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斐国与天楚使者,共计五百余人,齐齐入京,入住番馆,不过因是汉家王朝,暂时下榻在南番馆。
在这个期间,秦游一直没有动作,只是让鸿胪寺的官员去接触。
正好是秦文之前说的“第十日”,晋昌使团也入京了。
结果令人目瞪口呆的是,晋昌刚上班没多久的新君竟然是正使!
敬仪殿中,秦老大都不知道是该说佩服还是该说这家伙脑子有坑了。
除了白千外,秦老大面前还坐着上官鄂与周伏虎二人。
“虽说如今这晋昌国小力衰,国内可战之兵更是寥寥无几,可这新君晋武帝胆子也太大了。”
作为同行,秦老大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觉得自己御驾亲征就够胆大了,结果还有比他更没溜的人。
“还有这晋武帝,自称晋武帝…”秦老大满面鄙夷之色:“这晋昌新君,是傻子不成?”
上官鄂与周伏虎纷纷苦笑。
文帝武帝,一般都是谥号。
所谓谥号,就是人挂了之后才取的,根据生前的德行品性以及干了什么事为基准定下的。
直白点说,就是褒善贬恶,一般分为三种,赞美、批评,或者类似于同情,经纬天地日文,就是表扬,治理天下功绩卓著,可以带个“文”字,也叫做文帝。
而武帝,就是比较能打,开疆扩土啊,见谁干谁之类的。
通俗来讲,文皇帝治理天下,武皇帝开片,就这么简单。
可不管是文是武,那都是死了之后这么叫的,结果这个晋昌新君,听说才三十左右,直接连谥号都整出来了,不觉得晦气吗?
周伏虎微微摇了摇头:“视祖宗礼法为无物。”
上官鄂笑道:“黄口小儿。”
“莫要如此说。”秦老大拿出了另一封密信,展开后说道:“东海骑司半月前送到京中的,这晋武帝,不说文治,这武功,确实是令人咋舌不可小觑,二位爱卿可知他是如何登基的吗?”
“臣不知。”
“打下来的。”
上官鄂问道:“前些日子倒是听人提及过,晋昌各地反王纷纷揭竿而起,陛下莫不是说这晋昌的新君善谋略?”
“不,是极为勇武,非是谋略,而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秦老大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幽深:“这晋昌新君年幼不假,能在短短半年之内打溃六路反王,即便不如朕年轻时那般善战,却也可及朕的一二,晋昌已无乱象了,这新君善战,敢战,好战,密信所言,晋昌那些反王早已被打的心服口服,这才拥立了他称孤道寡。”
“听其行,知其性,加之敢亲自入京,实乃鲁莽。”顿了顿,上官鄂看向秦老大继续说道:“怕也是血气方刚之辈,陛下命世子殿下暂领鸿胪寺,这二人倘若碰了面,怕不是会发生冲突。”
这都是上官鄂没好意思说的太直白。
按照他对秦游的了解,估计对这小子来说,邻国的皇帝也好国使也罢,没什么区别,过去打个照面,然后开骂,骂不骂得过都得动手,动了手,大家脸上就不好过了,至少朝堂上的君臣算是丢人了。
本来大家也是这么期望的,可正使是他国的皇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朕也是万万没有料到,晋昌的新君竟敢以身犯险。”
秦老大着实是哭笑不得。
最早的时候,因为四国没有递交国书,秦老大气的肝儿都颤了,要不是顾及自己特殊的职业,他都准备蒙着面给四国使团全弄死。
来老子的国家,还不递交国书,说来就来?
就是因为急眼了,秦老大才让秦游负责这个事。
可谁成想,晋昌的新君竟然亲自来了,甭管是新的还是久的,也甭管他这皇位是怎么来的,至少人家现在是晋昌那边官方认定的皇帝。
既然是皇帝,亲自过来,面子算是给的足足的。
要是再让秦游去折腾晋昌的使团,那就说不过去了。
不说别的,人家的皇帝敢过来,不管动机和目的是什么,至少相信夏朝不会动他,所以说做为同行,怎么也得保证人家的安全吧。
这要是秦游去了,结果俩人对喷了一阵,一急眼,直接噗嗤噗嗤给人家晋昌皇帝攮死了,全夏朝都跟着丢人。
这也是为什么秦老大以极为正式的方式下旨给秦游不让这小子“骚扰”晋昌使团的缘故。
“莫要忧虑,朕已下旨,禁止游儿去见晋昌使团。”
说完后,秦老大又看向周伏虎:“四国使团如今已全部入京,礼部可派人前往番馆?”
“去是去了,只是这面圣的礼仪…”
秦老大眉头一挑:“使团,竟敢不尊我夏朝礼法?”
“陛下误会了,倒不是如此,斐、天楚二国正使言说,本是汉家王朝,已是觐见过陛下了,该行的礼仪早已熟记于心。”
秦老大的面色微微好转:“也是如此。”
“至于凉戎使团,正使巴奴两年前来过京中,粗通汉家礼仪。”
秦老大笑了:“所以也不想学了?”
“大抵是如此,不过话说的客气,并未冲撞礼部官员,只是想要尽快觐见陛下。”
“也不是没有道理,伸手不打笑脸人,既如此就莫要耽搁了。”
“只是…”
“只是什么。”
“这四国使者,似是商议好了一般,礼部官员私下打探了一番,并未说为何要入京,嘴巴很严,只是说想入京献礼。”
“送礼?”秦老大冷哼了一声:“真当夏人都是傻子不成,哪会不约而至,自然是早已商议好了的。”
上官鄂略显忧虑的说道:“只是不知这四国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结盟罢了。”
上官鄂倒吸一口凉气:“结盟…四国已结盟?!”
“八成是如此。”
秦老大站起身,缓缓说道:“中州大地,诸国中我大夏最为强盛,兵多将广国泰民安,东侧之乱已是平定,倘若挥兵进军其中一国,天军至,北凉戎,南斐、天楚二国,谁有招架之力,之所以同时入京,不过是想虚张声势罢了,以结盟为名,想让大夏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鄂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四国使团一起入京了。
“陛下,不知骑司,或是三世子那里,可有头绪。”
秦老大没好气的说道:“本以为游儿会闹个天翻地覆,谁知竟如此安分,倒是令朕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