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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踏枝 第52节

她是泽佑的人?可她分明梳着未出嫁的发髻。

外室吗?不可能,她今日还光明正大进了侯府。

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过去,他抿唇,难耐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如意半个字也没解释,只看着他痛苦挣扎、犹豫纠结。过了许久他才抬头,哑着嗓子与她道:“只要未曾婚配,便都是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睫毛都在颤,眼神回避,像是在努力地欺骗自己,眼角却泄出零星的崩溃来。

喜欢上兄弟的女人,只能一时战胜理智,却要长久地活在亏心里。他不是会做这种荒唐选择的人,但是,但是——

魏子玦抬头,看向如意,总觉得自己已经爱过她好多好多年。

如意安静地欣赏着他的痛苦。

要不怎么说这世上的美丽多少都带着些破碎和残酷呢,像他和沈岐远这样的美人儿,就是要这种时候才最动人,碾碎理智,被逼着打破自己常戴的镣铐,疯狂又克制地朝她一步步靠近。

她不由地伸手,摸了摸魏子玦的脸侧。

瞳孔微微一缩,魏子玦震惊地望着她,却又因自己脸上这片温软的触感而觉得心底发热。

她与他的心意,是相通的吗?

第77章 好浓的酸味儿

没有来得及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旁边就倏地刮过来一阵风。

魏子玦侧头,就见一只手慢悠悠地伸过来,精准地捏住了如意的手腕,力气之大,将她整个人都带得站了起来。

她有些猝不及防,脚下没站稳,软绵绵地就倒在了来人的怀里。

魏子玦皱眉跟着起身。

视线过处,他怔了怔。

来人一身风雪,狐毛斗篷围拢处是一张与自己甚为相似的脸,只不过那双眼又沉又深,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硬生生将他的火气按住了。

魏子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泪痣。

沈岐远拉开斗篷,将如意整个人裹进去,面无表情地问:“舞狮好看吗。”

如意背脊倏地一凉。

完蛋了,她就说好像忘了什么事,最开始是与这人约好要来看舞狮的,他应该等了她很久了。

她拨开暖软的狐毛,露出一双略显心虚的长眼:“自是没有你好看的。”

魏子玦听得皱眉:“柳姑娘,这位是?”

沈岐远藏在斗篷里的手,无声地掐上了她的腰。

如意干笑。

料他也是生了大气了,才会连之前说好的人前避嫌也顾不上。以这种姿态介绍他是当朝宗正自然是不妥的。

她略略一想,笑吟吟地道:“他姓沈,是我的——蓝颜知己。”

腰上的手骤然一紧,掐了她一把,却又松开了。

沈岐远抬着下颔,清清冷冷地对魏子玦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我们。

魏子玦负手在身后,嘴角紧绷,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如意就这么被他兜在斗篷里,一路下了狮子楼。

“子晏,好子晏,别这么大火气,先放我出来。”

“哎哎,看不见路了,要摔啦。”

沈岐远置若罔闻,察觉她行得实在踉跄,干脆将她抱起来,动作粗蛮。

如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像听见了周亭川的声音,又听见了马的嘶鸣声,接着她就被抱进了车厢。

狐毛斗篷落下,她大口大口喘气,脸上已然憋出了红晕。

沈岐远冷冷地看着她,眼底结着一层冰霜:“好玩吗?”

她鬓发散乱,躺在软垫上心口起伏:“也就看了个舞狮,别的什么也没来得及玩。”

这话里话外的还怨上他了?

他伸手,指节一动就挑开了她腰间绳结。

如意挑眉,倒是没拦着,只道:“你系好的绳子,你自然是能解的,但是子晏,你凭什么对我生气呢。”

他们不是相爱的伴侣,亦不是什么权财收买的关系,两不相欠,两不相属,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的人,用不着忠诚专一。

指节僵硬在半空,沈岐远抬眼问她:“今日若是我,与别的女子这般,你也不会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她满不在乎地哼笑,“世间情爱千百种滋味,你自是可以都尝尝,才不枉人间一趟。”

“……”倒更显得他是个傻瓜。

嘲弄地勾唇,沈岐远继续动作,拆开了她的腰带:“那你便当我是等得久了,等生气了吧。”

这个理由如意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自己等他久了也会生气。

可是这马车轻薄得很,两人痴缠其中,连街边小贩讨价还价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如意闭紧了嘴没有出半点声音,她身上这人却像是故意的,专挑着她酸软的地方折腾,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还伸手拨弄开她的唇瓣。

“大人这时候,就不顾廉耻了?”她鬓边沁出了汗,软声问他。

沈岐远将她抱起来,与自己鼻尖相抵,半阖了眼深深地看着她:“今日怎不说,我让你想起一个旧人了?”

如意张嘴欲答,被他狠顶了回去:“是因为见着了,就不想了吗。”

“那我与他,谁更好些呢。”

“还是说我从来都只是他的替身,正主回来了,便连顾也顾不上我了。”

她腰肢软得要往下跌,却被他捞回来,死死按在怀里:“一个哪能够呢,以你的性子,应该会全都想要,所以下一回,柳姑娘不会再爽我的约了吧。”

喉咙里断续不成声,如意无奈地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揉皱的一颗心,仿佛被她温柔地抚平开来。

沈岐远眼里的燥怒慢慢褪下,动作也终于停了。

她终于笑着开口:“好浓的酸味儿,这样的沈大人,我倒是头一回见。”

下颔绷得死紧,沈岐远将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上,半晌没吭声。

如意慢慢地安抚他:“你也知他是我的旧人,修妖最痛苦的那五百年,都是他陪我熬过来的,我如何能对他视而不见?”

当年城池被破,她被刺穿心口悬于城门,无法再以人身继续修神,只能以身祭妖,以魂附喜鹊,挣扎过漫长的三千年,才换来一个不灭妖身。

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唯一的朋友还成了自己的死敌,在那样的境遇里,说与阿玦相依为命都不为过。

“你若真那么喜欢他,为何还要放他入轮回?”他闷声问。

那是他自己选的,她不会拦。

不过这种答案未免无趣,如意想了想,舔着嘴角笑:“一世不过几十年,也就是说,每过几十年,他都会重新爱上我一次,这不是挺好的?”

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脸。

恶劣又荒唐的妖怪,她分明什么都唾手可得,却还喜欢一遍又一遍地玩弄人心。

更可恶的是,被她玩弄的人都还甘之如饴。

马车驶向了沈府的后门,沈岐远将她裹在斗篷里抱下去,一路抱到自己的房内,抵进绵软温暖的锦被里。

他不想承认自己嫉妒得发狂,也不愿在她面前再露多余的感情把柄,只能在她脖颈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越来越高,高得衣襟都遮不住。

如意知道他想做什么,倒是没阻止,只揶揄地道:“你那些宗室族老若知道自己选出来的宗正这般感情用事,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去告御状。”

感情用事?

沈岐远闭了闭眼。

他想起几千年以前,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那时候,告诉自己一定要感情用事,一定不要太过理智。

第78章 加班费给够就能加班

宁远侯府的流水席原定是要摆三天的,但一天之后侯府就收了排场,说是老夫人身体有恙,不宜再吵闹。

这理由旁人能信,会仙酒楼这几个人却是听着就笑。

“料也是没钱了,一天八千两,三天两万四千两。”赵燕宁打着算盘,哼笑道,“更何况还遇见我们这位东家,第一天就收了一万六千两回来。”

周亭川咋舌:“这也忒赚了些。”

“听着多。”贺汀兰从楼上下来,摇头道,“那侯夫人是个小心眼的,给了钱之后反手就告上了司商衙门,说咱们的饭菜不新鲜,衙门派了人来查,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耽误半个月的生意。”

半个月的生意,虽然不一定能赚回八千两,但门关着不开总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

周亭川摆手:“他们几个反正也不是正经来开酒楼的,无所……”

“你说谁不是正经开酒楼的?”赵燕宁听得不乐意了,“老子拿的都是血汗钱,没少花心力呢。”

贺汀兰也撇嘴:“我手上的米粮铺也没闲着,赚了不少呢。”

拂满端着刚练好的新菜出来,放在赵燕宁面前让他尝,然后转头,无声地谴责周亭川。

周亭川双手举了起来:“我错了。”

可是他又想不明白:“窝在这小酒楼里,图什么呀?”

“你不懂。”赵燕宁一边尝菜一边哼笑,“酒楼者,大隐隐于市也,能过上太平日子就是最好的了。”

他们从前哪个不是漂泊无依仇恨难消,能得这方寸之地做些琐碎事,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周亭川愧疚地抱拳:“倒是我小人之心,还以为你们是觉得这里月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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