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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姑娘,您走错了。”凉公公拦住苏娇怜,将人往一侧小门引去。

苏娇怜眨了眨眼,声音软绵绵的开口道:“陛下不在正殿?”

“陛下正在御书房。”凉公公说完,便引着苏娇怜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苏娇怜一开始还以为这满眼色心的老太监对她有所企图,却没想到他竟真的将她带到了御书房,送到了太叔成宁面前。

凉公公能混到如今地位,自然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他虽垂涎苏娇怜美色,但也知道,如今的太叔成宁如此看重这女子,他若碰了,少不得会在这皇帝临死前老马失蹄。不若等那病入膏肓的皇帝去了,他再下手也不迟。

想到这里,凉公公不自禁笑了起来。

苏娇怜侧眸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笑着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的老太监,声音轻缓的开口道:“凉公公您瞧瞧,前头的池塘里有什么?”

女子说话时声音软腻,凉公公听得如痴如醉,下意识便回道:“什么?”

正是秋日,池塘里的烂荷叶都被捞干净了,什么都没剩下。

“癞蛤蟆。”苏娇怜轻缓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又指了指那御书房门前优雅美丽的白玉雕,“凉公公您看,那又是什么?”

凉公公不是个笨的,相反他是个有脑子的,苏娇怜如此嘲讽,他定然能听出里头的意思。

这是在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呵,不过就是仗着有皇帝宠护罢了,待这病入膏肓的皇帝归了天,他看她还能拿什么傲!

凉公公怪笑一声,也不再跟苏娇怜装模作样,不过区区一个卖弄风骚,惯会勾搭男人的女子,居然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作为太叔成宁身边的心腹,凉公公在宫内可是连陆嘉都得敬三分的人。

“听闻那英国公府的大房少爷虽死而复生回来了,但却另觅真爱,将姑娘抛掷脑后了?也难怪姑娘会耐不住寂寞,寻个塞外的蛮族了。只是姑娘可知道,那蛮族是与我朝安平公主订了婚约的,明年开春便要迎娶公主去塞外了。”

这意思就是你苏娇怜不过就是那蛮族在皇城内戏耍的对象而已,不要真把自己个儿当根葱了。

凉公公说话时毫不客气,他虽然是个太监,但被捧得高了,自然是瞧不起那等塞外低劣人的,茹毛饮血,不通人事之辈,怎堪与他天朝的文化人相比。

苏娇怜听到这话,也不恼,只是冲着凉公公摇了摇头。

看来这所谓太叔成宁的心腹,还真是隔了好厚一层的心腹啊,居然什么事都没跟这老太监提过。

苏娇怜摇着小脑袋,“啧啧”两声后转身入了御书房。

凉公公见苏娇怜进去了,赶紧吩咐禁卫兵将整个御书房团团围住,然后急匆匆的拐了出去。

待他成事,这偌大皇宫,还不尽在他手。

此时的苏娇怜万万没想到,方才那老太监居然存了那般大的心思。

御书房内,苏娇怜伸手拨开面前的毡子,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御书房不大,是平日里皇帝宣朝臣议事的地方,此刻太叔成宁身穿龙袍,躺在龙榻上,面色苍白如纸。

苏娇怜站在离太叔成宁三步远处,幽幽叹息一声。

朋友,你大鸡腿儿的味道都泄出来了!

现在的苏娇怜对味道十分敏感,就算是在如此浓郁的药味下,还是能闻到太叔成宁藏在被窝里的那对大鸡腿儿的味。

太叔成宁听到动静,看到立在榻旁的纤弱身影,语气虚弱的欲伸手去触苏娇怜,却不防苏娇怜举着手里的一个四方东西,朝着太叔成宁的手背就砸了下去。

太叔成宁闷哼一声,疼的面色煞白。手都抖成了鸡爪子。

“朕都如此了,你居然还如此待朕……”太叔成宁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苏娇怜用手里的东西砸了两颗核桃,盘腿坐在铺着厚实白狐裘的地面上,声音细腻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太叔成宁:……他还没死呢!

正表演缠绵病榻的太叔成宁恨不能立时跳起来,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这股冲动。听闻女子最受不得男子的苦肉计,太叔成宁觉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看着坐在榻旁砸核桃的苏娇怜,太叔成宁的眼中透出几许迷离神色。

这是他的白月光,他心中的女神,他心心念念了数年的女子,居然就离他这般近。

第141章

太叔成宁轻咳一声,正欲说话,便听白月光苏娇怜道:“吃吗?核桃,补脑。”

太叔成宁刚想说不用,一眼看到苏娇怜拿在手里砸核桃的东西,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厥过去。

这虎的,居然拿他的玉玺砸核桃!

“苏娇怜。”太叔成宁哑着嗓子,颤巍巍的开口。

“嗯?”苏娇怜偏头看一眼人,举着手里的玉玺,“砰”的一下就砸了下去,那颗坚硬的核桃立时四分五裂,苏娇怜就猫着身子在那残尸碎骸中找核桃的碎肉吃。

太叔成宁的心跟着那“砰”的一声高高悬起又高高落下。

“你,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什么东西?”苏娇怜嚼着核桃,扭头看向太叔成宁。

太叔成宁指着那玉玺,声音都有些飘了,“那砸核桃的,慢慢,慢慢的给朕放下……”

“哦。”苏娇怜点头,“等我将这最后一颗核桃砸了。”说完,苏娇怜猛地一拍,核桃碎了,那玉玺也裂成了两半。

“你这玉不禁用啊。”苏娇怜歪着小脑袋将那玉玺往太叔成宁的怀里一塞。

太叔成宁看着怀里裂成两半的玉玺,面色一下红一下白的,就跟川剧变脸似得精彩。

“怎么了?这玩意很重要吗?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能随便的扔在床底下呢。”苏娇怜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太叔成宁睁大了一双眼,张着嘴看向苏娇怜。正对上一双无辜水眸,湿漉漉、黑白分明的干净。

“朕,朕……”太叔成宁“朕”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娇怜看着他快要厥过去的表情,赶紧补救道:“这玉你若是稀罕的话,拿块胶布沾沾也是一样能用的。”

“这是玉玺,这是玉玺!”太叔成宁终于从龙榻上跳了起来,精神气十足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那半分病秧子的样子。

为了假装自己病入膏肓,太叔成宁在自个儿脸上扑了许多白粉。那白粉不似现代的粉底那般防水防汗,太叔成宁的动作稍稍一大,白粉的屑就扑簌簌的往下落。

苏娇怜呐呐眨了眨眼,只觉眼前就跟下了场小雪似得。她张了张小嘴,神色懵懂道:“哦。”

玉玺,然后呢?

“你毁坏玉玺,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太叔成宁涨红了一张脸,显然对苏娇怜的不以为意十分焦躁。

苏娇怜往嘴里扔了一颗核桃,声音软绵绵道:“玉玺坏了就坏了,不过一介死物,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苏娇怜想起在原书中,这三日皇帝太叔成宁为了这块玉玺,冲进火场内的疯狂场景,便忍不住蹙了蹙眉。

那次,玉玺被毁坏,登基为帝的陆重行便重新做了个新的。玉玺又如何,人才是最重要的。只可惜,太叔成宁早就随着那场大火,跟玉玺一道被烧焦了。

其实太叔成宁执着玉玺,是因为大势已去,所以无所留恋,这才会发疯冲进火场内的,以为抱着那玉玺,自己便又是当今天子了。

确实,尝过了这当皇帝的滋味,谁还能将其拱手让人呢?

苏娇怜垂下眼帘,想起往昔种种,只道今次便算是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德行善一次。在陆重行失踪的两年里,她一个寡妇,能在众多口舌中安稳度日,也有太叔成宁的几分功劳。若今次能留他一条性命,也算是自个儿报了他的恩德。

这世上的大善大恶,哪里有那么容易区分。

苏娇怜调转话头,站在离太叔成宁三步远的地方道:“我听说嘉贵妃掉了孩子。”

太叔成宁一听苏娇怜提到陆嘉,面色一瞬便难看了起来。

太叔成宁是个男人,还是天下间权势最大的男人,而他的女人居然给他戴了绿帽。这对于太叔成宁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太叔成宁抿着唇不愿提及此事,坐在那里的身影竟显出几分颓丧的委屈来。

苏娇怜非常能理解他身为男人的悲哀。想起他刚才被自己气得生龙活虎的样子,苏娇怜又道:“陛下这是在装病?”

“朕,是真病了。”太叔成宁搂着怀里的玉玺,慢吞吞的站起来。那副脸色惨白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病态流露出来。

苏娇怜嗅着御书房内浓郁的药味,忍着恶心叹道:“那你用圣旨将我接来,是要做什么?我可不会瞧病。”

苏娇怜生恐太叔成宁说出什么“相思病”来恶心自己这个已婚妇人,当即便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太叔成宁攥紧手里碎成两半的玉玺,看到苏娇怜的表情,声音嘶哑道:“为什么,朕不行?”这天下都是他的,为什么你还不喜欢我?

太叔成宁抬眸,定定的看向苏娇怜,眸中蕴藏着风暴。

女子穿了一袭秋香色长裙,外头的披风有些松垮,香颈处的系带微微松开,露出里头勒胸窄腰的设计,衬出其婀娜多姿的身段。外露的肌肤,在日头下白到晃眼,单单只站在那里,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朕自问,对你不薄,就连皇后之位都愿意给你。”在太叔成宁看来,他已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给了苏娇怜,那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

一国之母,何其富贵荣耀。

苏娇怜一个生了孩子的寡妇,再嫁给皇帝,还能当上皇后,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鲤鱼跃龙门的翻身仗,傻子才会拒绝。

可偏偏,苏娇怜拒绝了。

她看着面前的太叔成宁,目光悠远而平静。“皇上觉得,是皇位重要,还是妻儿重要。”

太叔成宁一愣,似乎是没想过这种问题。在古代男人的心目中,先成家再立业是常态,但这“立业”却从来都比“成家”要重要百倍千倍,故此常有飞黄腾达后抛弃糟糠妻之辈。

太叔成宁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明白苏娇怜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这并没有什么冲突的。”他急切的开口道:“朕是天下之主,朕能给你最好的。”

“皇上自然是天下之主,自然能拥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但我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爸爸。

苏娇怜怅然忘天,眼睫轻动,整个人清灵如仙,翩翩立在那处,就似要羽化登仙般的梦幻美好。

太叔成宁怔怔看着,只觉眼前的女子立时便要随着窗棂处印照进来的日头一道融化消失。他赶紧伸手,欲去抓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颜值决定成败。”苏娇怜霍然转头,瞪住太叔成宁。

太叔成宁那只刚刚伸出去欲急拽住苏娇怜罗袖的手堪堪顿住,面露尴尬的收回来。

“别人是撩,但你,就是性骚扰了。”苏娇怜面无表情的道。而且还是骚扰已婚妇人,搁在现代你是要被群殴的啊大兄弟。

其实太叔成宁长的不差,毕竟基因在,跟陆重行又是表兄弟关系。但在看惯了陆重行那张脸后,苏娇怜再看别的男人,真是每天都觉得身边怎么都是些阿猫阿狗。

嘤嘤嘤,苏娇怜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陆重行将她的颜值标准拉到了天上,她现在除了看到陆重行,已经对其他男人没有兴趣了。

那些男人在陆重行颜艺的衬托下,全部都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歪瓜裂枣。

太叔成宁虽然不是很能理解苏娇怜的话,但他知道,他被嫌弃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不为金钱和权势而撼动的女子!太叔成宁觉得自己单纯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他觉得自己更爱他的白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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