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之,白里村自杀的人数已经到了三人了,经市里的法医检验,均为自杀,第一人为溺死,自己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脸盆里,只要其抬头,就不会死亡,死者脖子头部均没有发现皮下出血,这就说明,并没有人控制过死者,法医的结果不错,此人为自杀。第二人吊死在自己的门框上,颈部只有一道勒痕,受力方向垂直于门框,并无第二道勒痕,排除被人杀害伪装自杀现场的可能,现在,是第三个人。
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远远的就能闻到焚烧过的味道,一间屋子黑漆漆的矗立在眼前,尸体已经被派出所的人抬了回来。派出所的同志正在询问现场状况,娟娟提着自己的箱子走到了尸体的旁边。
我也跟着走上前去,一股恶臭传来,让我想起了初中老师所言烧焦羽毛的味道。整具尸体的皮肤已经完全的被烧毁,露出被烧的皲裂的肌肉组织,一些地方还带着血丝,眼球几乎成了一个点,露出黑漆漆的眼眶来,整具尸体成蜷缩状,看起来是触目惊心。
西方有些国家将疼痛等级分为十级,其中十级为疼痛感最轻,比如说有人照着你的脸蛋狠狠的亲了一口,其中一级为疼痛感最重,比如这样活活的被大火烧死,这样的死法实在是过于痛苦,而且持续的时间长,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去喝氰化物。
娟娟开始进行简单的尸检,她用工具将尸体的嘴巴撑开,然后仔细的观察着口鼻部,接着,她将尸体反转,似乎观察着什么东西,然后,她才开口说道:“死者确实活着的时候被火烧死的,口鼻中有黑色痕迹,而且从全身看去,并没有第二处致命的伤痕,火是从他的腿部开始烧起,然后逐渐烧至全身。”
说着,娟娟又拿着箱子里的什么东西不停的鼓捣着,说道:“在尸体身上,发现了有浇过汽油的痕迹,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还得多方面考虑,更多的东西,要到局里或者殡仪馆解剖室进行彻底的解剖才能知道。”
我们点了点头,局里没有解剖室,殡仪馆的同志负责现将尸体运回殡仪馆,等待进一步的尸检。我们观察其四周来,整栋屋子几乎已经被烧毁,屋顶的砖瓦都掉落在地上,露出光秃秃的几根顶梁来,像是人的肋骨一般,旁边消防队的同志还在检查有无可能造成第二次火灾的火种,围观的群众在警戒线外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两个小时前,我们接到了报案,说白里村一家农房发生了火灾,里面还有个人没有出来,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了消防队以及拨打了120,直到刚才,消防队的同志才将大火扑灭,可里面的人早已经死亡了,我们派出所知道市里很重视这样的非正常死亡案子,所以通知了市局。”一名派出所的民警对我这样说道。
简单的了解了情况,村民的口供也几乎被录好了,我们接过笔记本,我仔细梳理了一遍,大概明白了其中发生的事情,就在前不久的时候,死者家突然着火,村民们赶忙用盆桶接水救火,可是不少村民都看到,浑身着火的死者仍旧是不停的挥洒着什么东西,撒到一处,火势便猛地增大,他们这才明白,死者生前挥洒的液体是汽油。
火烧的很快,迎风增长,单靠村民根本没有办法浇灭,就是消防队来了,也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火势控制。如此说来,这又是一桩自杀案无疑了。而且现场是一片狼藉,有什么痕迹也全部湮灭在大火里了。我不得不佩服死者的意志力,在浑身着火的情况下,不喊不叫,似乎对于强烈的痛苦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死者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怪异的举动,皱了皱眉头,我说道:“娟娟,将三具尸体都进行全面的解剖,看看死者体内有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我知道,在这个地方,蘑菇是大家最爱的美味之一,当地人称之为菌子,很多菌子都会有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大家从网路上搜索下,就会得到很多有趣的故事,例如有人看到无数的小人围在自己的身边,有人当天晚上看了恐怖片,一睁眼鬼怪满天飞,只不过这些幻觉大多都不是十分的强烈,只要及时到医院就医,一般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如果这种幻觉是强烈的呢?会不会产生强大的幻觉致使人做出自杀的举动呢?
我将我的考虑说给了王局长听,王局长点了点头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那些有着强烈的毒性的蘑菇,当地人都应该认得,不会用来食用吧?而且,为什么偏偏是白里村的人?这一点恐怕是说不通吧,不过,全面的尸检还是应该要的,希望能从中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吧。”
现场是发现不了什么东西了,留下派出所的同志善后,我们来到了殡仪馆的解剖室,我看着娟娟将一具具的尸体“开膛破肚”,过程进行的很慢,一直到了晚上,看来寻找马家父子的计划得告一段落,我只好打电话给王局长,让其安排其余小队去调查。外面漆黑一片,解剖室里只有我和娟娟两人,我总感觉有些恐怖,莫名的,我想起了看过的一个新闻,某男子出轨,学医女朋友连捅男子三十二刀,刀刀避开要害……
此刻的娟娟正将死者胃袋里的东西清理出来,然后用塑料袋密封好,她抬头对我说道:“刚才我将三具尸体都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尸检,除了之前说过的致死原因外,没有发现其余的伤口,一人曾经骨折过,不过是很多年前了。鉴定结果仍然是自杀,三具尸体胃袋中有残留的食物残渣,至于是什么东西,这里检测不到,我们要送到省会去,大概一两天能够得到结果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玛丽他们去买吃的了,你洗洗准备吃饭吧。”
娟娟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先去吧,我还要缝合尸体。”
“一会儿吧。”我有些心疼的说道,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自己的心真的疼了起来,莫名觉得自己要死,我心里不由的震惊,难道那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中蛊了?从此以后我除了喜欢她不能喜欢别人了?
“做事情,就要有始有终,况且,做我们这行的,将尸体剖开,却不缝合,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尊敬,死者为大,无论生前我们是什么样子,死后总会像这里的尸体一样,躺在冰冷的床上,转眼一世,或者富贵,或者贫穷,或者权倾一时,又或者碌碌无为,折腾一辈子,终究还不是这样。”娟娟带着口罩说话,话音并不是很清晰,可我听的一清二楚,她一边缝合着尸体,一遍轻轻的说着话,像是说给我听,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躺在冰冷床上的尸体听:“所以啊,人生里有很多东西要好好珍惜才是。”
生死面前无大事,这是像我们一样常年和尸体打交道,见惯了生死的人的最深入人心的感触。莫名的,我感觉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那种心疼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用蛊真的有用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心中感到温暖,就这样慢慢的看着娟娟缝合尸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刑警和法医之间的浪漫。
又过了很长时间,娟娟才将尸体缝合好,认真的洗过手后,我们两人走出了解剖室,玛丽和闫俊德应该在前厅等着我们,微风吹起了娟娟的发梢,星光的照射下,怎么看怎么觉得娟娟真的是美的爆炸,甚至让我自动过滤了旁边火葬场哭天喊地的声音,生死面前无大事,劝世人好好珍惜。
刚从后门走进大厅,还没有看到闫俊德和玛丽,就见一队人朝着我和娟娟走了过来,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这些人就冲了过来,看样子是来者不善。我不明所以,一只手将娟娟往后拉,说道:“躲在后面别出来了!”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冲了过来,喊道:“别动,接受配合,警察!”
“警察?”我说道:“你们跟我逗乐呢?我也是警察。”
几人上前就想要将我控制住,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擒拿散打哥们也是练过啊,虽然比不上闫俊德,但怎么也不能在这里翻船啊,几个回合下来,我就被完全的控制住了,哎呀,双拳难敌四手啊,真是在娟娟面前丢脸了。
这个时候,闫俊德和玛丽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被控制的我,他二话不说,将手上的食物往地上一扔,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掏出了枪支和警察证,说道:“警察,把人放了!”特案组中,只有闫俊德是全天候配备枪支手铐的,没想到现在真派上了用场。
对面的人也亮出了警察证,说道:“我们也是警察啊!”
闫俊德仔细看去,果然不假,他疑惑的说道:“那你们抓他干什么,不知道他是特案组的组长嘛?”
“特案组组长?”那名民警惊讶的看着我,然后说道:“我们怀疑你们和一桩命案有关。”
“命案?”我们异口同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