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着实是哭笑不得。
他发现每次秦游上殿的时候,总能将一切变成一场闹剧令人啼笑皆非。
南宫奢也好,秦游也罢,他们弹不弹劾安之峰,其实对秦老大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安之峰今日将会是最后一次来到这议政殿中。
望着秦游,秦老大的脸上带着几许欣慰之色,就连看南宫奢也带着几分欣赏。
他喜欢这种有情有义的戏码,就如同当年在军中一般,士为知己者死,为报恩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本,秦老大以为秦游指使了南宫奢来弹劾赵宽和安之峰。
现在看来,秦游根本不知情,都是南宫奢一意孤行。
最让秦老大欣慰的,则是秦游的怜惜之情,为了不让门客南宫奢自误,宁愿亲自弹劾。
眼看秦游当真跪在地上要重复南宫奢的弹劾罪状,秦老大微微挥了挥手:“下去吧,你无官无职,少在朕面前胡闹。”
秦游目瞪口呆。
我这都要杀身成仁了,什么叫胡闹啊。
秦游:“陛下,安之峰…”
秦老大笑骂道:“怎的,还要朕将你扶起来么。”
白千知情识趣的跑了过去,生生将秦游拽了起来。
秦游满脸的不甘心,起来后还给了南宫奢一脚骂道:“还跪着干毛,起来。”
将领们一片哄笑之声。
而文臣阵营中,面色各异。
安之峰的面色阴沉的可怕,见到秦老大如此宠溺秦游,咬了咬牙,再次出声。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秦老大收起了笑容:“说。”
一个说字,充满了不耐烦,不少文臣都变颜变色,心中猜测安之峰这尚书当真是做到头了。
安之峰老脸涨红,梗着脖子说道:“陛下,前些日子,京中有所传言,有一书,名曰《寒山杂谈》…”
秦老大的耐心已经彻底到了极限,冷声打断:“你说的《寒山杂谈》,可是刚刚南宫卿家提及的书籍。”
话音一落,不少文臣看向南宫奢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区区一个工部郎中,竟然成卿家了。
除此之外,陛下这番话也有另一层深意,提到了南宫奢刚刚所说,不正是警告安之峰不要自找没趣吗。
安之峰知道能否翻盘就在此举了,也只能大胆一搏,连忙回道:“正是此书,若是旁人看了,倒是无大碍,可此书,四国使节中的天楚使团却阅看过了,实在是…实在是有辱国体。”
“有辱国体?”秦老大挑了挑眉:“书中是何内容,为何要说有辱国体。”
“皆是淫秽之文!”
秦老大的面色变了,看向秦游问道:“当真?”
秦游翻了个白眼:“听他扯姬霸蛋。”
秦老大吃过太多次亏了,怎么可能会偏听偏信,冷冷的看着安之峰:“你阅看过了?”
“老臣倒是没有看过,可天楚使节却看过,正是因为如此,老臣才说有辱国体,提起此书,那天楚使节脸上多是鄙夷之色,若是陛下不信,询问鸿胪寺寺卿周伏虎便可。”
见安之峰说的煞有其事的,秦老大也不由开始狐疑,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周伏虎。
周伏虎也傻眼了,本来他看热闹看的好好的,谁成想安之峰这老王八蛋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见到秦老大望了过来,周伏虎只能出班。
秦老大沉声问道:“可有其事?”
“这…”周伏虎支支吾吾的说道:“臣也未看过此书,不过…不过据说此书中对妇人多有描述。”
“是何描述?”
“多是…多是私晦之处。”
秦老大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其他臣子们也满面鄙夷之色。
私晦之处,这不就是淫书吗。
真要是这样的话,堂堂的天潢贵胄居然写这种书,还让天楚国的使团看了,可不是有辱国体吗。
秦老大狠狠的瞪了一眼秦游,说不上多生气,就是觉得丢人。
秦游也懵了。
啥叫私晦之处啊?
安之峰见到节奏被带过来了,继续说道:“周寺卿,坊间传闻,这天楚使团非但看过此书,还被三世子找上门去,讹诈百万贯钱财,可有此事。”
周伏虎心里给安之峰全家都问候了一遍,心里这个气啊。
事倒是这么个事,可问题是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刚刚秦老大对秦游那态度,瞎子都看出来了,绝逼是护犊子,自己说出来了,得罪了秦游,可能还得罪了陛下,这不是找死吗。
还好,秦老大没有询问周伏虎,而是看向了秦游:“此时当真?”
秦游连连摆手:“没,没讹诈他们,是他们自己说的,要买书,一百万贯,不对,是一万贯一页。”
“一页?”秦老大脱口而出:“你那书是春宫图?”
秦游:“…”
群臣们看向秦游的目光变了。
一页一万贯,这不是讹诈是什么?
“陛下。”一个鸿胪寺的年轻官员走了出来,弯腰拜倒:“确有其事,除此之外,三世子殿下曾恫吓了一番凉戎使团,臣鸿胪寺司丞黄平,亲眼所见。”
秦老大已经有点发懵了。
春宫图的事还没问明白呢,这怎么又扯上凉戎使团了呢。
黄平高声说道:“三世子殿下借着查案为由,恫吓了凉戎使团,说是怀疑番馆一案是凉戎使团所做,非但如此,还杀了一名凉戎使团的使者,将其首级呈于凉戎面前出言恐吓。”
秦老大面色微变:“此时当真。”
“臣岂敢胡言乱语,事后凉戎使团正副二使寻我鸿胪寺哭诉,可谓是怨恨交加。”
“秦游!”秦老大猛然转头看向秦游:“朕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如此胆色,那凉使可是吓的魂不附体?”
安之峰:“…”
秦老大那表情,居然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也想去砍几个凉人的脑袋过过瘾。
一群臣子们哭笑不得。
秦游也有点懵,望着秦老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秦老大刚想问细节,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暴露了,随即一拍御案,表情浮夸的说道:“混账东西,虽是凉人,却也是使节,你怎能如此胡闹。”
黄平一看节奏没带好,连忙说道:“陛下,四国使团,三世子不止侮了凉使。”
秦老大面色古怪:“他还砍其他使节的脑袋么,晋昌的也砍了?”
黄平:“…”
安之峰还是比较了解秦老大的,插口说道:“当日秦游前往晋昌使节番馆下榻之处,与其切磋文采,途中,非但辱骂晋昌使节,还欲夺护卫佩刀要打杀一番,恼羞成怒后掩面而逃。”
安之峰也不说什么坊间传闻了,直接说的和他亲眼看到似的。
果不其然,秦老大的面色变了。
只不过依旧没生气,就是看秦游的目光中有点怒其不争的模样,可能是觉得秦游丢人了吧。
“陛下,我中州大夏乃是礼仪之国,三世子殿下此举实为有辱国体,绘写不堪入目之书,行凶于凉戎使节,对待晋昌使节又是野蛮行径,还讹诈天楚使节钱财百万贯,若是传了出去…”安之峰终于露出了狰狞的利齿:“不说诸国作何感想,晋昌、天楚、凉戎,岂会善罢甘休,老臣甚至听闻,这三国使节愤愤不平,说是回了国内便会奏请君主兴兵讨个公道。”
秦老大瞳孔微缩。
不管秦老大信没信安之峰的鬼话,可不少臣子却新了。
试想一下,要是自己国家的使节被如此侮辱,怎么说也要讨个公道。
朝堂上的臣子们,也终于一时到了严重性。
秦游此举,看似胡闹,可实际上,却很容易招灾引祸,为整个大夏朝招灾引祸!
安之峰的目光扫过君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