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委屈跪下请罪:“太子、太子妃,都是属下督责不力,但下午属下经过仔细盘查,能护在东宫寝院附近的,都是由公孙先生训练出来的死忠之士,断无泄漏之理。”
段锦脸色不豫,但穆冰瑶却道:“你起来吧!你查过说没问题,本妃就相信没问题;但消息传出去是事实,不是侍卫,就是内侍和丫鬟。”
百密总有一疏,有漏洞是事实,再怎么不合理,也一定就是问题症结所在。穆冰瑶冷着眉:“秋月、画春,给本妃查,本妃要知道,我院子里,何时养了老鼠却不自知?”
白泽又道:“还有一件事。”
“属下担心,乔太傅说的那些话,会在外面开始流传。”
段锦脸色一沉:“本太子看谁敢?”
白泽道:“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自是不受影响;但现在太子妃身份大不相同,影响自然也不一样。”
段锦和穆冰瑶听了之后都点头,以前穆冰瑶是个官家千金,又是青城郡主,行为出格一点也不算什么;但如今是皇家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家,不再只是自己,她是太子的妻子,皇帝的儿媳,的确不能不管不顾。
穆冰瑶笑对段锦道:“能得一忠谏之臣,是殿下之幸,也是大秦之幸。”
白泽连忙起身给穆冰瑶行礼:“太子妃言重了。”他知道穆冰瑶是感谢他的直言不讳。
段锦笑着拍白泽肩膀:“太子妃说的对,本太子和太子妃身份变了,事情更加繁琐,一定会有思虑不周之处,还希望白先生禀持初心,直言不讳。”
然后杨远来了,报告了今日调查之事。
那死士嘴硬,什么都敲不出来,这算在锦瑶的意料之中;唐晔去看了那装置在茶楼上的机括,说那是一个装置精巧的机关,从四周有许多勾环,地上还留下一条断裂的绳索,他认为那是一个可以远程操控的装置。
凶手不在茶楼顶,但毕竟要瞄准方位,凶手也不会离太远,至少一定是得看得见太子和太子妃的地方;所以他列了几个位置,已经让人去查。
穆冰瑶见事情只能谈到这,就想让大家散了给段锦休息,白泽突然道:“对了,太子妃,今日中午您给属下的干面条真是好物!殿下还没尝过吧?”
“什么干面条?”段锦看向穆冰瑶:“什么好物小仙姑没给本太子?”
穆冰瑶失笑:“画春,去拿一些来。”
画春笑着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盘进来,有一整块的干面,也有已经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入口的。
画春端着盘子,到每人面前,一人拿起一块就尝了起来。杨远咬了一口,眼睛顿亮,又拿了一块扔嘴里。
他们一边吃,穆冰瑶一边说:“为了让春闱的考生进贡院之后,能更心无旁骛的应考,我让如仪和钟老儿研究,把面条利用高温油炸并调味,压缩成块状,工序十分简单。我是想让一些清寒考生携带进入贡院,不用再担心吃食,也有体力应考。”
“这干面条不用烹调就可以吃,想加热水泡开也行,为了能保存久一点,钟老儿用的是油棕树的果子去炸油,而不是我们一般用的大豆,闻起来清香,又能保存,这味道我觉得还行,看你们有什么建议,我想让一品状元楼在春闱前一天,加上一些山东大饼、肉脯一起送到贡院门口,给清寒考生。”
齐敬觉得酥脆爽口,直说好吃;杨远也是停不下来,忙了一天,肚子正饿。
“太子妃,这东西好!不但好吃,而且饱足感够,吃这一大块就可以顶一餐,太神奇了。”齐敬说道。
“太子妃简直天才。”陆一凡也尝了好几口。
穆冰瑶道:“本妃只是出一张嘴,讲个概念,就让如仪他们捣鼓去了,想不到他们还真整出东西来,重点是成本低廉,不花几个钱。”
众人连连称好,直说没有太子妃的想法,叶夫人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巧思。
段锦拿一小块细细在嘴里咀嚼,白泽目不转睛看着段锦,满脸笑容。
穆冰瑶不禁看向段锦:“觉得如何?”
段锦眸中漾着兴奋的光芒,他紧紧握住穆冰瑶的手,却转头对白泽:“白先生,你让小仙姑拿出来给本太子试用,是想到那一处了?”
白泽起身笑道:“白某是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怎么能只有考生独享?太子妃创造出来的福祉,应该可以泽被更多人,比如行军的战士。”
穆冰瑶一震!
白泽看着手上这一小块干面条,感叹道:“乔太傅说太子妃出宫乱跑,殊不知就是这样的太子妃,才能造福我大秦千万读书人与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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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寝殿,两人洗漱完,穆冰瑶主动给段锦换药;看到那怵目惊心的伤口,穆冰瑶又是脸色一沉,心情又低落起来,赶紧将伤口包扎好。
感受到背后那悠悠叹息,段锦转身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就皮肉伤。”
段锦将穆冰瑶拉到自己面前,衣裳也不穿了,就坦露着结实的上半身,让穆冰瑶坐在自己腿上,故意揶揄她:“小仙姑是心疼本王,还是心疼消失的灵力?”
穆冰瑶瞪了他一眼:“你说呢?如果我的灵力靠谱,你又如何会受这么重的伤?今日乔太傅这一点倒是说对了,不可否认,你是因为我而受伤的。”
段锦不喜欢她这样说:“瑶儿,这种话本太子不爱听;你祈晴也是为了我,改变天时哪能一点代价都没有?如果老天爷只是提早收回你的灵力,而不是损你的阳寿,本太子就该谢天谢地。更何况,等将来你怀了本太子的孩子,灵力也会消失,依恃不了多久,你只是变回『正常』而已。想想你以前没有灵力的时候,你还是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更有一颗聪明得人神共愤的脑袋;就算以后你的灵力完全消失,你的金云蝉还在,这已经很好了。”
段锦又啄了她一口:“今日本太子英雄救美,娘子心疼本太子,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美。”
“你──”穆冰瑶表面气呼呼,心里软成一团:“敢情我害你受伤,你还乐了?”
段锦凑近,两人鼻尖相对:“这么心疼本王的话,今晚咱们用『那个』姿势?”
穆冰瑶羞得想给他一拳:“我不要。”
“不要就不要,那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好了。”
穆冰瑶大窘:“是今晚不要──”
段锦一张妖孽脸孔瞬间摆出无辜又失望的表情:“哦。”
穆冰瑶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忍一忍,不然我帮你……”
段锦只是看着她笑,眉眼都在笑。
“段锦?”
穆冰瑶已经被段锦抓着翻了个身,两人直接朝床榻上滚去。
段锦的手开始熟练地解穆冰瑶的腰带,至于自己的,方才包扎伤口,中衣没系带子,这一滚,自动退到了腰部,随手一扯,就扔到了地上。
“这伤,不用换姿势。”
“不正经。”穆冰瑶娇嗔一声,脸上一片嫣红。
段锦俯下身,在她耳轮轻语:“本太子若正经了,禛儿何时有弟弟妹妹?”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还低低笑着,呼出的气息喷在穆冰瑶耳颈之处,惹得她一阵战栗。
段锦睡了一下午,精神可好了:“本太子喝了一凡特酿的五枝酒,除了四肢通畅,另一肢也精神饱满,即使受伤干活也不打折。”
“段锦你去睡书房──”这浑蛋!
“这不干!”
室内蜡泪堆栈,帐幕下旖旎声响久久才歇。
睡前,段锦闭眼在穆冰瑶额上一吻:“瑶儿,太子妃这个称号,是本太子给你的保护,而非对你的限制,所以除了爬墙,或让本太子睡书房,你想做什么都行。”
穆冰瑶搂着他的腰:“我的夫君真了不起。”
他又顶了她一下:“那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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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段锦去了早朝,就是不想让人在他受伤上作文章。
然而,一些自诩正义的言官,又给皇帝递折子,都是说太子妃新婚不久就出宫频繁,外务太多,不够爱惜己身,甚至连累太子受伤;太子乃一国储君,身份尊贵,岂能以身涉险?要太子妃深思自己行为,莫给太子带来危险,并请她好好待在东宫,不要没事就出宫。
段锦左肩上的伤隐藏在太子朝服里,看起来并不显眼;而且脸色红润,也没有外面说的受伤严重、失血过多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因此他把昨日穆冰瑶拿来骂乔太傅的话,又在堂上把这些老派言官骂了一顿。
太子妃出门都是经过他的允许,而且做的事他都清楚,怎么到了言官口中,就成了胡乱出门?
“太子妃遇刺,要挞伐的是光天化日下,竟有人敢挑战皇权、行刺太子妃,朝野上下应该勠力齐心缉凶,而不是在这里将责任推卸给一个出门的女子,对纵容行凶的歹徒视而不见。”段锦睥睨着所有弹劾的言官:“我段氏皇家之人,因为一场刺杀就当缩头乌龟,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