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整日招摇撞骗,做不出一件正经事情,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甫一看到唐怀清,谢归真立刻吹胡子瞪眼,“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还能往哪里跑?”
朱氏几个人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这位老道长,无不犯懵。
俞景行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对朱氏说:“母亲,这位是谢归真谢道长。”
放在过去,朱氏或许不认识这个人。
然而,不久之前,皇帝陛下数次召见谢归真的消息,她是听说过的。
谢归真依旧笑呵呵:“俞夫人,那孽障的话尽可不信。不若听我一句,大公子身边的人,尤其是少夫人,那是很好的。有她陪在大公子身边,定有好事。”
“大公子能娶得这么一位少夫人可谓是极有福气。大公子身边能有她,只会沾上这份福气,往后越来越好。倘若随意信了那些人胡说八道,可是天大的损失。”
得到皇帝陛下召见的道长都这么说了,岂有不信之理?
朱氏知情知趣,含笑说:“听过谢道长一席话,我自是千百个放心。”
俞舒宁别的虽然没太听懂,但夸宋嘉月这句话是听得明明白白。
她拍手附和:“我大嫂可不是很好么?”
朱嘉芸在旁边插不上话,也不晓得谢归真是什么人。
只是俞景行的介绍以及朱氏与唐怀清的反应,让她觉察到这个人不简单。
唐怀清不是也喊了他一声师尊?
这却让她十分不痛快。眼看就要成的事,怎么又被个老道搅局?
朱嘉芸绞着手中的绣折枝海棠帕子,目光从俞景行和宋嘉月身上划过,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个老道这时跑来侯府当真只是巧合?当真有这么巧的事?
唐怀清却顾不上其他人怎么想。
趁他们在说话,他暗暗往旁边挪动几步,想寻机溜走。
唐怀清脚下刚有动作,原本守在宋嘉月身后的梁红梁玉已经蹿上前。趁唐怀清没有反应过来,她们两个人直接把他拿下。唐怀清被她们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年你犯下大错,不肯受罚,便从师门逃走。”
谢归真冷眼瞧着狼狈不已的唐怀清,“如今也到你赎罪的时候了。”
“俞夫人,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事情莫名变成现在这样,朱氏扫一眼地上的唐怀清说:“谢道长客气。”
哪怕有唐怀清救她们的事在先,面对谢归真,朱氏亦无从求情。何况,这位谢归真道长的身份不俗。然而唐怀清昨日到底救过他们……朱氏暗暗叹气却又无法。
余下便是属于他们门派里的事。
侯府其实没有办法插手,朱氏也同样知道自己不好多嘴,未说什么。
少倾,几个侯府的仆从取来粗绳,合力将唐怀清绑起来。
俞景行帮忙安排人和马车,不久之后,送谢道长及被捉的唐怀清离开侯府。
送走谢归真之后,朱氏问:“行哥儿如何会认得谢道长?”
俞景行回答:“张神医同谢道长有旧交。”
朱氏点头:“原是如此。”
她似乎没有怀疑什么,而站在后边的朱嘉芸却银牙咬碎,愈是怨愤。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原来我夫君还是病秧子设定。
小宋:那我假装配合一下好了。
小俞:乖。
第50章 初衷
谢道长说过,唐怀清在外面招摇撞骗。
宋嘉月把他当骗子,对他暗示俞景行身边有异象的话,只当是为骗取钱财。
选中俞景行也非常好理解。
面对一个病秧子,随便怎么说不也都能扯出许多理由?
但毕竟她知道俞景行的身体情况和外人以为的不同。
唐怀清上来便笃定俞景行顽疾在身,反而暴露他自己水平其实不行。
既然如此,唐怀清的那些话,宋嘉月自然半个字都不往心里去。至于谢道长在朱氏面前夸她有福气,她也一样当是谢道长给面子、说好话,没有必要太过当真。
姑且撇开谢归真和唐怀清之间的事不说。
回到寿康院,宋嘉月后知后觉,俞景行仿佛一早就知道什么了。
起码在张神医那里的时候,确实是他主动和谢道长提起唐怀清这个人的。
否则,谢道长一时半会不会知道这个人在宣平侯府。
“你昨儿就知道这个唐道长不对劲吗?”
宋嘉月虚心向俞景行请教。
“怎么说?”
俞景行斜躺在小塌上,手中握着一卷书册子,眼帘轻抬,含笑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会和谢道长提起唐道长在我们府上?”宋嘉月挨着小塌坐下来,稍微侧过身子望向俞景行,“我以为你是知道什么才提起的。”
“也对,也不对。”
垂下眼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书,他却故意不肯把话说明白。
已经被俞景行吊起胃口,他现在不把话说清楚,宋嘉月怎么愿意答应?为了听到他究竟是怎么发现唐怀清有问题的,少不得放低身段,努力撒娇诱哄。
面对宋嘉月的“猛烈”攻势,俞景行被闹得不消停。
他摇头失笑,将手中的书册子放下:“我若说随口一提,你也不信是不是?”
宋嘉月眼巴巴看着他:“难道我应该信吗?”
俞景行老神在在,意味不明吐出几个字:“你可以信。”
可以信,说明不尽然是这么一回事。
似乎同样说明,这个人的的确确在故意拿话吊着她。
于是,宋嘉月发现俞景行居然背着她有小秘密了。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的那一种。
瞧见宋嘉月鼓一鼓脸颊,气呼呼的,明显有小情绪,俞景行笑着坐起身,伸手戳一戳她的脸。他自觉往宋嘉月面前凑一凑,见她别开脸,越压不住笑。
“我不说,你不高兴,说了,你也未必高兴。”
俞景行伸手将宋嘉月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这样也还是要听?”
“你说得好像这事和我关系很大……”
宋嘉月皱眉,自己努力想一想,依然闹不懂,“当真和我有关?”
“说得准确一点,我是担心他对你不利。”
俞景行慢慢和宋嘉月分析,“比如他见到我们的时候,那句我身边恐有异象。”
“如果谢道长今天出现得再慢一点,你猜他会不会把话往你身上引?没有发生的事情,没法说得绝对,只能说也许他会、也许他不会,是不是?”
“可一旦他把话往你身上引呢?”
俞景行说,“那么多人在,不提丫鬟婆子小厮,我不能让你遇到这种事。”
“所以在知道谢道长要找的人是他之前,我不清楚他有没有问题。至于在张神医那里提起这个人,也只是想请谢道长到府里来坐一坐……结果歪打正着罢了。”
不管唐怀清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但凡谢道长愿意来一趟侯府、露个脸,之后唐怀清无论对侯府任何人说什么,都很难对他们产生不良影响。
宋嘉月领会俞景行这一举动的初衷。
回想他方才的话,宋嘉月问:“你为我着想,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俞景行只笑不说话,没有解释。
宋嘉月自己思考这个问题,转过几个弯,也梳理清楚了。
恐怕是因为暗地里有人想对她不利这件事吧。
她和俞景行的关系则是根源所在。
宋嘉月想起了很多事。
现在回头再看,有些东西反而看得清楚。
更早以前,比她真正直面自己对俞景行的感情还要早,起码可以追溯到俞景行选择坦白自己被人下毒的那个时候……在那个时候,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实际上,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大多数时候她甚至会不自觉忽略掉这些。
也许其实一直是像今天这样。
她被俞景行保护得太好,所以什么都不觉得。
宋嘉月兀自想得半晌,抬眼看俞景行,见他轻轻挑眉,便咬唇笑道:“我觉得你今天提醒我了。往后要是碰上这种事,我一定毫不犹豫找你,让你自己解决。”
“那你以后千万记得告诉我。”
俞景行笑,“你如果故意瞒着,有事也不告诉我,我肯定不答应。”
……
迟一些的时候,俞景行方才得知朱嘉芸特地去找过唐怀清。
他负手站在书架前,凝神沉默想得片刻,回过神,抬手摁一摁眉心,长吁一气。
好在事先有所防备。
否则,说不准唐怀清会故意散播出些什么话。
至于朱嘉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