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北靖王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苏柒简直不敢相信,这般土匪似的无赖话,竟是从某王爷口中说了出来。
此刻的他,一身凌厉的气场,仿佛下一秒便要扑上来,用他满腔的怒火将她焚烧。
她竟吓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愣愣望着他愤然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含在喉头的一口血,终是呕了出来。
苏柒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只知道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她从床榻上挣扎起身,只觉昏昏沉沉、头痛欲裂。
“王妃您可醒了!”听到动静的石榴葡萄,赶紧跑了进来,在摇摇欲坠的苏柒身后靠上个软垫,又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您睡着的时候,王爷令大夫来给您把了脉,说是淋雨染了风寒,开了些驱寒解表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吧!”
想想昨晚某王爷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苏柒着实不觉得他还会有这番好心,然也不拒绝,将那一碗热汤药灌了下去,缓了缓才开口问道:“你们可知,萱小姐怎么样了?”
“听大夫说无甚大碍,也是受凉受惊吓,在兰心苑养着。”石榴满脸后怕的表情,“王妃,听说您和萱小姐昨夜遭歹人袭击,可把奴婢们都给吓坏了!您就听我一句,莫要再大晚上的乱跑了!”
可她话音未落,她家王妃却挣扎着要起身的样子,“不幸,我得去看看萱儿!”
她一个弱女子,遭遇怨灵突袭,不知是否动了魂本,苏柒着实的放心不下。
“王妃!”两个丫鬟苦劝拦不住,只得扶着苏柒走到房门口,却见她云水阁的院子里,赫然多了几个侍卫打扮的人,芦苇杆子似的杵着。
“这是……”苏柒惊诧片刻,瞬间明白过来:她竟被王爷囚禁了!
果然如他所说,北靖王府,不是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苏柒只觉自己一颗依然冰冷的心又颤了颤,自知如今这副头重脚轻的样子,却也走不出这偌大的王府,只得默默地折身回来,一头扎在床上,用锦被蒙了头。
石榴和葡萄又劝慰了两句,便被苏柒支了出去。
头痛欲裂,偏偏意识又清醒的很,昨夜遭遇怨灵的一幕,再度浮上心头。
不过几日未见,那怨灵莲香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怨气深重?
苏柒努力回想着,当年隐居山上时,苏先生闲来无事给她讲过的关于怨灵的识闻,说鬼魂一旦化为怨灵,便会主动去吸收身边的怨气,为己所用。
也就是说,莲香会变强,是因为短时间内吸收了大量的怨气?
只是,以莲香想要找惠姨娘寻仇之心,定然不会远离王府。这偌大的北靖王府中,又是谁突然生出了如此大的怨气呢?
她想了想又释然:素来深宅大院多怨女,这偌大王府之中,多得是不得宠的小妾、想上位的丫鬟,有怨气也不奇怪。
苏柒翻了个身,双眸盯着房顶,转而思索另一个问题:
昨夜,那怨灵莲香明明已经向慕云萱下手,却为何没有取她性命?
在她听到慕云萱的一声惊呼,向太湖石冲去时,依稀看见怨灵莲香飞身离开的样子,如今想来,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仓皇而逃。
这就奇了……慕云萱一个小女子,身上又没有什么辟邪的宝物,怨灵莲香何以不敢对他下手?
苏柒想了许久,忽然高声将葡萄唤了进来。
“王妃是渴了还是饿了?”
苏柒暗暗翻个白眼:在你们心里,你家王妃就是个饭桶不成?
“我如今出门不便,你去悄悄帮我做件事。”苏柒在葡萄耳边低声道,“你去浮云阁门前的一大块太湖石边,看看那附近地上可有什么东西。”
葡萄不解:“王妃……是要奴婢找什么东西?”
苏柒也说不上她要找的是什么:“总之,就是一些非同寻常,气质独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葡萄便糊糊涂涂地去了,苏柒动了大半天的脑筋,此刻觉得有些乏累,正好闭目小憩一阵,却有访客上门。
“苏姑娘可好些了?”月珑手捧一只锦盒,娉娉袅袅地进门来,冲她温柔笑道。
“月珑姐姐怎么来了?”苏柒方挣扎着要坐起来,便被月珑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受了风寒便要多躺躺,不必拘礼。”
说罢,贴心地替苏柒掖好了被角:“王妃娘娘听说苏姑娘和萱小姐昨夜遭了歹人,好生担忧,便赶着叫我来看看你们。”
能被便宜婆婆惦记,我真是何德何能,苏柒暗想,“月珑姐姐可去看过了萱小姐?”
“我刚从兰心苑过来,萱小姐已然醒了,只是还有些发烧,在房里养着,还让我给你带个话,叫你莫为她担心。”
听说慕云萱无事,苏柒才安下心来,又听月珑疑惑道,“北靖王府素来守卫森严,鲜有歹人敢胆大包天地闯进来,怎么偏偏被你们俩遇到?”她秀眉轻蹙,刻意压低了声线,“我来的路上,听几个小厮窃窃私语,说昨夜浮云阁前阴风大作,仿佛鬼魅邪祟出没一般,可是真的?”
苏柒猝不及防地咳了咳,干笑道:“哪有那般邪乎,不过是寻常的小蟊贼罢了。”
月珑便识相地不再多问,苏柒却想起一件事来:“月珑姐姐在王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可认得莲香?”
她记得慕云梅曾说过,莲香在爬了老王爷的床之前,曾是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
月珑脸色顿时变了变:“苏姑娘怎么会知道莲香?”
“我也是听萱小姐提起。”苏柒只得将锅甩给慕云萱。
月珑的眼眸有些捉摸不定,沉吟片刻,方沉重点头道:“自然是认得的。我进王府时,她便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我曾与她共同侍奉王妃半年有余,期间……我二人感情颇好。”
苏柒暗叹:还真是歪打正着地问对了人。
“莲香无论模样身段、为人处世样样都好,只是心气高了些,常常对我说,她不能做丫鬟侍奉人一辈子,迟早要出人头地,做个人上之人。
我以为她不过发发牢骚许许心愿,熟料不久之后,便听说她和老王爷……”
</div>
</div>