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选择
看着李秋水就这样离去,段延庆和慕容复都不好受。
慕容复是因为刚才被李秋水责难,心中不悦。
而段延庆则是因为南海鳄神和叶二娘的伤势,这两人的伤势都极重,没有一、两个月,恐怕是难以痊愈了。
但晓是他们已经付出这样的代价,却连一句赞扬和鼓励的话语都没有得到,段延庆对于李秋水当然不可能满意了。
段延庆和慕容复两人对视,眼中都有无奈之色。
他们都同病相怜,两方都希望借助西夏的国力,登上帝位。
只是段延庆的处境要略微好一些,他是大理皇室后裔,昔日的延庆太子,登上皇位那是顺理成章,只要清理掉现在大理皇室之人就可以了。
而慕容复则困难得多了,燕国早就覆灭了,他要光复大燕,登上皇位,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只是两人都怀着天大的野心,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也只能暂时忍受着此时的屈辱了。
……
少室山下!
少室山是少林寺的地盘,但这一天却是来了一批客人。
这些人都是衣衫褴褛之人,绝大部分都是乞丐。
“丐帮诸位英雄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少林寺蓬荜生辉!”少林寺方丈玄慈在少室山下相迎。
丐帮弟子在君山大会后,就大规模前往少室山的事情,在武林中闹得沸沸扬扬,玄慈早就知道。所以就亲自提前在少室山下迎接。
吴长风道:“玄慈方丈你特意相迎,我们如何过意得去?”
玄慈道:“当今武林正是混乱之时,我们少林寺和你们丐帮,都是中原武林正道中的大帮派,理应亲近亲近。”
吴长风闻言。神色微苦,如果是乔峰还在的丐帮,丐帮还真敢和少林寺相提并论,但现在却是没有底气了。
但他明白玄慈的意思,当今武林自从四大恶人和姑苏慕容氏都加入了西夏一品堂之后,左道力量大增。丁春秋那个恶贼虽然死了,那吐蕃国国师鸠摩智却是在江湖中搅风搅雨,败尽中原高手,不久前还上了少林寺一趟。
施展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将少林寺的高僧们一一击败。扬长返回中原。
说起来,少林寺这一次丢脸是丢到家了,七十二绝技是少林寺的招牌武学,但是寺中的僧人施展出来,竟然不敌鸠摩智这个外人。
这不得不说是奇耻大辱,同时也让少林寺的声誉受到损伤,被江湖中人耻笑。
“不知道吴帮主带着丐帮的诸位英雄前来少室山所为何事呢?”玄慈问道。
吴长风道:“实不相瞒!我们丐帮此行前来是寻找我们的前帮主乔峰,想请他重新返回丐帮。出任帮主之位。”
玄慈慈眉善目,但听闻此事,也是微微变色。道:“吴帮主,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吴长风道:“昔日方丈大师写给汪剑通汪帮主的书信,我也看过。我知道方丈大师你担心什么。乔峰是不是契丹人,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他一心向着我们汉人,我们为何就不能容他呢?而且如今辽国覆灭。契丹人也不再是我们汉人大患,连秦皇都任用契丹人为丞相。由此可见一斑了。”
玄慈双十合什,道:“阿弥陀佛!是贫僧太过着相了。想不到贫僧身为出家人,竟然还没有看透这一点,反而是丐帮的诸位英雄,点醒了贫僧。”
吴长风道:“方丈大师,你不过是为我们汉人着想而已,实是值得我们所敬仰。”
“不敢!不敢!”玄慈道。
“事不宜迟!我希望可以早点见到乔帮主。”吴长风道。
“就让贫僧代为带路吧。”玄慈道。
于是,少林寺和丐帮的人一同向着不远处,乔三槐的小屋子走去。
这一队人,皆是武林中的高手,玄慈、玄寂、玄难、玄苦等少林寺的高僧,还有吴长风、传功长老,宋长老、奚长老、陈孤雁等三个长老等丐帮高手都在其中。
这么多人行走,动静极大,早就惊动了乔三槐夫妇和乔峰。
“诸位大师,你们怎么来了?”乔三槐问道。
玄慈大师道:“乔施主,这些是丐帮的英雄,是来看望你儿子乔峰的。”
乔三槐向吴长风等人问好,他也听说过自己儿子以前的状况,乃是丐帮帮主。
吴长风等人和乔三槐问好之后,都看着乔峰,眼中满是激动。
“乔帮主!”
早就有丐帮弟子忍不住高声呼喊,很多人连眼泪都留了下来,就像失去父母的孩子,再次和父母重逢的模样。
“各位大师!诸位兄弟!”乔峰也是心情澎湃,在少室山中隐居了这么长时间,生活无比清淡,和江湖脱节,但乔峰是什么人,一个向往激情澎湃的英雄人物,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清苦度日,此时再见江湖中人,当即就心潮起伏不定。
“乔帮主!请你重新回来,带领我们这些兄弟吧!”吴长风高声道。
“是啊!乔帮主,我们总算再次见到你了,你可不能再离开了。”
“我们都渴望你能回来!乔帮主,你永远是我们的帮主!”
……
丐帮弟子终于可以宣泄自己的**,将心中所思所想道出。
乔峰在丐帮弟子心目中的地位太高了,就算乔峰是契丹人,他们也不能否认乔峰是一个英雄。
而这段时间,丐帮的磨难,也让丐帮弟子知悉没有乔峰的话,丐帮将不再是昔日的丐帮,所以都无比渴望乔峰可以回来,重新带领他们。
“诸位兄弟!”乔峰听着这些昔日兄弟的肺腑之言,热泪盈眶。道:“可我不是汉人,我是契丹人啊!”
他心中既高兴,有苦涩,高兴是因为在这些兄弟心中还有他,苦涩则是因为他和这些兄弟身份有别。
吴长风道:“乔帮主。辽国已经覆灭,你是不是契丹人已经不要紧了。你是我们的帮主,永远都是,请你回来吧!”
其他的丐帮弟子也纷纷劝道,就连少林寺诸位高僧都微笑点头。
乔峰看向他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
玄苦大师笑道:“痴儿!不要被自己契丹人的身份束缚,要勇于面对自己的人生。”
乔峰转头看向乔三槐夫妇。
乔三槐道:“孩子。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纵横四海,不要局限于山野之间。”
乔大娘道:“孩子,你是我的骄傲。”
乔峰的男儿泪流个不停,向着吴长风和丐帮的兄弟走去。和他们一一拥抱。
这是多么感人的一个场景!
乔峰重归丐帮一事,似乎板上钉钉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嘿嘿!乔峰,看来你真是快活啊!只可惜你爹死得真惨!”
“谁!”乔峰神色一变,看向一个方向。
一个黑衣老者现出身形,他年纪虽大,但是神色矍铄。眸光有神。
“慕容施主,你竟然还敢过来!”玄慈神色愤然。
这位大师一向慈眉善目,这些年来都没有动怒过。脸上这样的神色,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师兄弟都第一次看到。
“慕容博!你又来干什么!”玄寂喝道。
他明白为何玄慈会愤怒,那是因为昔日雁门关事件,就是眼前这个慕容博一手策划的,令萧远山妻子无辜枉死,萧远山跳崖。是造成乔峰破朔迷离身世的罪魁祸首,可以说。没有慕容博这个搞屎棍在,武林中就不会有那么多血雨腥风。
而因为自己受骗。玄慈一直良心都不安,觉得自己对不起乔峰一家。
如果仅是这样,玄慈还能忍受,但是在那么多年过去,慕容博的本性还是不改,在江湖上掀起无尽风浪,到处猎杀正道高手,甚至还投奔了西夏一品堂,这让一直将慕容博视为朋友的玄慈极其愤怒。
知道此人就是慕容博后,众人都瞪着他,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而最明显的,莫过于乔峰了。
慕容博看着乔峰,嘿嘿一笑道:“乔峰,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会害怕的。”
“慕容博,你这个恶贼!今日你到了这里,那就不要走了!”乔峰狠声道。
慕容博道:“乔峰,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和你生死相拼的。我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关于你亲生爹爹死因的。”
乔峰不信道:“我爹他死了?不可能!谁能杀得了他?”
萧远山曾经来找过他,他和萧远山斗了一场,他发现萧远山的武功尚要胜他一筹,他不相信萧远山会就这样死去。
慕容博道;“嘿嘿!不得不说他的武功,的确很高,不然也不会那么大胆,敢到秦国皇宫刺杀那苍飞!”
乔峰心中一跳,道:“不可能!我爹无缘无故,为何要到秦宫刺杀苍飞呢?”
慕容博道;“嘿嘿!你爹跟你可不一样,你明明是契丹人,却一心向着汉人。你爹可是真正的契丹人,心中豪气万丈,辽国被苍飞覆灭,当然要为国报仇了,只有你这个契丹人的叛徒,才会对此无动于衷,还想加入汉人的帮派,真是可笑!”
“住口!”吴长风喝道:“乔帮主,才不是什么叛徒,他是大大的英雄。”
“没错!就你这样的卑鄙小人,也有资格对乔帮主说三道四?”陈孤雁道。
其他的丐帮弟子,也是一片骂声。
“嘿嘿!”慕容博浑不在意,道:“乔峰!你听听,这些人是多么维护你啊!但是他们是真心的吗?你还记得当日他们知道你是契丹人后,是怎样的表情?各个都恨不得杀了你!现在辽国覆灭了,他们就转了一个面孔。”
“他们不过是希望安抚你,消磨你的斗志,让你做汉人走狗!就像那秦国丞相耶律大石,他明明是辽国皇室后裔,却是自甘堕落,做了苍飞的走狗,为汉人朝廷效力,如果你们契丹人的先祖再世,定会唾弃这样的后辈子孙。”
乔峰神色变幻,盯着慕容博道:“你今日到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容博道;“想看看你会如何选择!是重新回去做汉人的走狗,当你的丐帮帮主呢?还是作为契丹人,帮辽国和你爹报仇雪恨!”
“乔帮主,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才是害你一家的元凶,你才是你的敌人!”
“没错!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他的话都是假的,只是欺骗你而已。”
“就是!这个人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当年不就是欺骗玄慈方丈到雁门关,才惹下天大的祸端。”
……
众人纷纷劝道。
“哈哈哈哈!”慕容博狂笑,他笑声中满是雄浑的内力,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才道;“你们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苍飞。我今日言尽于此,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语落,他身子展动,向着远处冲去。
“哪里走!”乔峰喝道,追了上去。
“乔帮主,且慢!”吴长风喊道。
但是乔峰仿佛未闻,一直追了下去。
丐帮众人和少林寺的高僧,担心乔峰有失,也跟了下去。
但是慕容博和乔峰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越追越远,最后彻底没有了影子。
……
追了一路,乔峰已经失去了慕容博的身影,后面丐帮弟子的喊声也消失不见多时了,但是他却没有停步,直到远远离开少室山后,才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一座悬崖之上,看着下方绚丽的风景,神色怔然。
很乱!
他的心很乱!
在不久前,他真的被昔日的丐帮兄弟的热情感动,真的想回去当乔帮主。
但是慕容博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插入他的心中,让他无法忘怀。
他想了那个夜晚,他和他的亲生父亲相会的那个夜晚。
那是一个雨夜!
他和他父亲萧远山两人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相会。
萧远山闷不吭声的和他战斗了一场后。
乔峰记得萧远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是要跟我走呢?还是选择留下?”
这是简单到极点的选择题。
但是乔峰觉得,这是他一生最难做的选择。
他已经有些记不起来,自己为何或做出那个选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