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书院门口。
秦游得意极了,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北郊大集刁民们。
白彪、司哲、林骸三人与一群大光头满面戒备之色,至于老墨鱼和墨家子弟,全被安置到了越王府。
因为这群人是斐人,直接放在书院里,怕日后被人拿捏住了话柄。
虽然这个几率很小很小,不过此时的秦游做事已是极为谨慎了。
一行人中,凤七和贺季真倒是习以为常了。
秦游自从进了北郊大集就一路忙碌,踹着熊孩子的屁股,笑骂着溜须拍马的中年汉子,弯腰给上了岁数的老人们鞠躬行礼,脚不停,嘴不停,腰不停,乐此不疲。
白彪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秦游爱笑,是他见过最爱笑的人了。
打了胜仗会笑,占了便宜会笑,坑了人会笑。
可在郭城,在尚云,在东海,秦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笑的是那么开怀。
书院外,廖文之带着一群老先生小先生站成一排。
秦游连忙快步走了过去,长身一拜。
“小子秦游,给廖爷爷,闻大爷,马爷爷,墨爷爷,竹爷爷,董先生,请安。”
话音一落,脑门挨了好几戒尺。
八马不姓马,同理,墨石和离竹也不姓墨和竹。
几个老先生鼻子都气歪了,感情这么久了,秦游连他们姓什么都不知道?
廖文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般秦游,满面欣慰之色,大手一挥:“更衣,吃饭!”
老头自有院长的气派,话音一落,书院大门敞开,庄户们鱼贯而入。
秦游看着几位老头,一呲牙,跑进了书院。
几位先生苦笑连连,廖文之看向身旁的闻道鸣:“这毛躁小子,当真是那威风凛凛的海王?”
闻道鸣与程天豪先行一步回京了,所以将东海的情况与众多先生说了一遍。
穿着儒衫的程天豪插口道:“院长,您有时间去一趟东海就知道了,只要是两条腿活着的,您随便问,问当朝天子是何人,或许答不上来,可要问海王,无人不知。”
“休要说这招灾引祸的胡话!”闻道鸣转身就是一戒尺,程天豪捂着脑门,不吭声了,惹得一群先生们哈哈大笑。
秦游跑了,凤七和贺季真也冲进了食堂,唯独留下白彪、司哲、林骸以及八十八个大光头,满面尴尬。
闻道鸣是认识这几人的,来到白彪面前,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白统领,入了书院,便如郭城一般,郭城,是秦游那小子所创,这寒山书院,亦是秦游所建,莫要拘谨。”
白彪连忙…憨笑。
廖文之来了兴趣:“此人便是前朝舟师府帅白彪?”
“不错。”
“好孩子。”廖文之满面欣赏之色:“有情有义,忠勇无二,人来。”
一个小学子匆匆跑来,廖文之交代道:“快去为山长的友人们布置房间,取儒衫来。”
司哲和林骸有些拘谨,望着这充满了书卷气的所在,十分无措。
廖文之自我介绍道:“老夫廖文之,此地院长。”
八马先生等人也是一一自我介绍。
司哲和林骸更加拘谨了,因为廖文之和八马先生的大名,他们听说过,如雷贯耳,至于离竹和墨石流量不够,也没买过热搜什么的,倒是没听说过。
闻道鸣笑道:“秦游这小子好不懂事,哪能这样将你等晾在这里,先换了衣,选了住处,吃过饭再谈其他,莫要拘谨。”
白彪几人连连称是,该拘谨还是拘谨。
拿了十多年的刀,身边突然全是身穿儒衫捧着书卷拿着戒尺的大儒们,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再说秦游,一路跑回了小院之中,一脚给门传开,扯开衣领就冲了进去。
他太想念书院食堂的美食了,只要不吃鱼,啥都行,想着赶紧换上衣服去食堂过过嘴瘾。
结果裤子都脱一半了,上了二楼才看到,女扮男装的斐云荣正在练字。
秦游老脸一红,斐云荣起身走了过来,面如常色,将挂着的儒衫取了下来。
“站好,为你更衣。”
秦游嘿嘿一笑,双手伸展开来:“轻点,别弄痛人家。”
斐云荣白了一眼秦游。
秦游顿时叫道:“哎呀呀,你也学会翻白眼啦。”
斐云荣娇笑不已,将秦游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望着赤着上身的秦游,斐云荣又是满面心疼之色。
秦游的肩膀、手臂、侧腹、大腿,脚踝处,都有疤痕。
“你就不是应统军的人。”斐云荣轻抚着秦游肩膀上的疤痕,眼睛有些发红了:“疼么?”
秦游歪头想了想。
现在不疼,当时,真特么的疼。
“你是世子,天潢贵胄,麾下猛士如云,莫要再冲锋陷阵了。”斐云荣吐气如兰:“身上再天疤痕,便不好看了。”
秦游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是不好看,而是容易绝育,就大腿内侧那一道疤,再偏移几公分,自己很有可能就成孤单北半球了。
这道疤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当时伤的不重,第二次郭城战役时,大家集体跑路被秦狰驾着冲船舟给怼了,秦游被凤七拉着满哪跑,跳船的时候有一根横杆折断飞了出去,差点没给他扎成剩蛋老人。
转过身,秦游突然拥吻住了斐云荣。
斐云荣也热烈回应着秦游。
在东海,即便是在郭城,秦游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他片刻都放松不下来,不是放松身体,而是放松灵魂。
当双腿迈进了书院后,这种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烟消云散。
望着即便是扮做男装的斐云荣,一种被秦游压抑在心头极为莫名的情感,彻底释放了,是那样的火热躁动。
如云的黑发散开,斐云荣满面红霞,无意识的发出了一种令所有雄性生物无法抗拒的呻吟之声。
秦游的呼吸渐渐粗重,重重的将斐云荣压在了竹床上,然后…床榻了。
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秦游在上,斐云荣在下,大眼瞪小眼,尴尬的一逼。
秦游胸前内的火焰还未散去,斐云荣媚眼如丝,环住秦游的脖子,满面鼓励之色。
接下来,秦游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将会决定是否继续下去。
在东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秦游,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素人,瞬间就想好了台词。
“你也忒沉了吧,好好的竹床让你压塌了。”
不错,这就是秦游的急智,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
斐云荣眯起的眼睛睁开了,脸上的红霞消散了,双臂一支站了起来,微微扫了一眼秦游,双眼之中,道不尽的鄙夷。
秦游皱了皱眉。
这娘们瞅着挺苗条的啊,怎么这么沉呢?
斐云荣也陷入了沉思。
敢屠了十万瀛人,却不敢扒光老娘的衣服,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