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弥漫着扑鼻的血腥味。
僧人嚎叫着,爬行着,求饶着,嘶吼着。
僧众们死伤惨重,全部倒地,就连小沙弥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五名越王府护卫毫发无伤,贺季真和巫雪同样如此。
秦游摇头不已:“外行,太外行了。”
这群所谓的慧明寺“好汉”们,刚刚已经充分的为他展露出了教科书一般的街头盲流子斗殴技巧,和后世电影中那些古惑仔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大喊大叫着,举着武器就往上冲,身边的人倒下惨叫后,别说武器了,有几个双腿都开始哆嗦了。
这种血腥的场面,秦游见过一次,之前被斐人细作在城外被绑架的时候。
虽然只是几个人以命相搏,但是凤七和斐人细作搏斗时那种惨烈,那种不惜以命换命的打法,着实是震撼了秦游。
再看这群僧人们,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吊打,既不惨烈,也不令人震撼,如果要是拳脚斗殴或者不用利器不会流这么多血烘托一下氛围的话,这几乎就是几个成年人欺负一群小学生的场面。
惨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多躺在血泊之中的僧人双眼失去了气机。
秦游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带着的不是越王府的护卫而是寻常家丁的话,如果没有巫雪和贺季真的话,如果大家只是一群普通人,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自己了,这些僧人,同样不会有任何怜悯之情,只会捡起包袱中的银票,将自己的尸体扔到深山中任由野兽啃食。
军中汉子就是如此,越王府的护卫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多是一击致命的手法,锋利的短匕专往心脏、咽喉、腹部两侧的位置捅,即便当场不死,失去战斗力后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凤七薅着住持那一头飘逸的白发,将他拖到了大殿之外的台阶上。
鼻青脸肿的住持倒也硬气,叫道:“你们走不脱的,慧明县百余僧众,下了山你们也是死路一条!”
秦游耸了耸肩:“一会将你们全弄死,下山的时候再将两座铁索桥砍断,等你们的小弟再架起一座铁索桥发现你们的尸体时,我们都走出十万八千里了。”
住持眼眶暴跳。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说法,没毛病。
小沙弥叫道:“杀了我们,方家不会放过你们。”
“方家?”秦游笑意更浓,对凤七打了个眼色。
凤七走了过去,伸手抓住小沙弥的脖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谁知异变突生,小沙弥突然从腰后抽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照着凤七的肚子就捅了过去。
凤七神色大骇,下意识含胸缩腹,抓着小沙弥的手也松开了。
匕首刺入衣物,还好凤七穿的厚实,也还好小沙弥胳膊不长。
凤七躲过了这惊险的一击,小沙弥则是落到地上撒腿就跑。
巫雪随手一挥,一把匕首带着破空之声扎在了小沙弥的后腿处。
小沙弥躺在了地上,惨叫连连。
巫雪走了过去,一把将小沙弥拽了起来。
秦游低头看向住持,皱眉问道:“这小子是方家的人?”
住持不说话。
秦游又问道:“这里有方家的人?”
住持冷笑道:“不错,方家就是我们的依仗,现在放了我们,既往不咎,若不然,方家知道此事,你们就别想竖着离开尚云的地界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谁是方家的人。”
住持只是冷笑,不说话。
贺季真走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然后踩在住持的胸口上,也不见怎么用力,却听见了轻不可闻的骨骼碎裂之声。
住持呼吸困难,双手死死抓住贺季真的脚踝,却如何也移不开。
令人牙酸的骨骼破裂声越来越密集,住持面色张红,双目充血连忙叫道:“我…我说…说!”
贺季真收了力气,瞪着死鱼眼望着住持,住持抬起手指,指了指叫骂不休的小沙弥。
“方家旁支,涿州方武之子。”
被巫雪拖着的小沙弥大喊大叫:“贱妇,小爷我定让你生死两难,诛你全家,将你全家挖目割舌斩断四肢浸泡在粪桶之中。”
小沙弥明明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可说出的话却令人脊背发凉。
巫雪回过头,俏目满是冷色。
秦游看了眼叫骂的小沙弥,又问住持:“这小子…当真这么干过?”
住持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哦。”秦游打了个响指,一个护卫弯腰附身。
“掌嘴。”秦游歪了歪头:“一颗牙不准留。”
“小的明白。”
护卫面无表情的从巫雪手中接过小沙弥,轮圆了胳膊就是一个大耳光。
“敢打小爷,你们都该…”
又是一个大耳光,凤七走了过来,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的抓住了小沙弥的肩膀,紧接着,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秦游再次蹲下身,看向住持。
“将这寺庙所有的一切,关于方家的事情,说出来。”
“你们究竟是谁?”
贺季真的右脚再次用力了,住持吃痛不已,再也不敢装硬汉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鹏城,醉客楼。
男扮女装的斐云荣品着茶,对面坐着百无聊赖的坐地炮丫鬟月芯。
将茶杯放下,斐云荣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轻笑了一声。
“您又笑什么呀。”月芯一脸幽怨的说道:“不是说接触陈家么,咱们又来尚云做什么?”
“夏国方家家主方不二,扬言世间万物皆可贩卖,倒是想要问问他,这方家的忠心,他卖是不卖。”
月芯不明所以。
斐云荣低声说道:“若是陈、方两家皆为我大斐所用,大事可成。”
“好吧,您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听,反正我又不懂。”
说完后,月芯看了眼斐云荣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最近清瘦不了少,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还想着那个负心汉?”
斐云荣秀眉猛的一皱:“本宫恨不得将那小贼剥皮抽筋,若是再到他,定打的他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看他还敢不敢说本宫不是奇女…总之就是要打他,狠狠的打他,哼!”
月芯吞咽了一口口水,陪着笑脸低声说道:“殿下,奴婢想说一句话,您别恼怒。”
“说。”
“您要是真欣赏那小世子,为何不明说呀,哪怕是留个书信也成,若是他真的对您无意,也就罢了,若是有情…”
斐云荣摇了摇头,冷声打断道:“他为夏国世子,我为斐国公主,有情也好,无意也罢,怕是今生再难想见,既如此,为何还要念念不忘…”
斐云荣话说的洒脱,可越说越来气,气咻咻的继续说道:“秦游千万莫要在出现本宫面前,若是胆敢出现在我眼前,保准打的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怎么嬉皮笑脸油嘴滑舌!”
“您最近的火气是越来越大啦。”
斐云荣咬着牙说道:“那你是未见当日在书院中他那登徒子模样,与那龚媛,同桌而食也就罢了,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之下竟还肩并着肩走在一起相谈甚欢,真是不知羞耻,哼,狗男女,人人得而诛之!”
月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人家肩并肩走个路就是狗男女了,那您大半夜跑人家屋子一腻歪就腻歪半宿又算什么,奸夫淫妇?
哼了一声,斐云荣眯起了眼睛:“总之,倘若再叫本宫见到他,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月芯缩了缩脖子,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家公主殿下能干出这种事,看这模样就知道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正在此时,酒楼的掌柜跑了过来。
到了桌旁,掌柜一拱手:“这位公子,叨扰了,对不住对不住,看你模样也是外地来的吧,劳烦打听个事,前几日也有一外地来的公子,大闹鹏城,现被官府捉拿,还命大家拿这画像询问外地人。”
说完后,掌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一抖膀子将其展开。
斐云荣看了眼画像,神色瞬间满是恍惚。
下一秒,斐云荣霍然而起,一巴掌拍在了木桌上。
“他的双眼明明满是神采如同星辰一般,你这画的是什么丑东西,信不信本宫诛你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