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接,淡淡说:“不好意思,我没长第三只手。”
贺明涔看她两只手都提着篮子,淡淡勾了勾唇。
他哦了声,收回车钥匙,然后说:“跟我来。”
喻幼知跟着他一路穿过走廊,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等看到黎队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她居然把刑侦二队的黎队长给忘了。
黎队的伤口在额上,应该是缝了针,还贴着白纱布,跟他的形象不太搭。
铁面队长配上白纱布,看着终于没有平时那么冷峻不近人情了,喻幼知连忙问候了几句,将手中的水果篮子递了过去。
平时别人送礼,黎队是一向不接的,但姑娘大老远辛苦提过来,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黎队接过,淡淡道谢:“谢谢,有心了。”
喻幼知不敢抢功,连忙说:“没有没有,这都是我师父叫我买的。”
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来看他们的打算,这声谢谢也受不起。
喻幼知的手终于空出来了一只,贺明涔把车钥匙给她,问:“认识我的车吗?”
喻幼知点头。
“你把水果篮子放我车上去吧,”贺明涔说,“我跟我们队长再聊聊。”
黎队见贺明涔居然吩咐一个姑娘提着水果篮子替他跑腿,皱眉问:“你自己没长手?还让人家姑娘帮你拿?”
贺明涔举起左手:“可是我手受伤了。”
“没事,我帮他拿上车吧,反正也没几步路,”喻幼知好脾气地对黎队说,“那我先走了。”
她看着眉眼乖顺,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是为了贺明涔,而是为了一个因群众而负伤的警察同志。
既然是自愿的,黎队也没话说了,只能看着她提着水果篮子离开。
“她又没惹你,你到底看那姑娘哪儿不顺眼?”
黎队顺势找了张椅子坐下,低头一边看自己的病理报告一边问贺明涔。
贺明涔坐在他旁边,神色淡漠地否认道:“我什么时候看她不顺眼了?”
“带你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吗?”黎队瞥了他一眼,“一身的少爷病只对咱队里的那几个男的发作,什么时候麻烦过姑娘帮你做事?你要不是看她不顺眼,老招她干什么?”
贺明涔扯了扯唇,没说话。
“还是说你真拿不了东西,右手也受伤了?”黎队突然蹙起眉头,“这事儿你不能瞒着,你左手已经伤到筋了,现在只能右手拿枪,再出了问题还怎么工作?”
贺明涔抬了抬右手给黎队看:“放心,我右手没事。你要不信,回头我去训练场给你展示展示。”
黎队这才松了口气,沉声嘱咐道:“以后别用手挡刀,流血事小,骨头再硬也不可能比刀硬。”
“嗯。”
“中心街那天晚上,多亏你了,”黎队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以示赞赏,“没你那么快赶过去的话,出人命都不一定。”
“其实已经算慢了,”贺明涔淡声说,“我那天正好不在自己家,不然还能再快点儿。”
“你那天是在你爸那儿?”黎队问,“我是不是打断你的家庭聚会了?”
“我还得谢谢黎队你打断了,”贺明涔懒洋洋地靠着椅子,眉眼低垂,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我爸那儿,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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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涔还在跟自家队长在医院里说话,这会儿已经走出医院的喻幼知在停车场找到了贺明涔的黑色suv。
低调沉稳的车型,价格中等,没有贺明澜的商务宾利那么惹眼,但好在她前几次见的时候扫过两眼车牌,所以不至于找错。
将水果篮子放在车后座,喻幼知也不知道他的车有没有无钥匙感应开门功能,想把车钥匙还给他,但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跟黎队聊完。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又不能就这样带着他的车钥匙直接走,万一他反手告她偷他车钥匙怎么办?
倒打一耙绝对是贺明涔能干出来的事儿,这点他有前科。
在英国念书那会儿,有次两个人大晚上在公寓里一起看恐怖电影。
因为电影太过恐怖,所以要吃点零食来缓解一下,于是两个人石头剪刀布,结果喻幼知输了,只能起身去拿零食,经过电闸的时候她突然计上心头,给电闸关了,想要狠狠吓贺明涔一跳。
电闸一拉,家里瞬间黑了,贺明涔在客厅那儿喊了她两声。
“知知?”
喻幼知故意不说话,躲在一边就想让贺明涔着急。结果贺明涔叫了两声就再没有动静了,喻幼知等了半天,最后觉得不对劲,摸到黑走到客厅那边,往沙发上一摸,却发现没人。
她一下子就害怕起来,满屋子找他,最后快找哭了,贺明涔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抱住她,把她吓得差点心脏麻痹当场去世。
贺明澜重新拉开电闸,看到她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眼里还冒着泪花,直接笑倒在沙发上。
缓过劲儿来,喻幼知大怒道:“你套路我!”
贺明涔边笑边说:“是你先套路我的,活该。”
喻幼知怒了,张牙舞爪地就要对他进行物理报复,贺明涔毫不费力地钳制住她的手脚,顺势将她往沙发上一压,低下身子咬着她的耳朵恶劣地问:“怎么?玩不过我就恼羞成怒了?”
……不对,怎么感觉这个例子里倒打一耙的是她。
她不占理的回忆都是垃圾,喻幼知甩了甩头,掏出手机给贺明涔发消息。
「我把钥匙放你车上了」
然后她放下钥匙就打算走,结果贺明涔回得挺快:「我下来了」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贺明涔出现在车子边。
他跟黎队一起下来的,黎队冲喻幼知点头,之后坐上自己的车,很快就离开了停车场。
喻幼知把车钥匙还给贺明涔,男人没接,用下巴指了指车子:“我手受伤了开不了车,你开我车送我回去。”
喻幼知睁大眼说:“皮外伤不至于吧?”
贺明涔反问:“万一出了事要打方向盘,使不上力气怎么办?”
喻幼知无法反驳,抿唇说:“你可以叫代驾送你到家。”
“那东西我怎么提回家?”
“……你可以叫代驾顺便帮个忙。”
贺明涔没说话了,一双黑黢黢的眸子就那么盯着她,把喻幼知看得浑身发毛。
最后他冷冷说:“算了,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
然后理也没理她,径直开门坐上了主驾驶。
喻幼知站在原地,眼见他已经发动了车子,压根没有叫代驾的想法,又想他两只手都受伤了,万一真如他所说的,到时候连打方向盘的力气都使不上,就此出意外丧命,那她岂不是从此都要活在愧疚之中,为自己这一刻的冷漠背上一条血淋淋的人命?
她烦躁地咬了咬唇,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到主驾驶的车门边,敲敲他的车窗说:“我来开。”
贺明涔摇下车窗,还懒洋洋地问了句:“请问喻检的代驾费怎么算?”
喻幼知咬牙说:“……我向雷锋学习,做好事不收钱,可以吗?”
“随你。”
贺明涔挑挑眉,从主驾驶上下来,换了个方向坐上副驾驶。
坐上车,喻幼知调了调座位,问贺明涔家在哪儿。
贺明涔报了地址,她打算用手机导航,然后手机这会儿正好跳出条消息。
是马静静发来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到。
喻幼知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出来。
“你急着回家吗?”她向贺明涔小心询问,“不急的话我想先去看看马静静。”
贺明涔这会儿倒没跟她抬杠了,十分好说话。
“随你。”
如果不堵车的话,有车还是比坐地铁方便许多,喻幼知一边开着车,心想要不还是攒个钱买辆车算了。
等到马静静所在的医院时,她原本是想让贺明涔在车上等她,自己上去跟马静静说两句话就完事,结果还没等她下车,他自己就已经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早她一步下了车。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一下车就把外套穿上了,挡住自己胳膊上的绷带。
贺明涔抬头看了眼医院招牌,问:“这就是周斐给马静静安排的医院?”
喻幼知:“嗯。”
这家私立医院的医疗水平尤其是在妇科方面很有名,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周斐把他父亲的情人安排在这么好的医院养胎,怎么看都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既视感。
走进电梯,这会儿正好电梯里也没别人,两个人顺势就聊起了案子。
警方和检方暂时也不清楚这位小周总究竟想干什么,总之周云良那边听说马静静带着自己的种安然无恙地住进了好医院,一直以来比石头还硬的嘴总算开了点缝,交待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犯罪事实。
周太太那边他们暂时还没通知,主要先等周云良交待,如果周云良交待不够的话再通知她,看她会不会有可能因为这个孩子而对丈夫恨意丛生,直接反水把丈夫卖了,提供给他们最关键的证据。
论跟嫌疑人玩心理战,公检方有时候还是挺“阴险”的。
到了vip病房楼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喻幼知带路,看着病房门口的号码找马静静的病房。
结果病房外却站了个男的,见他们往病房这边走过来,果断拦了下来。
喻幼知不知道这男的什么身份,没掏证件,只说:“你好,我是马静静的朋友,来看她的。”
男人公事公办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周总在里面跟她说话,不方便让你们进去,要不你们等会儿?”
周斐吗?
喻幼知立刻踮脚就要往里看,结果男人挪了个身位,结结实实挡了个严实。
“……”
喻幼知等不及,就要掏证件直接进去,结果被贺明涔阻止了动作。
贺明涔对男人说:“那我们就在旁边等。”
然后拉着她往旁边走。
喻幼知蹙着眉,有些不情愿被他抓着手腕,但又顾及他手受伤,犹豫了半天也没甩开。
走到一边,确保男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贺明涔这才放开她。
“你拦着我干什么?”喻幼知小声问,“说个话还派人站在门口守着,谁知道周斐在里面干什么?”
他那么讨厌马静静肚子里那个跟他争家产的胎儿,马静静跟他单独待在一起,处境简直不要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