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言有理,微臣领命就是。”沈相并不是孔太傅那样唯我独尊的性子,反而更愿意权衡利弊。贵妃至今未孕育子嗣并非她不能,而是她对陛下上有期待,因此不愿当做家族的棋子。若是能以此机会劝得贵妃对陛下死心,从此专心服从家中的安排,何尝又不是件好事?
至于那位虞氏——沈相心中冷哼。不过是个没有家世的孤女而已。若是她安分守己只做个陛下爱宠且罢,若是她敢搅起风雨威胁到贵妃甚至四相在前朝的布置,就别怪他们不给陛下面子了。
……
虞枝心尚不知道陛下会给她什么惊喜。她自解禁后就忙的脚打后脑勺。宋氏的身后事办的极尽哀荣,比之当初生下大皇子的王贵嫔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趁着人来人往,虞枝心不显山不露水的见了不少人。却是宋慧娘在弥留之际交给她的最后底牌。
宋慧娘本是吴相安排入宫作为吴氏女的替代。彼时他看重的是宋氏,而家里老夫人却选了旁支的吴伊人。吴伊人曾因此与宋氏别过许久的苗头,仗着入宫时初封贵人对宋氏多有打压。偏宋慧娘是个沉得住气的,趁那会儿功夫在暗地里收拢人手,把吴相一脉安插在宫中的嫡系争取来大半。
及往后宋氏得宠有孕,宋家并吴相一系予她的支持便更多。宋慧娘并非得势轻狂的,反而耐心甄选调丨教恩威并施,最后交到虞枝心手上的名单已不再是忠于吴家,而是忠于她和小公主的人了。
虞枝心虽有些特殊的能耐又有白桃在暗中相助,比之大多数宫妃而言已是过的极好。可若要继续往上爬,她扮演的“陛下孤臣”的角色便成了枷锁。宋慧娘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虞枝心既领了她的请,就更要打点了精神将这些人手收为己用,往后于她与小公主都是一道重要的保障。
这般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月底,宋贵嫔的棺椁送入妃陵。而朝堂之上,沈相也终于联合四相达成一致,让陛下宠爱的虞氏慧嫔晋位为妃。
虽礼部那位循规蹈矩的尚书大人对此有些不满,然四相众口一词道“此乃陛下家事”,太傅大人也沉默不语,此条御令终是发到中书省签章成文,再由传旨的舍人煊煊赫赫的送入后宫,如一记惊雷般敲响在众人耳中。
第89章 .喜常新 · ?
第九十二章
八月二十八, 陛下再下明旨,令后宫中妃位以下的嫔妃小主于九月初一往长禧宫请安,以贺慧妃晋封之喜。慧妃的封妃大典则定在十月初十, 封妃之后后宫宫务一分为二, 由贵妃和慧妃协同处置。
这一道圣旨在后宫引发的轩然大丨波比之封妃的旨意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一条尚属寻常,只当是陛下格外抬举慧妃才特旨明示。可第二条却是真真儿冲着贵妃去的,几乎是拿贵妃当做慧妃上位的踏脚石了!
贵妃怎么忍得下?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
青天白日之时,向来得体温柔的贵妃难得的放下了精心梳理的发髻,随意披了件长衫, 却另有一番风情。
“陛下的心思哪是本宫可以做得了主的?不然妹妹又以为本宫是如何出的昏招?”
半靠在软枕之上,贵妃恹恹的抬眉:“也是本宫大意了。听信了陛下的鬼话, 只道他对虞氏终于厌了。又有陛下再三保证做了背书,才动用了埋在长禧宫的人手教训教训她。哪里料到陛下并非那我借刀杀人,却是拿我当块磨刀石的。”
“我早说那虞氏是个狐媚子!偏你先时还稀罕她,如今可算养虎为患了!”李嫔气急败坏的拍桌子:“就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陛下为了她连你都利用起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你还不是扶持着白清涟邀宠?不过是我眼光比你好,虽养虎为患,好歹看上的也确实是条胭脂虎。”
将李嫔的责备不轻不重的嘲讽回去, 贵妃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止住这位立时就要爆发的脾气。垂下眼帘遮掩眸中的情绪涌动, 贵妃淡淡劝道:“多说无益, 何况前两日父亲才让人传信警告过我, 让我这段时间不得与虞氏起冲突。你最好也安分些。毕竟如今你位份可比不过那位,真说错了什么话,以她的胆子是真能把你摁住打板子的!”
李嫔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来, 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浊气。
见李嫔没被气死,贵妃才笑了笑道:“别说你对虞氏颇有怨言, 你当本宫就咽的下这口气么?只是来日方长,不如先退一步让其锋芒。她既居高位就必然有更多的敌人,日子久了总有抓住她把柄让她倒霉的时候。”
“可她嚣张归嚣张,做事儿却是谨慎,又有陛下的偏爱……”
“她谨慎她的,难道你就不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叫栽、赃、陷、害、么?”
贵妃眼中是妖异的明媚,对李嫔笑着说:“还记得当初受了虞氏蛊惑的吴伊人是怎么栽赃白清涟的么?你就不想原样儿报复回去,让虞氏也尝一尝这百口莫辩的苦果?”
“……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拿我当枪使!”
李嫔气的直甩手,偏眼神闪烁的模样瞒不过贵妃。
贵妃于是更乐了:“你巴巴儿找上我不就是为了得我的主意么?难不成你指望我亲自出手?”
“我若说指望的,你难道偶就肯出手了?”
“偏不。”贵妃一歪头,灵动调皮的模样看的李嫔一愣。却听她道:“我又不傻,陛下现今防着我呢。我再做点儿什么被他抓了把柄,他必告到我父亲跟前去,少不得又得挨一顿骂。”
“你就是这温吞的性子!”李嫔怒其不争的瞪她一眼:“罢了罢了,我只要你不再护着那个狐媚子就谢天谢地了,若是我行事中有什么纰漏,你这总领后宫的贵妃娘娘也烦劳给我搭把手。”
“你尽管做你的,出了事也与我无关。”贵妃十分无情的冲她挥挥手,嫌弃的如同打发苍蝇蚊虫:“何必拿宫务再戳我的肺管子,是嫌我今日还不够委屈么?”
“那你接着委屈去吧。”
李嫔翻了个白眼,当真起了身甩着帕子往外走。贵妃也不动弹,只随口喊了句玉尘,让心腹大宫女将人送出宫门。
虽两人说的不明不白,可最后这几句话已然是挑明了立场。贵妃和李嫔算是就此结盟,虽贵妃暂且按兵不动,然一旦李嫔得手,她必回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让新晋的慧妃娘娘再无翻身之力。
……
实则后宫中议论慧妃的又哪止这两位。明粹宫中,白清涟难得的找上已经疏远了许久的“好妹妹”陈宝林,同样与她说起了慧妃的事儿。
“虞姐姐当真是好手段。想当初咱们姐妹六人一同选秀入宫,而今王贵嫔宋贵嫔和吴氏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咱们俩也是明日黄花,却只有她青云直上,成了陛下心爱之人。”
白清涟一边说一边无奈的苦笑摇头。她与陈袅袅都是由周相授意安排入宫,彼时她们有多踌躇满志,如今就有多失意萧索。
尤其是白贵人——当初她眼看着虞氏“以下犯上”的将周相之女周宝林坑成了周庶人,心中有说不出的幸灾乐祸,只待周相一发威,从此就轻轻松松的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谁想到虞枝心非但毫发无伤,反而让她自己差点儿交代了。吴伊人那个蠢货被虞氏骗的团团转,环环相扣的设计陷害几乎将她冤死在牢狱中。
多亏李嫔肯出手护她,甚至搬出皇后这尊大佛。后头她侥幸怀上龙种,原以为好日子就在眼前,谁知半路杀出来冯宝林这个疯子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儿,让她满盘算计皆成了空。
到如今皇后没了,李嫔也再奈何不了慧妃,她这早被陛下忘在脑后的人又有什么出路呢?
陈袅袅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只想冷笑。面上却一点儿不显,低下头细声细气的附和道:“姐姐说的是。姐姐好歹还有贵人的位份,大小得尊称一句娘娘。不像我一个小小的宝林,等皇后的百日热孝过,后宫再进新人,才真不知道要如何过下去呢。”
白清涟被她一句话说的愈发忧愁了,愁肠百结的长叹一声:“是呀,这日子,可要人怎么过呀……”
……
各宫妃嫔小主们各有各的心思,长禧宫上下却是一片喜气洋洋。虞枝心连升两级荣登妃位,从此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宫之主。且陛下连封号都给她留着,足以见其恩宠。
关起门来山呼娘娘千岁,慧妃娘娘亦不吝啬,开了库房给长禧宫上下发了三个月的月钱以做奖赏。她虽入宫时没带多少银钱,之后虞氏大房返回江南老家更是无人接济,然她自受宠之后得的恩赏颇多——陛下若想对一个人好,向来是贴心的让人心软的。赏下来的书画孤本或珠宝首饰确实不少,但许多时候就是明晃晃的真金白银一匣子一匣子的让人搬来,直白给她打点上下用。
是以慧妃娘娘这一年多来非但没缺过钱用,盘算起小库房来已经是个财主了。
阖宫上下三个月的月钱不至于让慧妃娘娘伤筋动骨,大伙儿只图个乐呵。没过一会儿有人来访,却是内务府的奚管事到了。
内务府早些日子听从贵妃的暗示犯了糊涂,被陛下和小崔公公狠狠收拾了两回,这会儿只恨不得陪着笑脸扒上来抱她的大腿。虽慧妃的封妃大典尚未举行,还没有从贵妃手中分得宫务,然几个心思灵活的管事已经往长禧宫跑了一趟又一趟,动听的好话说了几箩筐,劝是对慧妃娘娘忠心耿耿、娘娘有令绝无二话的模样。
今儿来的这位是会计司的奚管事便是其中一位,他乃是负责长禧宫里增添人手的事务的。虞枝心成了正三品的妃主,按例能分得正五品尊等宫女一人,从五品的宫中管事一人,并两个一等宫女和四个二等宫女贴身伺候。
内务府自有各个品级的宫女姑姑随时备着以应差遣,只宫妃小主们若有晋升,多数更习惯继续用着自己身边知根知底的宫女。内务府对此自有变通,便是将主子钦点的宫女重新登记造册升上品级,再补足空出来的低位宫女的人手数量就好。
慧妃娘娘这会儿就在和奚管事交代此事:“……我身边的白桃可做尊等,长禧宫的管事姑姑依旧是秀姑姑不必变了。秋楹和夏榆可做一等,另有两个丫头,我给起了名儿叫丨春杏和冬梨,并我宫里本有一位冬橘,都作为二等宫女登记造册吧。”
“奴才领命。白桃姑姑做您身边的尊等姑姑,秀姑姑做长禧宫的管事姑姑,秋楹和夏榆两位姑娘是一等宫女,春杏冬梨和冬橘姑娘是二等。”
奚管事口齿伶俐的把虞枝心的意思重复一遍。见这位主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继续道:“这般长禧宫还差一位二等宫女,并按份例补上四位粗使嬷嬷、四个太监和六个粗使小宫女就行。娘娘是要去内务府亲自挑来,还是奴才带些人到长禧宫来给娘娘挑拣?”
“不必那么麻烦。”慧妃娘娘淡然微笑:“一会儿崔公公会替本宫跑一趟内务府,本宫信他的眼光,定会给本宫找几个好使的来。”
奚管事忍不住咋舌,心想怪道贵妃玩不过慧妃。能把陛下的总领太监如臂指使,差不多就是和陛下穿一条裤子,只要哄住了陛下,这后宫上下可不是谁都比不过她?
越是明白这一条,奚管事对慧妃越发多了几分敬畏,忙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那奴才就在会计司候着催总管了。”
“有劳了。”慧妃矜持的点头,此事就算定下。自有秋楹机灵的请奚管事往花厅喝茶,一只素色的荷包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奚管事的袖中。
非但哄好了陛下,对底下的人也有诚意。奚管事颠了颠荷包的重量,不免在心里把慧妃娘娘看的更重了:谁都知道满后宫唯有慧妃身后并无家事撑腰,随手打点却能如此大方,说不得陛下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连私库都恨不得端到慧嫔娘娘面前,由着这位与给予求呢。
第90章 .桂殿秋 · ?
九月初一一早。天气微凉, 阳光明媚。
虞枝心坐在长禧宫主殿之上,恍惚间想起一年前自己踏着微凉晨露第一次去坤和宫请安的场景。不过一年时间,她终于坐上一宫之主的位置, 后宫中却早已物是人非。
“主子, 各位娘娘和小主已经在殿外等候,可要宣她们进来?”
秋楹悄悄上前小声询问,打断了虞枝心遥远的回忆。新晋的慧妃娘娘肃了肃表情,轻轻点头应允。
陛下明旨是妃位以下皆来请安,实则后宫中除了贵妃, 自李嫔往下都要奉旨前来。虞枝心耳尖的辨认出些许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一细看, 却并无李嫔的身影。
“李嫔告病了么?”虞枝心挑眉问夏榆。
夏榆认真想了想,肯定的摇头:“明粹宫并无人来报。”
这就是不给她面子了。虞枝心嘴角挑起一抹愉悦的微笑,她正愁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往谁身上烧,不想李嫔就这么不开眼的撞上来了。
她这边想着,一行丽人也已婷婷袅袅的穿过连廊踏进了殿门。及行到殿中心处分作两列,一同下拜给慧妃请安。
虞枝心矜持的微笑,及一个请安礼行完才道:“各位妹妹不必多礼, 都入座吧。”
左边一列为首的是白贵人,略犹豫了一瞬, 坐了左侧第二的位置。
陈袅袅忍住心中讥诮, 却是坏心眼儿的直接往右手第一的座上坐下。白清涟显然是为了给李嫔留出尊位, 可她前头并不缺了谁,自然不必留出一个座儿来。
只这样一来倒显得她比白贵人高了一头了。偏白清涟也挑不出错来——谁让她自个儿放着座位不坐的?她先不按着规矩来,难不成还怪到规矩坐下的旁人头上么?
虞枝心眼看着陈袅袅一张懵懂又害羞的脸满是疑惑的看向白贵人, 似乎在责问她为何要做这般怪诞的动作。白清涟本是心中忐忑,被她目光一瞟更是如芒在背,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乎连那点子僵硬的笑容都要端不住了。
再往后,魏宝林、韩宝林、蒋宝林、谢宝林并姜采女、张采女和潘采女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只管低着头按顺序坐下,更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们皆是二月采选入宫的小主,彼时虞枝心且守着孝在长禧宫里闭门不出,与她们并不熟悉。及她出了家孝又遇上皇后薨逝的国孝,往后更是少有交集。
唯一的印象大约是慧妃虞氏那无人能及的帝宠了。许多小主犹记得慧妃守孝那阵,虽按着规矩撤了绿头牌子,陛下的赏赐却从未断绝,乾元宫的总领太监崔公公恨不得一日三顿的替陛下往长禧宫跑腿,其中殊荣便是当时最得宠的冯宝林也不敢与之相比。
更不提这一回慧妃触怒陛下被关了禁足在先,贵妃娘娘明着暗着落井下石在后。结果慧妃非但毫发无伤的出来了,还凭空多养了位小公主,并位份一下子晋了两级。
这可不是小主们晋为贵人那么容易——贵人以下只看陛下宠爱,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就能连升三级。可自贵人往上想要晋位必须礼部拟旨中书省通过方可达成,要么是运气好的遇上大赦或祭天大典时陛下集体封晋,要么便是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功绩,或是家中父兄出人头地到足够给那位娘娘挣来这么个位份。
若是位强势的陛下,自然能让礼部尚书或中书省拿“此乃陛下家事”当块遮羞布,实则根本管不着陛下的后院,只能乖乖听之任之。可如今这位在朝堂的分量如何,便是她们这些后宫女子也是清楚的。
就这般情形下虞氏还能一步登天,正说明她在陛下心中是与旁人完全不同的——其余女子皆是为给陛下解闷取乐、为陛下诞育后代而存在;唯有虞氏是陛下的珍宝,陛下甚至肯为她与前朝重臣周旋。
几位小主是弄不明白李嫔与慧妃的恩怨,亦不清楚贵妃和慧妃之间又是如何关系。传言中只说李嫔与慧妃不睦,而贵妃却是慧妃的靠山,可无论这三人中的哪一位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起的。
罢罢罢,今儿既是来的长禧宫,自然敬着上头这位要紧。谢宝林与姜采女对视一眼,打点起精神来拍几句马屁。正要开口之时,不妨几声刺耳的笑声突兀传来,接着便是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在殿外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本嫔许久没请过安竟是睡过头了。慧妃年轻心善,千万莫怪莫怪。”
“哟,我说是谁呢。”慧妃脸上神色未变,捏着帕子捂嘴轻笑:“本宫怎么会怪李嫔呢,毕竟你年纪大了,就算不是睡过头,腿脚差些走得慢些也是有的。本宫年轻心善,对你当然是见谅的很。”
李嫔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显然没料到虞枝心会如此刻薄——虽她早对虞枝心的口才有所了解,原想的却是这大好的日子,慧妃怎么样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请安礼搅合了。
偏慧妃就是这么个刀子嘴的直脾气!才不管什么请安礼呢,只要李嫔敢阴阳怪气的说话,她就能毫不犹豫的翻倍怼回去!
何况今日还是自己的主场。虞枝心想着想着笑的更痛快了:“李嫔虽来晚了些但礼不可废。先前诸位妹妹已经向本宫请过安问过好,如今可就只等着你呢。”
“……”
众目睽睽之下,李嫔终于发觉自己失策了。她为何非要晚这一会儿来,不正是因为心有不甘想着打个马虎眼躲过请安么?可虞枝心非但不肯让她得偿所愿反特意将她拎出来为难,她若是在这儿屈膝了,往后脸面可往哪搁!
“怎么,李嫔是不愿?还是当真腿脚不利索,可要本宫去内务府寻两个懂规矩的姑姑来教一教你?”
虞枝心的语气沉了下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杀意:“李嫔怎么说也是宫中的老人,规矩也是先皇后亲自调丨教的。今儿你自个儿丢人就罢了,传出去可别败坏了你李家和先皇后的名声!”
“娘娘误会了,嫔妾不过是恍惚了一阵,还请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