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汐!”石林的声音低沉。
啊!梁辛脱口惊呼,怒喝:“小汐怎么了?”
小汐的‘睚眦手’,不仅会伤敌,也会反噬主人。
平时‘睚眦手’被秘法封印,而这种封印,只有第一次最灵验,能够完全镇住这份恶力。
第二次再封印的时候,只能封住‘睚眦手’的八成力量,剩余的两成,会不停的流转,慢慢摧垮主人的身体,现在的小汐,虽然还没有到强弩之末的境地,但寿数绝超不过一年了。
梁辛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小汐会说面对高手,她只能同归于尽,而不是战成平手。
回想解铃镇恶战之后,小汐虽然还是冷冰冰,可对梁辛已经少了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任谁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年,恐怕都不会、不愿再桎梏着自己了!
梁辛的脸色阴晴不定,不停的盘算着,石林虽然是凡人,但说一句‘手眼通天’绝不夸张,连他都束手无策,足见小汐的伤势严重。说到救人,他倒真的认识一个手段高明的奇人——大司巫。
可一想起大司巫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梁辛的心就一个劲的向下沉,上次全靠着自己凑巧手边就有一只实心瓶,大司巫才答应出手救青墨,而这次呢,自己要靠什么去换回小汐的性命?
梁辛干脆摇摇头,想把烦恼甩出去,他本来就是打算,等三堂会审一结束,便立刻赶去草原看青墨,有什么事都等见到大司巫再说。
说不定,冷冰冰的黑袍司巫一见冰冷冷的白衣小汐,爱才之心大起,免费出手;
说不定,到了草原时干爹已经魔功尽复,把大司巫打了一顿,大司巫就高高兴兴的同意救人了……想到这梁辛忍不住笑了,有什么事,都等见了面再说吧,事情只要有希望,便有可为。
梁辛笑的不怎么好看:“让小汐跟我走,我试着想办法。”
石林点头,随即岔开了话题:“那对无常鬼,他们知道风水之事,留不得的。”
梁辛吓了一跳,摇头道:“我带走,保证不会泄露风水的事情,放心吧。”
石林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便依你,其实,这两个人知道的事情,重的很,留下来也未必就是坏事!”不光是通天眼、中土风水,庄不周和宋恭谨还是铜川惨祸中的幸存者,当初东篱先生的‘仙祸’,他们可听了个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积德,黑白无常一辈子浑浑噩噩,可所知之事,随便拿出来一样,都会引来朝廷、修真道的追杀和灭口!
说起东篱先生的‘仙祸’,石林又问梁辛:“东篱公布出来的,修真道上的那几十桩案子,你怎么看?”
梁辛摇了摇头,自从铜川被毁,他就开始疲于奔命,为了青墨和两个义兄忙碌奔走,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不过,因为这些案子、南阳和琅琊,他对修真的正邪两道,早就没了一点好印象。
“我对梁大人,绝无诋毁之意,这点你要明白才好!”石林先垫了句话,这才继续道:“但是梁大人布置宣葆炯,去引出这场仙祸,行事上有些偏执了,千百年前正邪恶战,搅得中土民不聊生,如果现在修真道再乱起来……比着当年的惨祸恐怕也不遑多让!大洪盛世,天下安昌,随便问问那个凡人百姓,也只求能这样过下去,千万不要乱啊。”
石林又叹了口气:“梁大人手段通天,也许他有什么办法,既能让修士内斗,又不会牵连凡间,可你我都没有这个本事的。”
说完之后,石林目光炯炯,望住梁辛:“所以,仙祸这个事情,你要给我交待一句,我才能放心。”
说实话,梁辛是第一次去用心想这个事情,对于修士无视凡人死活,他义愤填膺,可对于宣葆炯抬手诛杀修士,也心有戚戚。在琢磨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修士从不想凡人死活,你怎么看。”
石林实话实说:“修士的力量远超凡人,又断灭凡情,他们不是不把凡人当人,而是不把自己当成人了,这就好像……凡人杀牛宰羊,不用顾忌,踩过个蚂蚁窝,看也不看,一个道理的。”
梁辛眯了下眼睛,双眉紧锁:“怎么你也会这么想?”
石林苦笑:“那我应该怎么想?”
“交流。因为能交流,所以便不对劲了。”梁辛的脸色很不好看:“如果牛羊能操着你老家的口音,和你说说笑笑,如果蚂蚁见你踏足过来,惊慌失措的提醒你小心,你会怎么样?”
石林先是愕然,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也眯起了眼睛。
梁辛声音低沉:“我没什么见识,只是觉得,修士参悟天道,和凡人读书习武一样,都算是份上进之心。为求长生断灭凡情,不再把自己当人,也无可厚非。可错在,你可以不把自己当人,但不能不把别人当人!修士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是爹娘生养,第一口奶是娘给的,第一句话是爹教的,第一本书是先生指点的,即便不论这些,他们修道之后,不用吃饭了,不用睡觉了,可那些‘仙家楼阁’是谁给建的?他们炼法宝用的铜精铁髓是谁开采的?他们穿的衣服布料是谁纺织的?门宗里的蜡烛、神像、蒲团甚至桌椅板凳,哪一样不是出自凡人工匠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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