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彦似乎没听出姚莎莎话语里的意思,已经站在门口,似在看天空悬挂的明月,“今天的夜色挺好。”就在他收回视线时,眼角余光瞥了眼头顶的横梁。
躲在暗处的公天逸立即屏息凝神,他感觉自己的瞬间变成一块僵硬的石头,担心自己呼吸太大,就会被君墨彦察觉。
他本想着来王府的书房看看,明天君墨彦就要起身回京,今天晚上他定有一番布置,若是他将木婉晴从火海里带走,也能听到一些风声,只是没想到他一来,却看到如此惊艳的画面。
“墨彦……”姚莎莎咬着嘴唇,挽住君墨彦的胳膊,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我好冷。”
姚莎莎的视线一直盯着君墨彦的侧脸,她有些郁闷,听话蛊为什么会在君墨彦身上失效,阿木多罗就很听她的话,她说东,他就不会向西忤逆她的意思。
难道是君墨彦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因此就算是失去对木婉晴的记忆,他的心依旧不会为她动心?
君墨彦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贴着自己胳膊,衣着少的可怜的姚莎莎,不知为什么,看到姚莎莎过度亲近自己,心里会莫名的烦躁。
抽出自己的胳膊,君墨彦转身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外衣随手一抛,衣服准确无误的落在姚莎莎身上,也遮住了她过于单薄的身子。
君墨彦道:“莎莎,你别这样,虽然我们认识,但还是得避嫌,你现在还是南苍国的和亲公主,半夜呆在本王书房不妥。”
姚莎莎一副受气小媳妇之态,怒道:“这里都是你的人,谁会说三道四,本公主就割了那人的舌头。”
君墨彦抽了抽嘴角,他自然知道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可靠,不会背着主子说三道四,只是……万一墙头有耳呢?
君墨彦道:“找本王可有事?”
姚莎莎一笑,抬手抚平君墨彦皱起的眉头,“你是不是在烦恼莫名其妙出现在王府,质问你的那个女子?”
君墨彦面色一冷,纠正道:“那是本王的王妃。”虽然自己想不起她,莫凡已经将他与木婉晴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莫凡从小跟着自己,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说谎骗他。
姚莎莎一笑,“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你也别为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烦恼了,因为她已经死了。”一想到驿站的那把大火,姚莎莎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那把火烧得真是大快人心。
君墨彦面色越发凝重,他抓住姚莎莎的胳膊质问道:“你说什么?”那个女人死了,他还等着她站在自己面前问她一些事呢,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胳膊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抓着,一阵钻心的疼传递到大脑,她的面色瞬间煞白,“你抓疼我了!”
为什么你失忆了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你快忘了她,现在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难道还抵不过她吗?
姚莎莎想说,可她不能说,只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盯着君墨彦,控诉着他过于粗鲁的行为。
君墨彦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的?本王派了莫凡一路追查,都没能找到她?”
姚莎莎摔快君墨彦的大手,揉着被抓疼的胳膊退到一边,她可不想被虐。
“说来那是巧合。”姚莎莎对上君墨彦询问的视线,别想着怀疑我,我可什么多没做,只是让别人做的。
君墨彦也似乎冷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姚莎莎继续说。
姚莎莎道:“前两天我带着人去街上逛逛,没想到目睹了一场大火,后来打听了一下,说被烧的是一家驿站的院子,里面住着神秘的女子,长得很漂亮,却不喜欢出门,那驿站的小二还对人说起那女子都相貌,我听着就想到那天来王妃大闹的女子,后来,我还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小厮说跟那女子一起入住的还有一位相貌出色的公子,那公子晚了一步,没能救出那位姑娘,一直在火海前跪着,一直到火势被熄灭,他才疯了般在一片废墟里寻找……”
姚莎莎说着公天逸对木婉晴的深情,她并没有夸大其词,那日公天逸晚来驿站,看到那片火海时就已经疯了,若不是他身边衷心的侍卫一直拦住,他怕是早冲进那片火海跟那女子殉葬了。
真是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她也不得不转述这事实,只是君墨彦的面色越来越黑,她听到他紧握的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令她头皮发麻,本想添油加醋的再说一些,硬生生的住了嘴。
屋外,公天逸伏在横梁之上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对话,原本浮在心头的希望熄灭了,不是君墨彦出手,那木婉晴被谁给救走了?
公天逸侧头,见书房里气氛僵持,他也听不到想要的事,不再逗留,悄悄翻身上了屋顶,轻飘飘的在屋顶几个起落,消失在暗夜里。
君墨彦缓缓闭上眼睛,敏锐的听到屋顶极其轻微的动静,如此轻盈的轻功,天下没几人能做到。心里早已明了对方是谁,却无任何动作,他睁开眼睛,眼里以恢复了平静,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死了也好,少他烦心的。
君墨彦做了“请”的手势,对姚莎莎道:“谢谢你跟本王说了这些,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姚莎莎扭了扭身子,知道自己说不动君墨彦,气得两眼发红,跺跺脚,转身而去。
君墨彦抬手揉揉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脑海里莫名浮现那令他揪心的话,“那个问题你不回答,可以,我换个问题,我跟她,你选谁?”
木婉晴问的是他会在她和姚莎莎两人之间选谁吗?可他都还没回答,她怎么就先走了?
公天逸抱起木婉晴转身离开的背影在他的视线里挥之不去,让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这该死的女人……
君墨彦烦躁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只听咔咔声响,桌子上凹下去一块,他的手掌深深的陷入。
木婉晴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迷雾里,周围只有呜呜风声,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抓住她的手,她睁开眼睛,握住她手的正是君墨彦,那张熟悉的脸朦胧在雾气里,美的有些不真切。
“木婉晴,你要去那?”君墨彦责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是一句话,就令木婉晴双眼朦胧。
她张开双臂抱住君墨彦,感受他久违的温暖怀抱,泪流满面。
“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你跟姚莎莎复合了是吗,心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我的生死,你也不在意……呜呜……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在那火海里,君墨彦你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委屈的眼泪,憋屈在心里的怒火,木婉晴握拳往君墨彦身上一通乱砸,发泄心中的不满。
君墨彦抱着她,承受着她的暴力攻击没有还手,怕她累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出来就好,别憋在心里。”君墨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木婉晴抬起头揉揉眼睛,面前的迷雾渐渐散去,露出君清曦微笑的脸。
木婉晴陡然睁开眼睛,马车里依旧昏暗,好在身边没有人,只是那个梦有些真切,让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车外响起悠扬的乐声,清新悦耳,抚平她内心的躁乱不安,让心灵得到洗涤,不再焦虑不再彷徨。
木婉晴翻了个身,有了安定人心的轻柔乐声,睡得更加安心。
马车外的草地上,君清曦摘下一片草叶含在嘴里,对着天空寂寞的孤月吹着。
天色微凉,君清曦就下令赶路,木婉晴依旧在马车里安睡着,即便马车摇晃,她依旧睡的很香。
就这么赶了五天的路,来接应君清曦的曦王府的侍卫到达,君清曦这才慢下行程,带着木婉晴游山玩水,木婉晴在沉睡两天恢复了平静,虽然还没从忧伤中走出来,但也勉强吃得下饭。
君清曦有意讨好她,路过的每个小镇都拉住木婉晴出来逛街,一起去茶楼听段子,被喧嚣冲淡了心里的悲伤落寞,木婉晴也恢复好心情,当然,她的好心情只限于不能在她面前提及君墨彦和姚莎莎。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杀手,也没有打劫的,一路都很顺利,在行了半个月的路程后抵达京城。
京城街道一如既往繁华热闹,木婉晴在一进城门就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却被对面坐着的君清曦一掌拍掉。
木婉晴揉着被君清曦拍疼的手,“你干嘛?”之前去的小县城,他总劝说自己要出去溜达,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今到了京城,她看看京城风貌,怎么反而被打断?
君清曦低声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不适合现在露面。”
木婉晴眨眨眼,这才想起君清曦的老爹还在找她这一茬子事,加上辽岳驿站的那把火,她算个过世之人。
木婉晴叹气,“那就先回你王府。”下次出门易个容,免得走在路上会碰到老熟人。
君清曦点点头,马车在京城街道转了一圈,停在曦王府的侧门,君清曦撩开车帘子左顾右盼,见没有人,这才带着木婉晴进府,还不忘给车夫尾款打发他离开。
虽然是从后门请木婉晴参观曦王府,君清曦一派东道主之态,带着木婉晴在王府里四处转转,也让木婉晴感叹一下他的王府装潢之精致,花草之独特,更比彦王府更胜一筹。
可惜,这样赞美的话语,他是听不到的,他指着不远处的湖道:“这处湖是我找人挖出来的,夏日里在前面的亭子里避暑,清凉十足。”
木婉晴点点头,她并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一路上君清曦故意避开君墨彦的话题,更没有跟她提京城里的局势,因此,到了京城,她还得找人打听一下。
这时,管家脚步匆匆的朝君清曦所在的方向走来,“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管家的视线在木婉晴身上停留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君清曦没心情理会管家心里的想法,被人破坏了好心情,沉下脸来,“什么事?”
管家道:“是南疆国君准备离京,可皇上一直没有召见他的意思,他就来王府拜见王爷好几次……”这次索性来了不走了,见不到王爷就不走了。
南疆国君耶律齐?木婉晴脑海里浮现耶律齐异族打扮,她对君清曦道:“你既然有要事,就先去忙吧。”
君清曦点点头,“管家,带彦王妃去客房休息,好生伺候。”管家会意,恭送君清曦离开,这才带着木婉晴朝客房而去。
“王妃跟王爷这是去了哪里?”管家试探问道。
木婉晴进宫治疗皇上的病疾,之后就跟王爷出宫去了,再后来王爷一个人回来,还被皇上惩罚,可王爷并没有思过的心思,一出去就是一个来月,回来时却带着彦王妃,这让他一个管家不得不将他们的关系往复杂的方面想。
木婉晴瞥了管家有些八卦的脸,“你家王爷的事,你这个管家心腹居然不知道?”一句话就将得管家一脸无语。
木婉晴继续道:“做下人就要有些自知之明,妄意揣测主子的心事,知道一些不能知道的事,命就不长了。”
管家只感觉脖子一阵冷飕飕的,再打量木婉晴正直的脸,不像与自家王爷有私情的样子,看来事情真相跟他想象的或许差得很远,自己妄加揣测怕是死的快。
送木婉晴到客房后,管家就找借口遛了,派来四个丫鬟伺候木婉晴,明着是伺候,实则是监视。
木婉晴知道自己打听不远处什么,被这么多眼睛盯着自己也没有机会离开,便乖乖的上床休息,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可得好好睡一觉补个眠。
不知睡了多久,木婉晴感觉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睡意瞬间消失,她抬手抓住对方胳膊,睁眼一看,居然是公天逸,本要做出攻击的收尴尬收回。
木婉晴尴尬笑:“公天逸,原来是你啊。”
公天逸眼里并没有责怪,将木婉晴从床上抱起,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