在头发上挠了几下,眼中的赤红也逐渐变成了猩红,“都是你,都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好了,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子琛,你也不能这么说,当初......”
徐惠有些委屈,她当初那么做还不是因为傅子琛一直在她跟前抱怨傅老爷子对傅煜宸比对他好,觉得傅煜宸能够在傅氏呼风唤雨,他却什么都得不到心中不平,她才会为了他出主意的,现在出事情了,也不能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她的身上啊。
“就算我们不先动手,你觉得以傅煜宸的性子,等他彻底掌权之后,真的会放过我们母子吗?”
“放过我们母子?不,妈,你想多了,是放过你好不好!”
傅子琛冷笑,“你对傅煜宸做的什么,你心中清楚,我和他之间,从来就是小打小闹,小孩子之间的斗气而已,从来没有对他做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真正对他做出实际伤害的人,从来都是你啊,我的好母亲。”
“子琛!”
徐惠压根想不到傅子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顿时凉了一截,“是,你说得对,那些事确实都是我做的,可是我那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为了谁?当然是为了你自己!”
傅子琛向前一步,弯腰低头,几乎将整张脸都凑到了徐惠脸上,因为愤怒,五官都在扭曲,猩红的眸子,抖动的面庞,徐惠被吓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不是她的儿子,她一向乖巧听话又孝顺的儿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傅煜宸是什么心思!”
傅子琛眯着眸子,“浴室壁橱最里面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放了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真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